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和疑惑，闻默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乖圆圆，别怕，很快就好了，我会一直陪你。” 他抬起手，掌心贴在营养舱外的玻璃，似乎这样可以更加接近里面的姜瑶，幻想她的温度和气味。 姜瑶漂浮在营养舱里，轻盈的悬浮液像水一样的质地，但完全不会影响呼吸，她还可以在这个巨大的玻璃房间里恣意游动。 现在喝到水了，姜瑶心情很好。看到闻默的动作，也学着他的模样抬起手，靠近印着他掌心的位置，轻轻贴了上去。 她弯起唇角：“谢谢你，好心的哥哥。” 差不多泡了一个多小时，闻默把姜瑶从营养舱捞了出来。用一块柔软的毛巾将她兜头盖住，学着人偶饲养手册里指导的方式给湿漉漉的宝贝擦头发。 他自信满满，恶补了很多手册上的教学技巧。 比如说，人类玩偶的舌头没有倒刺，不具备舔毛清洁的功能，他们也不喜欢被其他人舔毛，所以需要定期用热水浸泡清洁。再比如说，人类玩偶清洁之后需要用干净的毛巾擦拭水分，不能放任他们湿着待在窝里，那样很大概率会生病。 闻默尽量放轻力道，用毛巾一点点擦拭干净姜瑶长发间滴落的水分。 仗着毛巾阻挡了对方视线，光明正大放出憋了许久的大尾巴，愉悦地在身后摇摆。 偶尔一缕卷卷的发丝从毛巾里面漏出来，发梢湿哒哒贴在他的手套上，看起来格外诱人，非常想摸摸它。 闻默抵挡不住诱惑。 镜片后的黄金瞳暗了暗，确定姜瑶被毛巾盖住看不见。一只手继续平稳地给姜瑶擦头发，另一只手缓缓抬起至唇畔，启唇用尖牙咬住手套的尖端，无声将它拽下。 - “啪哒。” 隔着毛巾，姜瑶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头顶那只手还在不紧不慢擦头发，有人帮忙擦头发不用自己动，姜瑶被伺候地很舒服，就乖乖坐着没动。 突然，头皮一紧。 “嘶——” 痛痛痛！ 姜瑶皱着脸大声抽气，猛地掀开盖在脸上的毛巾，和扯掉她三根头发的罪魁祸首怒目相对。 闻默：“。” 心虚地将手指上绕了三圈的卷发背到身后。 他玩得太投入，手背上细细的龙鳞不受控制冒出来，覆盖在表层皮肤下，摸上去轻微粗粝感，但没想到还是勾到了少女娇气的发丝。 “对不起，我” 姜瑶不听闻默解释，拽过毛巾抱在自己怀里，自顾自擦头发，只给闻默留了一个气愤的背影。 闻默摸了摸鼻子，捡起手套重新戴好。他还想继续给姜瑶擦头发，眼巴巴望着姜瑶背影：“圆圆，你别生气，我这次保证小心。” 姜瑶回头瞅了闻默一眼。 圆溜溜的眸子警惕看着他，粉色小嘴巴抿着，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但起码没有厌恶感。 闻默松了口气，不讨厌他就行，生气的话哄哄就好了。 他试探伸手去拿姜瑶头上披着的毛巾，被小姑娘灵活地缩头躲开，闻默拿了个空，心下失落。 看来今天是摸不到圆圆了。 - 抑制剂失效时限也快到了，闻默低头看了眼被他扔到床脚的光脑终端，再次不死心尝试将它往前递了递，试图吸引姜瑶注意力。 “要玩玩吗？晚上睡觉前可以看看电影。” 要是允许他留下来一起陪着看就更好了 当然，这显然不可能。 圆圆连他看起来最无害温柔的人形模样都这么警惕，更别提她程序设定里人类基因对鳞甲类兽族的抗拒了，闻默也不心急这一两天时间，他耐心很好。 闻默已经做好再次被姜瑶用后脑勺对待的准备了，小姑娘却停住擦头发的动作，半搭着毛巾遮住小半张脸，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闻默一振：“圆圆，要我陪你看电影吗？” 姜瑶当然听不懂。 她扯住闻默的袖子，在他疑惑的视线里，让他低下头。然后，当着他的面，捏起自己毛衣的下摆，双手一拧—— “哗啦啦。” 一滩荧蓝色的液体从毛衣里挤出来。 姜瑶摊摊手，无声且期待看向闻默。 - 闻默懊恼发现，忘记给姜瑶准备新的干燥衣服了。 “对不起，圆圆。”