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被禁锢离怀通尺素 和秋兴哀唱动江关(第2/5 页)
嗟乎,时日卒卒,生死未知,仆诚休矣,而徐陈应刘,一世人伦,沐浴自归,当亦不失故秩。是在识时务者自策之耳。挹芬何状,为仆劳苦不尽。
两人看了这信,不觉面色骤变。甘棠放下酒杯,不住循墙而走,一面立刻呼套车。伯纯却不脱书生呆气,拍案叹息道:"这从那里说起!鹤山竟遇这箕之煮。他教我自策,这不是明明骂我么?拼我这付(副)老骨头不着,到今日倒要打个千秋计较呢。"甘棠见他这样,微微笑着,先自走了。
伯纯也不去管他,只将那信一看再看,叹息不已。挹芬不解所谓。只站在旁边问:"长公子写些什么?"伯纯将张纸递给他道:"公子不能来,却很牵挂你,嘱你自己保重呢。"挹芬听了,黯然不语。伯纯道:"我今天不醉不归。你教他们把这些肴核收拾了去,只留几个碟子,我们慢慢的饮罢。"挹芬叫人上来,将残肴撤了去,把杯碟另移在个矮几上,自陪着伯纯上炕小饮。伯纯喝了几杯,想起自己原是个名宿,不应出处之间,造次到这样。如今临崖欲勒,悔已无及。不觉从良心上一缕缕热将上来,直红到面上,执着杯低首无语。
挹芬知道那信上定有些蹊跷,只不便去问他,但说:"大人万事排遣些,看杯里酒冷哩。"伯纯停了杯,突然问道:"像你们门户人家,一个姐儿忽然良心发现,把旧时生活一概弃去,情愿布衣菜饭,也算得是个有志气的人么?"挹芬知伯纯必定别有个意思在那里,点头道:"怎不能算有志气?只污泥不染,天壤间那里有过这种人来。"伯纯听了,忽然击节大笑道:"挹芬警我不浅!我今夜便要脱弃一切,借你妆阁作我个清修道场哩。"说完,觉得心地开朗,连眼前那只电灯也似光明了许多。
两人又饮了几杯,听得窗外萧萧落叶,远远的送来一阵秋风,带着些残歌余笛吹来。接着一阵笳鼓声,四郊相应,把庭前落叶惊得乱舞。伯纯不觉感怀家国,一段牢骚非诗莫吐起来。
便就几上写了《秋兴八首》道:落叶萧萧枫树林,鬼来窥户夜森森。
一天霜压关山壮,万里魂归海国阴。
白发未消他日恨,黄花犹识故人心。
西风高处应无禁,倘为征人送暮砧。
太液无波玉蝀斜,颇闻天子字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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