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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从不介意来我家做客,吃我家的东西,喝我家的红酒。”
等母亲回到厨房,父亲才把皮埃罗叫到身边,他用手抱着他的腰。“总有一天我们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直视着面前这个男孩说,“如果我们行动了,别忘了你的立场。即便你生在法国,长在巴黎,但你仍是个彻头彻尾的德国人。就和我一样。你必须牢记,皮埃罗。”
父亲有时会在半夜醒来。他的尖叫声回荡在公寓漆黑、空荡的走廊上。皮埃罗的小狗——达达尼昂,会被吓得从篮子里跳起,飞快地钻进主人的被窝里,在被单下瑟瑟发抖。男孩向上拉了拉被单,盖住自己的下巴。透过那面薄墙,他听见母亲在低声安抚着父亲,对他说现在在家呢,一切安好,有家人相伴。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噩梦罢了。
“不,那不是梦。”他曾听见父亲这样回答道。父亲的声音颤抖着,夹带着一丝痛苦。“那是我的记忆。这比噩梦更糟糕。”
夜里,皮埃罗会醒来上厕所。有时,他会发现父亲坐在餐桌前,脑袋瘫软,趴在木质桌子上,好像对着身旁的空酒瓶在自言自语。无论几点了,男孩都会光着脚跑下楼,将空酒瓶扔到庭院的垃圾桶里。这样,第二天早上,母亲就不会察觉到了。通常,当他回去时,父亲已经起身了,不知怎么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对于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父子俩都绝口不提。
有一次,皮埃罗正准备执行这项深夜任务,却在湿漉的楼梯上滑倒了。他没有摔伤,手里握着的空酒瓶却摔碎了。当他站起时,一片玻璃扎进了他的左脚掌里。他咬着牙把玻璃碎片拔了出来。那瞬间,一大股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当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公寓去寻找绷带,父亲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必须为此负责。他给伤口消毒、包扎,然后让男孩坐下,并为自己醉酒的事情道歉。他擦了擦眼泪,告诉皮埃罗自己很爱他,并且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做任何可能伤害儿子的事了。
“爸爸,我也爱你。”皮埃罗说,“不过我最爱的,是那个把我背在肩上、假装自己是一匹马的爸爸。但我不喜欢那个坐在沙发上、不和妈妈说话的爸爸。”
“我也不喜欢。”父亲静静地说,“但有时我无法驱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所以我才会喝酒。酒能帮我忘掉烦恼。”
“忘掉什么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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