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五章(第2/13 页)
“你是怎么想的呢,娜达莎,他再也不来了吗?”
“当然,他会来的,”她回答说,特别严肃地看了看我。
她不喜欢我这样匆匆忙忙地提问题。我们沉默了,继续在房间里踱步。
“我一直在等你呢,瓦尼亚,”她又笑着说了起来,“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在这里走来走去,背诵诗歌呢;记得吗——铃声,冬天的道路:‘我的茶炊沸腾在橡木桌上……’我们还在一起朗读过:
风雪停了,一条大路被雪光照亮,夜色中千百万只蒙眬的眼睛在闪烁………………
接着:
有时我蓦地听见——激情洋溢的歌唱,清脆的歌声与铃声和谐地飘荡:‘啊,我的他,何时、何时才来,依偎在我的胸脯上!我这儿,何尝不是生活!曙色曦微,朝霞的光芒在玻璃窗上与寒气嬉戏,我的茶炊沸腾在橡木桌上,炉子噼啪作响,炉火照亮屋子的一角那彩色帐幔下的一张床……’
“多么好啊!这是多么伤感的诗呀,瓦尼亚,怎样的一幅梦幻般的、广阔的画面呀。一幅绣花的底布,只有淡淡的图案,——想绣什么,任你随意挥洒。两种感受:前面的和后面的。这茶炊,这彩色帐幔,一切都那么亲切……这好像是在我们县城的小市民的家里;连这屋子也仿佛就在我的眼前:一栋原木搭建的新屋,还没有围上防雨板……然后又是另一个画面:
有时我蓦地听见——那同一个声音在唱,歌声伴随着铃声忧伤地飘荡:‘我的知己在何方?我怕他走进来温情脉脉地拥我入怀!我这儿,算啥生活!——又窄小,又阴暗,是我这寂寞的空屋;窗孔透进风寒……窗外只有一株樱桃树,还隔着结满冰花的玻璃,茫然不见,也许它早已枯萎、死去。算啥生活呀!彩色帐幔已经褪色;我在病中徘徊,不愿去探望我的那些亲人,没有谁骂我了——身边没有贴心的人儿……只有老太婆在嘟嘟囔囔……’
“‘我在病中徘徊’……这‘病’字放在这里多么好啊!‘没有谁骂我了’,——这个诗句含有多少柔情、忧伤,以及回忆带来的苦涩,而这苦涩是你自己引起的,而你在这苦涩中自怜……天哪,这写得多么好啊!多么真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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