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千幻吃豆腐(第2/2 页)
豆腐到豆腐脑这一线,嫩基本已到极限,再要柔化就只好变豆浆了。可是往固态方向,还有变招。江南人把豆腐一压一炸,就是生腐。徽菜里也见过,配蘑菇一类山珍红烧,口感佳妙,素斋桌上常见。豆腐皮再卷、压、煮、炒,就是素鸡,是南方牙不好或怕高血压的老人家拿来下酒的压箱宝贝。
说到下酒,再压不过豆腐干去。扬州有茶干,安徽有五城干,都是耐嚼厚味、佐茶下酒的妙物。无锡人把豆腐干下卤汁当菜,苏州人亦然。苏锡的卤汁豆腐干通常是豆腐煎过,加卤汁和水,慢慢熬干,只是终究不脱爱甜的偏好,外地人来吃常会感叹“太甜了”。江浙这里,豆腐干丝简直是人类文化遗产,拿来下馄饨汤、大煮、拌三合油,手段细致。
干丝是我小时候的久远体验。小时候吃馄饨,经常对干丝爱得喧宾夺主,逼得老爸每次去店里吃馄饨,都叮嘱人家:多放点干丝。呼溜溜一一挑到口中,感觉清新爽口。有时吃不完一碗云吞,便拐弯抹角,溜边沉底地把干丝吞了,云吞倒残留了一半。那时候还没建筑起盘中餐皆辛苦的概念,如此浪费,也不当回事。
看我爱吃,我爸有时也会亲手做一些,他做干丝的手法很朴实:豆干切丝,还用热水一过,将豆干绞丝,做成螺旋状,定形,看去颇为别致。而后,一勺麻油,二勺酱油,有时还略加一丝儿汤。吃早饭时,一碗稀饭,雪白澄澈;一碗干丝,酱油之色,浓黑稠郁。两相比较,颜色立时有鲜明对比。喝一口稀饭,用筷子夹一缕干丝,就口一尝。香油作料被那热水刚烫的干丝一激,味道散发开来,口感别致爽快。一口稀饭,一口干丝,须臾之间,早饭已吃得一干二净。真是大快朵颐了。
无锡老百姓在家吃蔬菜,喜用豆腐干佐味。寻常的西芹,不太中吃,过于清淡了,加了些干丝,立时便厚味许多,吃上去浓淡有致,清新利口。至于到了暮秋,老爸买了大蒜回来烧,加些粗粗的干丝,大蒜的怪味也有所收敛,吃起来口感浓烈,有北方味道。小时候游惠山,常在山脚下买盒卤豆干吃。卤汁泡透,用牙签扎了吃。吃下去时,味道酽浓,卤汁满口,韧而耐嚼,很是香甜。小时候不懂,还以为那是奇怪的肉,末了知道来源本是豆腐,不由感叹。豆腐有时就跟爸妈似的,温和平淡但泽被苍生,你常以为自己躲开了,一回头才发现一辈子都在吃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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