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其它小说 > 白夜行 > “描绘人内心的全部深度”总序

“描绘人内心的全部深度”总序(第4/5 页)

目录
🎁美女直播
最新其它小说小说: 我是一只鬼娃子汉威四海一边阳光一边乌云惨鸣都通灵了,谁还和人谈恋爱?盗墓:系统你让我学魔法?萌鼠婚后日记泰初白羽至尊武帝伦理大案屯兵百万,女帝带娃找上门陆源赵蒹葭仙子授长生穿成纨绔后,太子皇帝都为我撑腰四合院:重生52年,逃荒北京城高嫁每天看到鸡精在打怪第一部龙背上的储备粮绝壁不是亲爹费诺大陆百科全书恶龙的职业素养

小说的内涵是分层次的。小说可以在故事情节层次上被阅读,也称作事件层次。这是可以用叙述梗概的方式来表达的那一部分内容。一个年龄不小的小公务员杰武什金和一个苦命的、饱受凌辱的年轻姑娘杜勃罗谢洛娃相爱,而终因周围世界中人、事和生计的迫促,只得深受别离之苦而抱憾终身的故事。主人公善良而软弱、自尊而无奈、深情而无力的处境,社会与生活对小人物的重压和摧残,贫苦情侣在生活重担下无出路的状态等等,这就是陀氏第一部小说《穷人》的故事情节层次。一个读者,单读这个感人而痛苦的爱情故事,也可以受到感动。再看另一所谓“偶合家庭”的故事。父子、兄弟五人间种种思想的、感情的、物欲的、精神的冲突,在冲突、矛盾,以致仇视的过程中,引出一起弑父的案件。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后的长篇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的故事情节层次。这个事件对于读者也一样有它的吸引力,它显示了一个家庭悲剧,每个人物都有着自己的性格和行为的理由。读者也看到了人性的罪恶与奸诈,情欲对人的毁灭力量。这样的事件,在生活里是可以得到印证的。许多小说在这个层次上就结束了。这类小说被称作为情节小说,或者事件小说。但陀氏的小说通常还可以进入第二个层次的阅读。

社会历史的层次较之情节和故事要更进一步,因为它着眼在与故事相关的社会、政治、历史的主题,也就是时代的层次。这些主题也许并不具有永恒共通的意义,但它们有着时代的迫切的内涵。不仅促使当代人思考,而且是长久的历史鉴照。《穷人》在这个层次上表达了社会的混乱和失衡。好人受苦,恶人当道;有活力的青春被毁灭,为非作歹者左右他人的命运,一个是非颠倒的社会,它的出路在哪里?谁的罪过?这是十九世纪俄罗斯社会的写照。对于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们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所以它会引起别林斯基等人的惊呼,但它也会引起后来某些社会阶段里人们的共鸣。在《卡拉马佐夫兄弟》里,处在这一个层次上的问题表面上并不十分显著,但是作家从六十年代初开始关注的“西欧道路与俄国方式”的社会变革观,在这里得到了综合性的表述。作家在一九六三年发表的《冬天记的夏天印象》里尖锐批判的西方资产者的贪欲与自私、伴随西方式自由与平等而来的罪恶,在《卡拉马佐夫兄弟》里以文学形象作了充分的展示。深植在人民土壤里的宗教意识与文化知识载体的完美结合,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心目里的“俄国方式”。这是《卡拉马佐夫兄弟》这部作品中时代的层次,是当时整个俄国社会都以不同的方式关心着的社会历史内涵。是当时俄国具有相当迫切性的主题。但这样的母题,对于中国的读者来说可能会因为文化宗教背景产生现实的距离,但对今天的俄国社会和文化来说,始终是一个十分引人关注而且一时难于解决的问题。“西欧道路与俄国方式”、“欧洲与亚洲”、“东方与西方”,这些思考从一九一七年以来俄国八十余年历史进程中,从来也不曾消停过。俄国方式的宗教影响依然是一种潜在的激流。

