第十二章 蜜甜的花楸(第4/22 页)
尽管如此,想往任何地方移动都已不可能。当然,如果真有转移的计划,保证取得一定的军事优势,也不是不能通过战斗越出包围圈,占据新的阵地。
但却没有那样一个深思熟虑的计划。人们都已筋疲力尽。下级指挥官自己就丧失了信心,对下属战士没什么影响力。高级指挥官天天晚上开军事会议,提出各种对抗方案。
应该停止寻找另外的过冬之地,就在占据的密林深处巩固下来,准备过冬。冬天这里大雪封路,敌人没有很好的滑雪装备难以入林。应该挖壕储存大量的粮食。
游击队的管家皮修林报告说,面粉和土豆严重不足,牲口数量倒足够。皮修林估计到冬天主要食品是肉和乳类。
冬衣也缺乏。一部分队员半裸着身子。于是把营区里的狗尽数宰杀。精通制皮子的人们,用狗皮给游击队员缝制翻毛皮袄。
日瓦戈医生要求给运输工具,遭到了拒绝。马车如今有了更为重要的用途。最后一次转移中,重病号用担架抬着走了四十里。
日瓦戈的药品,只剩了奎宁、碘和硫酸钠。用于手术和包扎的碘,是晶体制剂,必须在酒精中溶解开。人们后悔取缔了土酒生产,就去找当时得以解脱的从犯,委托他们修复破坏了的蒸馏设备,或者再造一套。一度取缔的土酒生产,为了医疗目的重又得到恢复。营区里人们只是互递眼色,摇头而已。酗酒现象重又出现,更加助长军营里日益严重的瓦解趋势。
新酿造的酒精浓度几乎达到一百度。这么烈性的液体,很容易化开晶体制剂。后来在入冬时,日瓦戈正是用浸泡过金鸡纳树皮的这种土酒,治疗因天冷又复发的斑疹伤寒。
<h2>三</h2>
这些日子里,日瓦戈医生常常看到帕雷赫和他的家眷。整个夏天,他的妻子儿女在露天的尘土飞扬的大道上奔跑度过。可怕的经历,吓破了他们的胆,唯恐还会发生可怕的事。颠沛流离给他们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帕雷赫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一男二女),都是一头被阳光晒褪了色的浅色头发,眉毛变得整齐而发白,风吹日晒变黑的面庞。孩子还太小,难说流露出艰险经历的迹象。可母亲脸上由于惊吓所致,毫无生气,只剩下端正的轮廓,紧闭成一条线的双唇,以及随时准备自卫的紧张而呆滞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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