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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土改工作队已凑头在一块嘀咕,一边嘀咕一边看英雄寡妇陶米儿斗争王葡萄。他们从没遇见过这么复杂的情况,史屯史屯,是非全是一团乱麻。只见王葡萄突然扯开膀子,扇了陶米儿一个大嘴巴。
人们先是一愣,然后全笑起来。
白毛女和短发女兵跑上去拉住葡萄,说:“王葡萄,你敢打人哪?”
英雄寡妇们全恼起来,跳上来撕扯葡萄的棉袄、头发。女兵们怎么也拉不开她们,男兵们想拉又不知怎么下手。这时一个男兵掏出盒子炮来,对着天打了几枪,这才让七手八脚的女人停下来。
看来王葡萄很会打架,几个花容月貌的寡妇脸上都给她抓出血道道来。
葡萄喘几口大气,唾几口血唾沫,抓住那男兵的铁皮喇叭说:“铁脑是我男人,我不救他救谁?!”
解放军们一看,斗争会开成这样了,就宣布散会。
葡萄回到家才发现她家已经成了解放军的兵营。各个窑洞都铺着麦秸、高粱秸,上面整整齐齐搁着棉被。她把磨棚扫扫,铺了一层绿豆秸,扎是扎了点,但还算暖和。她知道二大回不来了,和其他几十个地主、一贯道、伪甲长们关在小学校里。她想,得赶紧做出一身衣裳一双鞋,二大死了以后好穿。看着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说枪毙就枪毙,打得像铁脑那样难看,再缺身像样的衣裳。二大这辈子老累老忙,别到走时还缺这短那,到了那边让孙家先人们数落笑话。
葡萄在动布料的脑筋。街上店里存了不少直贡呢,不知能不能要求解放军分点儿给她。她就不该分点儿啥?她葡萄可不是那号孬蛋,拿着亏当油馍吃。别人分着什么,她葡萄也得分着什么。她心里这样一想,舒坦起来。她不知这个时候解放军们正在开她的会,研究要把王葡萄这个人划成人民呢,还是划成敌人。葡萄心疼的那个长辫子女兵脸蛋通红,头发刚洗过,用个手帕系在脑后。她说:“同志们想一想,王葡萄七岁就进了孙家,让孙家迫害得已经麻木了。再说地主阶级就没有欺骗性了,黄世仁母亲还念佛呢!王葡萄是让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