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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播布革,乱毛,登高山,食木实,视之无优游之容,听之无仁义之辞,忽忽若狂痴,推之不往,引之不来,当世不蒙其功,後代不见其才,君倾而不扶,国危而不持,寂寞而无邻,寥廓而独寐,可谓避世,而非怀道者也。故杀身以避难则非计也,怀道而避世则不忠也。
是以君子居乱世,则合道德,采微善,绝纤恶,父子之礼,以及君臣之序,乃天地之通道,圣人之所不失也。故隐之则为道,布之则为文,诗在心为志,出口为辞,矫以雅僻,砥砺钝才,雕琢文彩,抑定狐疑,通塞理顺,分别然否,而情得以利,而性得以治,绵绵漠漠,以道制之,察之无兆,遁之恢恢,不见其行,不睹其仁,湛然未悟,久之乃殊,论思天地,动应枢机,俯仰进退,与道为依,藏之於身,优游待时。故道无废而不兴,器无毁而不治。孔子曰:"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言德行而其下顺之矣。
资质第七质美者以通为贵,才良者以显为能。何以言之?夫便冉豫章,天下之名木也,生於深山之中,产於溪谷之傍,立则为大山众木之宗,仆则为万世之用,浮於山水之流,出於冥冥之野,因江、河之道,而达於京师之下,因斧斤之功,得舒其文色,精捍直理,密纟致博通,虫蝎不能穿,水湿不能伤,在高柔软,入地坚,无膏泽而光润生,不刻画而文章成,上为帝王之御物,下则赐公卿,庶贱而得以备器械;闭绝以关梁,及隘於山阪之阻,隔於九亢之是,仆於嵬崔之山,顿於冥之溪,树蒙茏蔓延而无间,石崔嵬崭岩而不开,广者无舟车之通,狭者无步担之蹊,商贾所不至,工匠所不窥,知者所不见,见者所不知,功弃而德亡,腐朽而枯伤,转於百仞之壑,惕然而独僵,当斯之时,不如道傍之枯杨。{山累}々结屈,委曲不同,然生於大都之广地,近於大匠之名工,材器制断,规矩度量,坚者补朽,短者续长,大者治钅尊,小者治觞,饰以丹漆,ル以明光,上备大牢,春秋礼庠,褒以文采,立礼矜庄,冠带正容,对酒行觞,卿士列位,布陈宫堂,望之者目眩,近之者鼻芳。故事闭之则绝,次之则通,抑之则沈,兴之则扬,处地便梓,贱於枯杨,德美非不相绝也,才力非不相悬也,彼则槁枯而远弃,此则为宗庙之瑚琏者,通与不通,亦如是也。
夫穷泽之民,据犁接耜之士,或怀不羁之能,有禹、皋陶之美,纲纪存乎身,万世之术藏於心;然身不容於世,无绍介通之者也。公卿之子弟,贵戚之党友,虽无过人之能,然身在尊重之处,辅之者强而饰之众也,靡不达也。
昔扁鹊居宋,得罪於宋君,出亡之卫,卫人有病将死者,扁鹊至其家,欲为治之。病者之父谓扁鹊曰:"言子病甚笃,将为迎良医治,非子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灵巫求福请命,对扁鹊而咒,病者卒死,灵巫不能治也。。夫扁鹊天下之良医,而不能与灵巫争用者,知与不知也。故事求远而失近,广藏而狭弃,斯之谓也。
昔宫之奇为虞公画计,欲辞晋献公璧马之赂,而不假之夏阳之道,岂非金石之计哉!然虞公不听者,惑於珍怪之宝也。
鲍丘之德行,非不高於李斯、赵高也,然伏隐於蒿庐之下,而不录於世,利口之臣害之也。
凡人莫不知善之为善,恶之为恶;莫不知学问之有益於己,怠戏之无益於事也。然而为之者情欲放溢,而人不能胜其志也。人君莫不知求贤以自助,近贤以自辅;然贤圣或隐於田里,而不预国家之事者,乃观听之臣不明於下,则闭塞之讥归於君;闭塞之讥归於君,则忠贤之士弃於野;忠贤之士弃於野,则佞臣之党存於朝;佞臣之党存於朝,则下不忠於君;下不忠於君,则上不明於下;上不明於下,是故天下所以倾覆也。
至德第八夫欲富国强威,辟地服远者,必得之於民;欲建功兴誉,垂名烈,流荣华者,必取之於身。故据万乘之国,持百姓之命,苞山泽之饶,主士众之力,而功不存乎身,名不显於世者,乃统理之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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