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② 踌躇的转变

在上新世晚期到更新世早期，由于南北美洲相连形成的大陆桥，巴拿马地峡隆起。这不仅仅引发了南北美洲物种大交换，使得美洲板块的整个陆地生态系统经历了一次大洗牌，还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整个星球海洋生态系统的未来格局走向。

伴随着第一次更新世大冰期的到来，一大批既适应温暖环境又不善于进行长距离迁徙的中小型须鲸因此而灭绝，而它们的永远消失也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种软骨鱼类（即巨齿鲨）以及最后的一批掠食性抹香鲸科物种（如迅捷鲸、长野鲸等的残存后裔）都先后送进了坟墓。新兴的大多体型较小、行动敏捷的海豚科与能够适应寒冷环境、善于长距离迁徙的须鲸科，迅速崛起。

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变化。昔日的白眼海豚，恐怕当初也根本不会想到，再过数十万年曾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它们会成为四处散播恐惧与死亡的鲸鱼杀手。而正是这一次海洋里发生的小规模灭绝事件，给了它们冲击整个海洋生态系统中至高无上的顶级掠食者位置的机会。

不过，在正式登上这个宝座之前，它们还要再迈过两道坎：那就是大型掠食性或滤食性鲨鱼（前者以大白鲨为代表，后者以鲸鲨为代表）以及成功适应更新世冰期与间冰期交替的大型须鲸和抹香鲸科的残余势力（前者即现代的蓝鲸、弓头鲸、灰鲸、大翅鲸等鲸偶蹄目须鲸小目中的大型物种，后者即目前仅存的唯一一种擅长深潜的抹香鲸）。前者还相对容易战胜，毕竟它们群居协作、鲸多势众，还掌握了软骨鱼类被翻身后整个肉体强直静止的弱点，并针对性地专门为此发展出了一套捕食鲨鱼、鳐鱼的方法；但后者巨大的体型、强大的耐力、较高的智商以及同样具备的一定社会性，使得它们所具备的一切长处都几乎毫无用武之地，反而会在交锋中因为自己孱弱的牙齿、与之相比较小的身躯而陷入被动。毫无疑问，对于这个时代顺利迁徙到太平洋东部的白斑鲸们来说，大型鲨鱼简直只能算是一道狭窄的阴沟或者一层低矮的台阶，但大型鲸类却好比深不可测的峡谷亦或是不可跨越的天堑。如果是作为捕食对象而非直接的竞争对手的话，其实后者可以说是自寒武纪乃至埃迪卡拉纪生物大爆发以来最难应付的一批猎物。

但自从曾经战胜过一次巨齿鲨后，那个古老的口头禅（详细内容请参见上文第三十二章）代代相传，这使得白斑鲸们形成了不畏惧任何艰难险阻的坚毅性格。更新世冰期，在不可避免的食物短缺、栖息地减少等不良环境因素的影响之下，白斑鲸们在自身的饥饿与为族群下一代考虑的责任感催逼之下，终于无可奈何地向那些除了各种海豚、鼠海豚之外的各种齿鲸以及所有的须鲸这些远房亲戚的老幼病残开刀，在无形之中完成了从高级捕食者到顶级猎手的踌躇转变。

无论如何，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正如极地寒冷气候滋养出的磷虾将要孕育出地球上有史以来可确认的体型最庞大、身材最修长、耐力与速度兼备的动物（即蓝鲸）一般，自从寒武纪乃至埃迪卡拉纪生物大爆发以来最难应付的一批猎物亦会塑造出未来所有海洋中大型可食用动物的梦魇、前所未有的智慧体型颜值社会性适应能力均处于掠食者巅峰、占据几乎空前绝后的全球性浅海统治地位的嗜血杀手。后来，它的拉丁学名可被直译为“地狱魔鬼”，意即来自死亡之地的鲸。后世在欧洲大陆上，罗马帝国的一位作家称其为“眼眸深邃的刺客”。而到全新世将要结束时，它的两个正式名称终于确立，分别与亚欧大陆东部黑黄条纹相间的凶猛森林兽王和曾经在战争中被广泛使用的尖锐细长兵器关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