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地(第4/11 页)
“怎么会不认识,三番两次去求他,硬是不理,人呢,总大鸟似的一个,蹲在橱台上,迷迷糊糊,零钱老撒了一地,还替他卖过两次东西呢,他是不理顾客的,老是在旅行。”“旅行?”米盖又问。
“三毛意思是说,在迷魂烟里飘着。”马诺林夹上了一句。“有一次,又去问他,哈那,哈那,把通脸狺的路径画出来给我们去吧,那天他没迷糊,我一问,他竟哭了起来——。”我翻个身,趴在睡袋里,低低的对他们说。
“为什么偏找哈那呢?”伊底斯不以为然的说。“你不知道他年轻时脸狺守墓的?”我睁大着眼睛反问他。“族人也知道路。”伊底斯又说。
“别人不敢带啊,你,你带不带,伊底斯?”我又压低着嗓子说。
他暧昧的笑了一下。
“喂,脸狺这东西,你们真相信?”米盖轻问着伊底斯。
“信的人,就是有,不信的人,什么也没有。”“你呢?”我又抬起头来问。
“我?不太相信。”
“是信,还是不信,说清楚。”
他又暧昧的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你还吃猪肉。”我顶了他一句。
“这不就是了。”伊底斯摊摊手也笑了。
“那次哈那哭了起来——”马诺林把我没讲完的话又问了下去。
“只说要他带路,他双手乱摇,说——太太,那是个禁地,外人去不得的,两年前带了个记者去,拍了照,回来老太婆就暴死了啊,脸狺罚的,贪那么一点钱,老太婆赔上了命啊——说完他突然拍手拍脚的恸哭起来,我看他那天没抽大麻——。”
“听说哈那的老婆死的时候,全身黑了,鼻孔里马上钻出蛆来呢!”米盖说。
“加些柴吧。”我缩进睡袋里去,不再言语,四个人静静的对着,火圈外,分不清那个是天,那儿是地,风又紧了些,哭号着鬼叫似的凄凉。
过了好一会,伊底斯又说:“地倒真是裂开的,每次都裂。”“你看过?”
伊底斯阴沉的点点头,眼光望出火外面去。
“以前总是哈那走上几天几夜的路,跑回镇上去报信,人还没进镇,就老远的叫喊着——又裂啦!又裂啦——好可怕的,这一来,族里的人吓得魂不附体,没几天,准死人,有时还不止一个哪!”
“总是死的,没错过?”
“没错过,倒是现在,谁也不守墓了,心理上反倒好得多。”“还在裂?”马诺林问着。
“怎么不裂,人死了抬去,地上总有那个大口子等着呢。”
“巧合,地太干了吧!”我这句话,说得自己也不信。
“水泥地,糊得死死的,不地震,裂得开吗?”“咦,你刚才还说不太相信的,这会子怎么又咬定这种事了。”
“亲眼看见的,好多次了。”伊底斯慢慢的说。“老天!脸狺送谁的葬?”我问他。
“我太太——也埋在那里,十四岁,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伊底斯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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