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2 页)
年初六刚好是冬五九的第一天,虽说天气同昨日倒也没有什么分别,放眼天地间,入目的大多是挺拔却又枝条伸向各处的一排排白桦树,偶有深绿色的松柏和房檐下红色的灯笼冲淡这令人不禁噤声的素色世间,露出虚渺氤氲的圣洁下一如既往的萧瑟灰白景象。但人们却似乎因为这个名头的出现而平白觉得春意渐浓了些。
不过对左济宣和宁素商而言,冬五九的第一天也代表着调查的开始和代行府之行的约期。宁素商年初五晚同左济宣商议完事事务后回去连夜把想转交给母亲的信写就,并把向代行府送出的礼单初步审阅了一遍,所以睡得有些晚,导致年初六当天起早的时候非常痛苦。她努力说服自己脱离温暖的被褥快些起来与左济宣汇合,闭着有些不舒服的眼睛将冰冷的衣服鞋子咬牙一套,打着冷战用提前放到壁炉旁温的水擦了擦脸才清醒一些。
宁素商昨天同左济宣聊了些她遭遇截杀的始末,那些被强压下去无暇回想的记忆也随他俩的谈话而再度萦绕在她脑海中。她夜里写完信笺后有些因注意力全被调动地兴奋起来而难以入睡,许多经历的片段也趁此机会时不时主动跳出来被她回想反思。那些看不到头的绝望日子只有她窝在暖和的炕上抓紧被子时才能感觉到自己竟然真的从这些她哪怕是看见都会望而却步的苦难踉跄着踏出,它们是真真正正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过去,而现在自己的处境比那时安全许多、也有底气许多。一想到这些,她不禁就放松了前些日子早已紧绷成习惯的神经。
所以现在宁素商正坐在左济宣的车上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暗骂自己怎么就因为骤然莫名放松下来而磨蹭到几欲要误了同左济宣约定的时间呢。她垂下头,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打了个哈欠,顺势抹掉了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做完这一切后她瞄了一眼左济宣目前正在作何,发现对方也将手撑在头上闭目养神,偷懒会被发现的忐忑心情才消散而去,心下安定了些。
对方虽阖上了深蓝色的双眸,却因宁素商那处的响动而抬眼看了过去,正好瞧见她垂头有些困倦的模样。左济宣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似是不想打搅她此刻偷闲,但宁素商此刻也宛若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看向对方。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接之下,左济宣只好将吞回去的话再说出口:“昨日商谈结束时本就很晚,想必你因彻夜忙着写信与审查礼单的事没有休息好,这倒是我考虑欠妥了。今日我们出发得很早,我同李夫人要交换和讨教的事情还很多,你可以现在车内歇息一会儿,待日光稍暖些后再出来活动。”
宁素商本想打个哈哈拒绝他又一次退让的好意,但是发沉的大脑和不断涌上的困意使她犹豫再三还是没狠下心将到手的休息时间忍痛让出:“多谢世子,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待昨夜的积雪凝冰大都消散打扫干净后人们才愿意出门,我尽量不误了外侍聚集最多的时辰。”
左济宣点点头,这番话茬便算是揭过去了。待到代行府门口,她同卫川卸了礼后便自己呆在车上稍作休息。这一路上天气寒凉,让她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冷意逼得清醒了些,真正能够休息之时她倒也没有刚出门时那般靠在马车壁上就几欲睡沉的那般困意了。不过就如她方才所说的,昨天斯尼尔克天气并不很好,路面也大多存了些积雪,清晨这般未清理过的化雪时刻使得哪怕是上京城这种繁华的城池道路上也并无多少人。
宁素商挑开车帘目送左济宣携着卫川叩门同代行府的外侍说明来意,趁着外侍还没从门后探出头来之时将自己再次塞回停在侧边的马车中。她裹紧了自己今日为出门保暖专门穿在身上的大氅,毛领扎得她的脖子有些许发痒,不过也还可以忍受忽略。她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稍微借着一丝暖意换得一时宁静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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