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5/5 页)
死士们把我扛在肩头离开,我死命向父皇伸手,企图抓着他和我们一起逃,我知道他不会丢下母后一人,可我也不想一个人啊,如果有的选,我想和他们一起死在那一刻,一了百了,也是幸福。
我以为那将是我们最后一面。事实并非如此,我在宫变后隔了十多天,又见了父皇最后一面。可记忆里的画面和场景总是比现实转换的更加飞快,无论如何我努力,尝试过多少次,只要回忆到父皇抱着母后一边哭吼一边朝我挥手让我快走,下一个画面,必定是我在人群里听着有人宣读他的条条罪证,不等人们议论那些罪证是否属实,是否禁得起推敲,是否堵得住悠悠众口,刽子手砍断绳索的瞬间,随着众人的惊呼,板斧都会应声掉落,砍断父皇翩翩君子挺拔坚实的腰杆。
腰斩竟加诸于帝王身!
他被人随意将断成两截的身体收进竹筐里抬着示众,我在或嘘唏感叹或谴责称快或喊打喊杀或掩面哭泣的大人的缝隙里与他对视……我忘了,忘了他最后是努力扯了一弯浅笑,还是欣慰的闭上眼睛,然后微微侧头,试图遮掩。他到底都竭力在他的宝贝面前保持体面……然而我真的记不清了……
被腰斩的人是不会很快死去的。年纪越大,我越会时常梦到父皇腰斩,有时是小时候那样看着父皇,有时躺在刑台上的会是我自己,起初,我总会梦魇惊醒,后来我便麻木起来,因为我永远会在砍刀落下的那一刻醒来,我总也不会真真被砍成两截,除了恐惧,我总没法真真切切的感受那份痛不欲生,却要活活忍受到死的疼。
后来啊,天总是下雨,总是下……就算,我们辗转多地,历尽艰辛,终于偷渡到北汉。过了长江,雨也总是不停的下,雨中刀剑相接,泥泞里总是带着鲜红,耳边除了沥沥的雨声,就是剑刺肉刀砍骨和我们奔跑的喘息声。
雨下啊下,随行的护卫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只有从小守在我身边的女官玥,还有小我一岁的平安,她是我亲亲姨母的独女。宫变发生前,姨母和平安已经在宫中小住一段光景,原本打算那场夜宴结束,就随姨夫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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