个别的事物走向本质的共通,具体的形象趋于抽象的普遍。小说在经过了故事情节画面、社会历史含义之后,最后的境界是永恒共通的哲理。它是无数具体故事情节和社会历史图像的普遍概括。它不会因事过境迁而失去活力,却能把表象指归到本质。并不是所有的小说都具有这样的品格,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的着眼点,往往正是在这人性共通的哲理上。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哲学有相当透彻的了解,这从他论述到的哲学家的数量上可以证明,但他不是哲学家,作为小说家,他必然要透过人性来观察现象的本质。他说过要“在人身上发现人”,所谓“窥视心灵的奥秘”。这是作家最终的着眼点。如果说一部《穷人》,苦难的爱情是它的情节,善恶的失衡是它的现实,那么主人公心理的变幻是它最终要探索的奥秘。就像《双重人格》,情节是一个精神错乱的小公务员的故事,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精神病人的感觉和体验。所指社会现实是弱肉强食,强力和扩张对软弱与安分的排挤,但作家在永恒的人性层次上要说明的却是善与恶原本就共存于一体,人性与生俱来有着“双重”性,魔鬼与天使共居一处乃是人的天性,人性的复杂和变异都来源于此。当然,这一命题在这里还只是一个开篇,更深的探究还有待后来的几部大作品,《罪与罚》中斯维德里加依洛夫性格里那种善与恶、崇高和卑鄙的难以想象的结合,《鬼》里斯塔夫罗金幻觉里看到的那个可怕之至的“蜘蛛”,其实就是他内在本性里恶的幻化。他那种对善恶界限虽然内心清楚,却行为放浪、淫乱无耻、不断作恶,两种相互排斥的思想可以同时宣教,却并不相信其中任何一种,“我……希望做好事,并从中感到愉快,同时我又希望干坏事,并且也感到愉快”,终于在无法解决的矛盾里以自杀了结生命。《卡拉马佐夫兄弟》中伊万与“鬼”谈话,正是一个人身上善因与恶因的交锋。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里这类题目有许多,例如“人的社会性与生物性”、“人的非逻辑行为”、“潜在意识与外部行为”、“直觉现象”、“偶然与必然”、“理智与感情”、“诱惑与理性”、“灵与肉”、“真性情与无个性”等等。总之,他善于把真正人性面上那一层遮掩物毫不顾惜地揭开,示世人以人类本性的真相。所以永恒共通的层次是陀氏作品中最值得关注的部分。在这个层次上来读小说,可能具体的情节故事和社会历史画面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因为这时作家探讨的是在抽象共通层面上的题目,所谓“义主文外”,“秘响旁通”的部分。它们超脱了具体的图像和事件,进入共通的境界,把人身上最最隐秘的部分呈现在读者的面前。涉及永恒哲理的层次有许多,人性的奥秘是重要方面,当然也有超出人性范畴的命题,如“真实与假象”、 “宗教与道义”、“教条式与创造性”、“生命的本质”等等。这些题目的产生,当然并非完全抽象的永恒,而有陀氏自身的历史限定性,但他所提供的思考角度,至今仍不乏现实意义,所以对陀氏作品的不同层次的内涵,是非常值得关注的,因为它们都包含着作家十分独特的发现。

二十世纪现代主义文学兴起,虽然在最初颠覆传统的时刻,也有一些流派宣告过要把陀思妥耶夫斯基扔进大海,但随着现代主义文学的深入发展,许多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却开始谬托师承,把陀思妥耶夫斯基奉为现代主义的偶像。这是很值得思索的现象。其实陀思妥耶夫斯基与现代主义虽说也可以强调某些传承关系,但陀氏终究还是经典小说的代表。不过他小说里的创新,的确有十分独特的个性。十九世纪俄罗斯的小说是以它的思考深度、现实诉求和批判热情为主要特点的。所以后来在俄国有了“批判现实主义”的说法。这是从思想特征上来评价。但俄罗斯小说艺术,也有着相应的创新和变革。其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创作尤其让人觉得有着某种新意。直到俄国文艺评论家米·巴赫金出版专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问题》(1928),其中提出陀氏小说的“复调结构”问题,才引起评论界注意。可惜的是该书的主要思想与当局一统的文艺政策和理论体系不合,未能广泛流传。而作者本人也因莫须有的罪名,于次年被投入北方集中营,后又辗转流放到南方。身心横遭摧残。但他的著作却在西方得到了广泛的流传。巴赫金的理论直到五十年代终于引起当时苏联文学理论界的争议,于是在一九六三年经过修改后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为名发行新版。在苏联依旧争论不绝,但此时在国外已经把巴赫金的理论作为小说理论的重要创新,甚至把巴赫金视作小说理论发展的一个分水岭6。现在即使在中国,一谈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会联想到巴赫金,似乎“复调小说”理论才是唯一能说明陀氏创作的理论。这是一个很繁复的论题。我们不在这里讨论。但“复调”之说,的确在相当程度上表达了陀氏小说的特点。这是小说写法的一个变革。在陀氏本人,也许并不十分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本人从来也没有谈论过类似的概念。但读者如果没有先入之见,在读完他的小说后,常常会有一种感觉,似乎作者在小说里通过人物之口,讨论了许多问题,或者通过作家的描写涉及了种种情景,但读者在掩卷沉思时,又常常会觉得无所适从。因为作者最终也没有在他的书里投下一个十分明确的结论。但他促使你对书中的叙事进行思考,每一个人物的声音都可以在你耳边絮叨,都在表明自己存在的理由,作家本人到底站在哪一个人物的后面,反而很难让人捉摸。这就是所谓的“复调”。这个理论是借用了音乐上的一个术语。好比音乐的声部,原来的小说都是一个基调,伴随着和声,但现在像巴赫的赋格,出现了平等的声部,就像钢琴演奏,本来是右手的基调,左手是低音的和声,现在两个相互争鸣的声部,出现了复调音乐。其实这仅仅是一种比喻,在小说里并不可能真有那样繁复。但经典的小说通常是作家定下基调,然后安排人物的行为和言语,在相互的关系中,善恶忠奸,壁垒分明,即使在巴尔扎克的小说里通常也是善人善终,恶人恶报。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往往在一个人的性格里放进了两重的变数,这是一。另外作为善、恶典型的人物,都可能一语道破事物的真谛。善恶两类主人公的行为往往会发生突变。每种行为也都有自己的理由。作者并不一定要清楚地表现出他的倾向性。

