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七郎(第2/3 页)
吉日选定在十月中。离纳妾之日不足一月,而李玮殊无喜色,看见韵果儿时也和以前一样,并无特别关注。在韵果儿积极绣嫁衣的同时,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书画收藏和品鉴中去,终日泡在书斋,看起来,那堆积如山的卷轴倒比韵果儿更像他的宠姬。
他每天也还会来探望公主,但只要见我在场,话说不了两句便匆匆告退,像是怕打扰了我们。那异常卑微的姿态总令我感到愧疚和不安。
在经历一场格外艰难的考量与抉择后,某个深夜,我叩开了他的阁门,对他说:“都尉,纳妾之事,可以缓一缓么?”
九月底,李玮在宜春苑附近修筑的园林完工,他立即请公主前往小住。为造这座园子,他花了数年时间,而效果确也不错,园中花木相映,佳景不绝,极尽一时之盛,中植奇葩异卉若干,许多是从远处运来,京中人大多叫不出名字,公主赏花之时随口询问了一两株花木之名,李玮亦很上心,随后便命人选了若干蓝田玉牌,雕刻上花名,挂在每一种花木的枝头,让公主一览即知。
但这又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事。公主看了只是冷笑:“听说晏殊曾取笑李庆孙写的富贵诗,‘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名花玉篆牌’,说:‘此乃乞儿相。余每言富贵不言金玉锦绣,惟说气象。’如今可好,有人倒把乞儿诗里的玉篆牌当真挂到园子里来了。”
这话她是私下说的,我嘱咐听见的人别传出去,因此李玮浑然不晓,有时他会向我打听公主对园子的意见,我也说一切都好,不过委婉地劝他把玉牌撤了去。
园子里各处的匾额皆空着,李玮的意思是请公主赐名,而公主全无这等心思,让我命名,我自然不会做这种越俎代庖之事,便建议李玮另请当今名士俊彦为匾额题名。李玮也肯接纳我的建议,又问请谁比较好,我想了想,道:“请欧阳内翰罢。他才高八斗,字也写得好,世人皆称其为‘真学士’,何况他多年来草拟过许多关于公主的诏令,公主与驸马的婚仪也是他拟定的,说起来,也是难得的缘分。”
李玮深以为然,决定请欧阳修来园中游览题名,又说之前园子的设计征求过崔白的意见,不如那日一并宴请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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