这是闻默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道歉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要是让裴青欢知道，某头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巨龙，竟然能捏出这么低三下四哄人的语气，估计下巴能掉到地上。 姜瑶听出闻默语气里的自责，拍拍他的胳膊当做鼓励。 手掌下的触感略硬，姜瑶以为是制服布料的缘故，并没有在意。仰起头对着眼前这位看起来还算温柔体贴的白发大高个友好地笑了笑。 闻默心情瞬间振奋起来。 他折身在衣柜挑了件新的毛衣，衣架挂在手臂处，又从下方抽屉里取出一套被子，放在手中捏了捏感受柔软程度，确定是姜瑶喜欢的，才转身抱回床边。 ——先前姜瑶在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被子和床单，才勉强用几件毛衣搭了个临时的小窝。并不代表闻默睡觉不需要被子，他只是在变回巨龙形态时候身体燥热，不喜欢盖被子，正常形态时候并不会和其他兽人有太多差别。 闻默一手轻松举着半人高的厚被子，另一手拿起衣服：“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姜瑶听出他语气里的期待。 几乎不需要翻译，直觉知道眼前这家伙在想什么。姜瑶炸毛地从床上蹦起来，灵活地从闻默手里抢过毛衣，眼神警惕瞅着他。 “好了好了，如果你不允许的话，我不会再随便靠近你的。” 闻默好笑地摊了摊手，“我知道圆圆很聪明，会自己穿衣服。”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 他才不会蠢到主动告诉圆圆，他早就在外面偷窥她很久了。 - 姜瑶躲在衣柜里换好新毛衣，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闻默那高大的身影。 刚才闻默在的时候没觉得，现在重新只剩下姜瑶一个人，巨大的房间显得格外空旷，没有一点生气。 姜瑶抿了下唇角。 陌生紧张的环境里第一次遇到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而且还是姜瑶稍微熟悉的人形外表。虽然说着完全陌生的语言，但是这短短几个小时里，闻默各种无条件纵容和谦让她，没有任何恶意。 悄无声息地，冲淡了姜瑶被一头陌生怪物买下的紧张崩溃感。 姜瑶自然不会对闻默产生厌恶。 但现在他走了。 来的时候毫无预兆，离开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姜瑶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情绪，她扔下换掉的湿毛衣，蹲下身慢吞吞地叠好，和先前换掉的衣服放在一堆。整理好情绪恢复平静，才转身走向床边。 抬头看向床铺，突然一愣。 原先亮晶晶、硬邦邦的水晶大床，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上了厚厚一层床单和被子。床单扯地歪歪扭扭，很显然铺它的人已经很尽力，属实是不太擅长这类家务。 暗灰色的布料压低了整个视线的亮度，但并不显得阴暗低沉，反而有种无声的温吞感。 姜瑶视线里晃过闻默那张微笑的脸。 原来刚才他手里拿的那一大团，是专门铺给她的被子啊 - 姜瑶躺在被子里，睡了穿越到现在的第一个完整的夜晚。一夜无梦，也没有再梦到上次那条粗粗的尾巴。 所以上次肯定是被吓到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姜瑶睡醒之后精力充沛，心情也不错。 她起床整理床铺，摆放调整枕头的位置时，发现枕头下面有一小块物体硬硬的。 是之前那个大哥哥非要塞给她的芯片。 难道忘记拿走了吗？ 看起来不是，倒像是专门放在她的枕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