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向钧得令,带着身后的重甲兵:“杀!” 霎时间,重甲兵举起长矛,从天子身侧涌过,“杀!杀!杀!” 黑压压的重甲兵宛如黑鲛出海,雪花随着疾风旋转飘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与鲜血的腥味。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蛮夷剩下的残兵败将已悉数倒下,向钧收了剑,命人烧了尸首。 北征终于结束。 魏景承上马,转身回营。 “——陛下。” 一记箭簇穿过雪海,直击天子身侧的重甲兵面部,'噗呲'一声,禁军跌落下战马,重重的摔下雪地上。 向钧心中警铃大作:“护驾!!!” 刘飞牵着缰绳,慢悠悠的从白色浓雾中走来:“是臣。” 刘飞在悬崖上候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等到魏景承身侧没什么人的时候。 叶听晚被刘飞身后的禁军拿刀抵着脖子,押到了男人面,刘飞身后数千人的军队,挡住了天子的去路。 北疆军由定北侯统辖多年,定北侯死了之后,向钧和刘飞接手北疆军。向钧与刘党不合,短短数月,难以把持军心,他早知刘飞居心不正,却没想到他竟敢带兵谋反! 向钧气的要咬碎后槽牙:“刘飞,你疯了?!” 天子的目光穿过人海,牢牢锁在人群里的青年身上。 刘飞猖狂大笑:“陛下为国捐躯,我这是来接向将军回营的,怎么就疯了?” 向钧牵着马儿,拿着剑指着他:“放肆,陛下已取下兰图尔首级,北征大捷,你瞎了吗?!” “啧。”刘飞跳下战马,摘下头盔夹在臂弯,哂笑道:“将军糊涂,陛下这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 “你!大逆不道!”说着,向钧勒紧缰绳,带着身后的重甲兵就要上前。 “慢着。” 天子抬手,看着刘飞身后的叶听晚,如墨染的瞳孔里尽是寒意,他冷冷道:“你要什么?” 叶听晚被捂着嘴巴,唔唔唔说不出来话。 刚才刘飞在悬崖上十分自信的说着他的计划,他以为自己和魏景承是那种关系,所以才想用他的命去要挟魏景承,可是魏景承是什么人?他是这本的男主啊。 刘飞注定要失败的。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掉。 魏景承……我呜呜呜呜呜。 刘飞选择铤而走险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魏景承动了魏炳志,眼下他阿姐在朝中能用的人都被魏景承一个一个全都拔掉了,若是他在按兵不动,魏景承迟早要杀了他的阿姐。 刘飞本是刘家庶子,他的母亲不得父亲喜欢,早早驾鹤西去。家里的几个哥哥不喜欢他、欺负他,大冬天给他的棉衣浇水,放火烧过他,父亲又对他这个庶子置之不理,每次不过一句小孩子玩闹罢了了事。 若不是阿姐护着他,他又怎么长大。 刘飞知道,他今日就算杀了魏景承,回到京都也是死路一条,但他不怕,只要阿姐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阿姐虽然告诉他,魏景承的软肋是这个小太监,可是想魏景承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乎一个小太监。 不过,眼下看来,阿姐没有骗他,魏景承的表现告诉他,这个小太监对魏景承来说很重要。 他冷笑道:“我要的很简单,用你的命来换这个小太监的命,或者,今日让这个小太监和我一起上路?你自己选。” 魏景承滑了滑喉:“你觉得朕——你未必太张狂了些?” “哈哈哈哈哈,魏景承你现在要不要找个镜子看看你的表情?” 刘飞挥了挥手,命人把叶听晚带到身边,取下他口中的布团,一脚将人揣在地上,用剑抵着他的脖子,道:“来,求你的好皇帝救救你的贱命。” 叶听晚吃痛,手上被粗粝的砂石磨出了血痕,撑着地起来,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看着不远处的魏景承,抿了抿唇:“陛下……” 魏景承根本不会救他。 叶听晚想哭,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是因为见到了魏景承。几个月的相处,他整日与男人呆在一起,这是他在异世接触最多的人了,就好像他的亲人。 现在他要被魏景承抛弃了。 叶听晚赶紧自己的脖颈间冰凉的剑刃,抬眸看了看身前的男人。 然后—— 那把剑这么锋利,应该不会太疼吧? 呜呜呜呜,他总算要做一次英雄了。 叶听晚朝着刘飞的脚下吐了一口,然后瞪着他骂骂咧咧道:“呸!你想的美,小爷……” 叶听晚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远处的天子,冷冷喝道:“好,朕答应你。” 叶听晚抬眼,看着魏景承,樱唇抿了抿,“……什么?” 魏景承:“朕答应你。” 天子身边的向钧懵了,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僵硬的看着身边的天子,疑问:“陛下?” 魏景承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 天子扔下了手里的剑,跃下战马:“但是朕要和他死在一起。” 叶听晚更懵了:“?啊?” 天子道:“向钧,带着禁军回营,等朕死了你便带军回京,待找回朕的遗体,再按照朕登基时的口谕,拥立朝中能者登基。” 魏景承说着,卸下了自己的战甲。 向钧怒视刘飞:“陛下三思啊!” “待臣取下这反贼的首级……” 魏景承走到悬崖边上,身后退一步便是百丈深渊,掉下去必死无疑。 天子命道:“走,带着人回大营。” 向钧:“陛下!” 刘飞已经迫不及待了:“向将军,快滚吧。”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头皮一麻,魏景承难道已经想好了退路了? 向钧只得领命,带着全部重甲兵往大营的方向走去,半个时辰后,逶崖只剩下灼烧的火焰和孤身一人的大烨天子。 魏景承站在雪中,褪去了战甲,花瓣般的雪花落在他的乌发上、长睫上、宛如耸立在雪中的神像,孤看着对面的叛军——以及叶听晚。 刘飞哼笑一声,收了剑,想揣叶听晚,却不想身前的青年站了起来,朝着他狠狠的扔了一把雪:“混蛋!” 刘飞被扔了个措手不及,抹了把脸,又听见‘嗖’的一声,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飞了过来,狠狠的击中他的眼球,男人一声惨叫,单膝跪在了地上:“操!” 叶听晚:是李德! 叶听晚乘机拿起了他的剑柄,狠狠的朝着男人头上打去,“小爷打死你这个坏蛋!” 刘飞身后的禁军乱作一团,以为是向钧去而复返,左右瞭望着雪地,无人关注地上捂着眼睛的刘飞。 “谁!” “快滚出来!” 叶听晚用了吃奶的劲儿打男人,但时间有限,打了男人闷声骂了几声,连忙往魏景承身边跑:“陛下!!” “是个小孩儿!” “快去追!” 李德见自己的位置暴露,一骨碌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跑。 刘飞从地上起来,用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看着身前的两人,夺过一把弓箭,朝着叶听晚的位置绷紧了弦:“去死吧!” 说那迟,那时快,去而复返的向钧披着战甲回来,带着身后的禁军冲向刘飞:“给我杀,救出陛下。” 男人身后的禁军此刻像是炸开了锅,一众面对去而复返的重甲兵,一众看着身前的将军,着急道:“将军,那人又回来了。” 刘飞杀红了眼,只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人。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朝着叶听晚背后射去,箭簇如飞鸟疾行,穿过茫茫雪海,就在要插进心脏的时候。 ——天子一把将青年揽在怀里,果断的跃下山崖。 叶听晚刚刚碰上男人的胸膛,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就失去了重心。 男人紧紧抱着他,好像听见他说了声“叶听晚,抱紧朕。” 叶听晚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