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帕散在圆顶咖啡馆(第2/8 页)
在图卢兹黑人餐馆我们喝上好的卡奥尔干红葡萄酒,喝四分之一长颈大肚瓶、半瓶或者整瓶的,通常兑上大约三分之一的苏打水,冲淡了喝。在家里,在锯木厂楼上,我们有一瓶科西嘉葡萄酒,品牌很有名气,但是价格低廉。那是一种地道的科西嘉葡萄酒,你可以兑上一半苏打水把它冲淡,喝起来还是品得出它的味道。在巴黎,那时你几乎可以不用花什么钱就生活得很好,偶尔饿上一两顿饭,决不买任何新衣服,你就能省下钱来,拥有奢侈品。
现在我从雅仕咖啡馆往回走,那里我看到哈罗德·斯特恩斯〔2〕,但是我避开了,因为我知道他准会跟我谈起赛马,而当时我正理直气壮、轻松愉快地想起的那些马匹,正是我不久前才发誓与之一刀两断的。这天傍晚,我满怀着洁身自好的心情走过那群聚集在穹庐咖啡馆的人而不顾,心中嘲笑他们的恶习和共同的本能,跨过林荫大道来到圆顶咖啡馆。圆顶咖啡馆里也很挤,但是那里有些人是干完了工作才来的。
那里有干完了工作的模特儿,也有作画作到天色暗下来不能再画的画家,也有好歹完成了一天工作的作家以及一些爱喝酒的人和其他人物,其中有些我认识,有些不过是装饰品而已。
我走过去,在帕散〔3〕和两个姐妹模特儿坐在一起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来。我刚才站在戴拉姆勃雷路的人行道上考虑是否进去喝一杯时,帕散曾向我招手。帕散是个非常出色的画家,此时他已醉了;但镇静自若,是存心喝醉的,神志还很清醒。那两个模特儿又年轻又漂亮。一个生得很黑,身材娇小,体型很美,却装出一副弱不经风的放浪不羁的神态。另一个像孩子似的,表情呆滞,但是具有那种孩子所特有的容易消失的绝色的姿容。她长得不及她姐姐那样身材匀称,但是那年春天也没有别的人是长得那么好的。
“两姐妹一个好一个坏,”帕散说。“我有钱。你想喝什么?”
“来半升黄啤,”我用法语对侍者说。
“来一杯威士忌吧。我有的是钱。”
“我爱喝啤酒。”
“要是你真的爱喝啤酒,那你该去利普咖啡馆。我猜想你一直在写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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