根据巴氏的理论,这样的小说结构,会产生行为以外、语言以外的含义,不一定都有明确的结论。所以就能促使读者的思索,扩大小说的容量。这是现在一般对所谓“复调”的理解,事实上这个理论要涉及许多其他方面的问题,这是一种把文学与语言学结合起来考察的十分重视文本细读的理论。《罪与罚》里拉斯柯尔尼科夫的理论,其中侦查科长波尔菲里·彼得罗维奇与拉斯柯尔尼科夫的“法与理”之争论,索菲娅·马尔美拉陀娃的宗教教义与拉斯柯尔尼科夫的“超人哲学”之争,到底是谁说服了谁?无非是一种思索,一种更为深入思考的趋向。

尤其是巴赫金论及陀氏小说中“对话”的概念,主人公的自我意识是对话化的;这个自我意识在自身的每一点上,都是外延的,同自身、同他人、同第三者有着一种对话的关系。这就关系到小说文本中的潜在文本。一个单一的文本在极大的程度上扩大了自身容量。

读陀氏的小说,当然不能完全用“复调”的理论来解析。但这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特点。

通常的陀氏评论,总是把着眼点放在作者着力描绘的社会现实画面,故事情节发展,人物性格发展上。但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故事,却往往信手拈来,他的大作品,通常都是涉案故事,一般都是从报刊上得来某个报道,以此敷衍成篇,却成一个精彩的长篇故事。之所以精彩,是因为作者注入了他的思考和对人性的挖掘。陀氏的小说,是思想的小说,是剖视人性的小说,故事与情节只是他借以使人物和事件活动起来的要素而已。

陀氏小说十分注重人物的自我意识,所以形成一种思想的类型。他并不十分注意性格刻画和典型塑造。他要创造的是一种思想类型。他们存活在和不同的思想声音的“对话”中,甚至这种对话是潜在的、只是在上下文中隐含着的。所以作者往往会虚化故事的环境、日常生活的细部刻画,转而用不同性质的对话来表现作品的容量。他的人物很难用传统的术语来定义,如性格、典型、正面主人公、反面人物等等。因为作家自己的声音和评价也混迹在人物的相互关系或对话里,而且作者的声音也未必能左右人物和情节的发展。所以在阅读陀氏作品的时候,不妨以读者自己固有的心态和感觉来与作者的思想对话,完全不必抱定一种文学批评的理论或观念,来生硬地分析作品。让每一次阅读都成一次冒险,看看读完后你会产生什么感觉。这是一种很有趣的阅读过程,在阅读中加上读者自己的一路思考,陀氏的作品将给你十分独特的感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

目录
万人迷她倾倒众生[快穿]皖南牛二作品大晋:我真不是天命之子嫁给穷猎户后带飞整个村玄学皇妃太凶猛,战神王爷不经撩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