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欢迎式(第4/8 页)
兰德将这堆衣服放在床上,将它们一件件拆解开来。先是一件内衬朝外的走唱人斗篷,把它翻过来,就能看见斗篷表面被几百个补丁所覆盖,所有能想象得到的形状和颜色,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得到。这些补丁,正是一位走唱人的徽章,或者说,曾经是一位走唱人的徽章。
斗篷里面包着两个硬皮匣子,大匣子里装着一把竖琴,兰德从来没有碰过它。这把竖琴不是一个农夫笨拙的手指应该碰触的,孩子。另一个细长匣子里装着一根金银雕镂的长笛。在他离开家乡之后,这根长笛不止一次为他挣得了晚餐和睡觉的地方。在汤姆死前,这位走唱人曾经教过他吹奏长笛的技艺。每当兰德抚摸着这根笛子,就会想起汤姆那目光锐利的蓝眼睛及白色的长胡子,也会想起汤姆把这个包裹塞进他手里,高声向他呼喊,命令他快逃的样子。而就在一瞬间后,汤姆的手中已经魔术般地出现了一把匕首,整个人也已经转过身去,朝着要杀死他们的魔达奥冲去,一切都像他在表演时那样神奇且不可思议。
兰德打了个冷颤,重新拢了拢包裹。“就是这些了。”他想起塔顶的那阵风,“在接近妖境的地方,总是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相信这句话,至少他对这句话有着和岚不一样的理解。不管怎样,即使玉座猊下没有来,他也早就应该离开法达拉了。
他穿上新外衣的时候,衣服深绿的颜色让他想起了故乡的森林、抚养他长大的谭姆的西林农场,以及他学会游泳的水林。回忆的同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苍鹭剑扣在腰间,在腰际的另一侧挂上箭袋。他那把没有上弦的弓和麦特、佩林的弓一起靠在墙角。他在来到法达拉的路上做了这张弓,它的弓背比兰德的身体还要高出两掌。除了他以外,只有岚和佩林能将它拉开。兰德将铺盖卷、新披风和包裹系在一起,挂在左肩上,然后背起鞍袋,伸出左手拿起那张弓。应该把持剑的右手空出来,他想,也许会有人阻拦我,所以最好让他们认为我是危险的。
兰德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发现走廊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一名穿着礼服的仆人跑过去,但似乎连瞥一眼兰德房间的工夫都没有。等仆人匆忙的脚步声消失后,兰德便悄悄溜到走廊上。
他竭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但他也知道,肩上扛的鞍袋和背后背着的包袱,让他根本无法隐瞒什么,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个即将展开长途旅行的男人,而且看样子根本就不打算再回来。号角声再次响起,只是在城堡中听起来,显得低弱许多。
兰德有一匹马,那是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雄马,拴在北边的马厩里。那个马厩的位置接近阔叶柳门,被称为领主马厩。爱格马领主总是从这道门骑马出城。不过,无论是领主,还是领主的家人,都不可能在今天骑马出城,所以马厩里可能只有几位马童。从兰德的房间到领主马厩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要绕过整座城堡,经由爱格马领主私人花园的后方,穿过蹄铁匠的冶炼场,才能到达马厩。现在这条路上很可能没有人,但如果城堡里的人发现他失踪了,那么他们可是有足够的时间发布命令、进行搜查,然后在他到达马厩之前就把他抓住。另一条路要短得多,但首先要穿过外面的广场,而玉座猊下和十几名、甚至更多的两仪师现在也许正在那里。
兰德因这个想法感到不寒而栗,他受够了两仪师,光一个就够了。所有的故事都提到过她们,而他更知道真正的两仪师是什么样子。但当他的双脚将他带向外面的广场时,他并不感到惊讶。他永远也不会去欣赏那传说中的塔瓦隆,他不能承担这种好奇心所带来的风险。但他也许能在离开之前看玉座猊下一眼,她毕竟是女王般尊贵的人物。只是从远处看一眼不会有危险的。我会快速通过,她不会发现的。
他推开通往外面广场的沉重铁皮大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城墙上早已挤满了城里的百姓、头顶束发的士兵和穿礼服的仆人,还有到处闲逛的干粗活儿的佣人。所有人都肩并肩地挤在一起。小孩子们骑在大人的肩膀上,更大一点的孩子则从人们的腰间、腿间挤出一条缝隙,向外窥看。每个射手台都挤得像装满苹果的木桶,连城墙上狭窄的采光缝中也能看见一张张兴奋的面孔。无数的人在广场周围堆成了另一堵墙。但这些人都一言不发,静静地观望着。
兰德沿着城墙缓缓向前挪动,一直走到铁匠作坊和造箭作坊前面。尽管法达拉是一座阴森且壮丽的大城,但它仍然是一座要塞,而不是一座宫殿。城中所有的建筑都是为战斗而建的。兰德不断地悄声向被他打扰的人们道歉,有些人会皱起眉,转头看他一眼;也有几个人会注意一下他的鞍袋和包裹,但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绝大多数的人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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