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德马先生病案的真相(第3/6 页)
这样的状况大约持续了一刻钟。然而,一刻钟之后,从这濒死之人的胸腔里发出了一声十分自然但却相当深沉的叹息,打鼾似的呼吸停止了——也就是说,呼吸的打鼾特征不再明显,间隔并没有变小。病人的手脚末端变得冰冷起来。
十一点差五分时,我发觉了明确的被催眠的迹象。玻璃状眼球呈现出焦躁的内视现象,这种情况只有在催眠状态下才会出现,而且我也决不可能看错。我用手在他眼前迅速地横着来回挥了几次,使眼皮像在睡眠初起时那样颤动了起来,我的手又挥几次,便使眼皮完全合闭了。然而我对此还不满足,继续用力使着手势,还使出了全部的意志力,直到把睡眠者的四肢摆放成似乎是较为舒适的姿势,并使它们完全僵硬。大腿笔直,胳膊也差不多这样,伸直着放在离髋部不远不近的地方。头部略略上抬。
等一切就绪,已经是半夜时分,我要求在场的两位先生过来检查一下巴尔德马先生的情况。他们做了几个测试,宣布他已处于一种非同寻常的催眠状态中。两位医生顿时好奇心大起。D医生立刻决定留在病人身边过夜,而F医生虽然要走,但是说他黎明时分一定回来。L——l先生和两位护士都留下。
我们让巴尔德马先生独自睡着,一点都不去打扰他。凌晨三点,我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还是F医生离开时的那个样子——就是说,他躺着的姿势没变;几乎测不到脉搏;呼吸十分平稳几乎察觉不到,除非用一面镜子靠近他的嘴巴;眼睛很自然地闭着;四肢僵直,像大理石那样的冰冷。不管怎么说,表面看来肯定不是死亡的迹象。
我走到巴尔德马先生身边,伸出右臂在他身体上方来回拂动,有些尝试性地想让他的右胳膊自己跟着我的右胳膊动。在这个病人身上做这样的试验,我以前从来没有完全成功过,当然啦,这一次我也没想过要成功。但是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胳膊竟然十分乐意地——尽管十分微弱地——随着我的胳膊做出的运动方向动了起来。我决定碰碰运气地和他交谈几句。
“巴尔德马先生,”我问道,“你睡着了吗?”他没有回答,但是我察觉到他嘴唇微微一颤,于是重复地问了一遍,又问一遍。问到第三次,他全身微微一动,眼皮微微张开,露出了细细的一条眼白。嘴唇缓缓张动,从唇间吐出了下面几个字,声音低得让人勉强能够听见:
“是的——正睡着呢。别吵醒我!——让我就这样死去!”
听到这里,我摸摸他的四肢,和刚才一样的僵硬。右胳膊也和刚才一样随着我手指示的方向运动着。我又向他发问:
“巴尔德马先生,你胸部还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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