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二章(第4/6 页)
“病人生性爱说爱笑,不过现在这是神经质和任性,”医生神情凝重地对我低声说道。
“那好,我服药,”涅莉突然用微弱的声音叫道,“不过等我长大了,您肯和我结婚吗?”
大概这顽皮的怪念头使她很开心,她两眼放光,笑得嘴唇打战,等着看有点吃惊的医生怎样回答。
“行哪,”他回答说,看她这样淘气不由得笑了,“行哪,只要您成为一个有教养的好姑娘,听话,乖乖地……”
“乖乖地服药?”涅莉接口道。
“啊哟!对呀,服药。是个好姑娘,”他又悄悄地对我说,“她那么,那么……又乖巧又善良,不过,不过……结婚……多古怪的淘气的念头呀……”
于是他又把药水递过去。可是这一次她连样子也不装了,干脆用一只手从下面把茶匙一搡,药水全都洒在可怜的老头子的胸衣上和脸上。她放声大笑,不过不是原来那纯真而快乐的笑。她的脸上闪过冷酷、气愤的神气。这时她仿佛在躲着我的目光,只看着医生,而且带着嘲弄的笑意,不过这笑意中透着不安,她在等着看“可笑的”老头子现在会怎样。
“噢!您又……多糟糕!不过……药水还可以再调,”老头子说,一边用手帕抹着脸和胸衣。
这使涅莉感动极了。她等着我们发怒,以为我们会骂她,埋怨她,也许她此刻不自觉地恰恰希望如此,她就有理由马上像歇斯底里发作似的大哭大闹,再像刚才那样把药水泼掉,甚至怒气冲冲地摔坏什么东西,从而发泄一下她那任性的、饱受创伤的幼小心灵的痛苦。这种任性不仅病人有,也不仅涅莉有。往往有这样的情形,我在房间里踱步,下意识地希望快点儿有谁来侮辱我,或者对我说一句可以被视为侮辱的话,我就可以快点儿摔东西撒气。而女人家在这样撒气的时候,就开始极其委屈地伤心哭泣,那些特别容易激动的女人甚至会发歇斯底里。这种情形很普通,也很常见,往往是因为心里另有隐痛,想和人谈谈心,却无人可以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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