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像确实,谢书程极少有骗她的时候,就连逗弄,都是坦坦荡荡不亏不欠。 只是他这天生狐狸眼,着实是让人难以信任的样子。 但就算谢书程没骗她,她也不信,这其中没有谢书程的推波助澜。 ——又是他帮了她。 闻柿静静看着谢书程,对方却跟感受不到她的目光一样,自顾自地打开药瓶,拿棉签沾了,而后在她面前直接单膝跪地。 男人为了方便动作,撩起了袖子,露出一双肌理分明的小臂。 他皮肤很白,衬得小臂上的青筋愈发明显,绷紧的时候有力地跳动着。 刚才就是用这样一双手臂,把她抱过来的。 延迟感觉到方才动作的暧昧,闻柿喉头紧了紧。 谢书程手里的棉签已经靠近了她的伤口,但又突然停顿,问她:“里面有酒精,你受得了吗?” 闻柿愣了一下。 她确实有些怕酒精,小伤口还好,浇上去眼睛一闭一睁就忍过了。 但…… 看了眼膝盖上大片而狰狞的伤,闻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忍忍。” 谢书程瞥她一眼,扯扯唇,“行。” 药水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冰凉带着痛意炸开在感官里,闻柿顿时头皮发麻,身体的本能让她迅速向后躲了躲。 谢书程停下来,用眼神询问她:“真的忍得了?” “……” 闻柿缓了会儿,重新坐好,别开眼,“继续吧。” 余光看见谢书程又要动作,她咬住舌尖,两只手死死纠缠在一起,闭上双眼。 想象中的痛感却没在下一秒及时到来。 她听见谢书程轻轻叹了口气,睁眼时,看见他向她伸出了另一只手。 “实在疼的话,掐这里。” 他声音落得很轻,像是在哄着人,眼睛却没看向她,垂着眸仍认真观察她伤口,“伤成这样,不消毒不行。” 顶灯的微光透过他的眼睫,在他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静,闻柿空咽了一下,没应声,而是干巴巴地问:“谢书程,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太好了?” “是吗?”谢书程眼皮动了动,就跟开玩笑一样,“那你下次可以尝试一下恃宠而骄,我倒挺愿意宠着。” “……” 明知道说这人说的算不上真话也算不上假话,不过是怎么能逗人开心就怎么说,根本就是无心的玩笑。 但莫名的,闻柿就是感觉自己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她头一回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手臂上,“那我待会儿真掐了?” “掐呗,”谢书程漫不经心的,“之前踹我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犹豫?” 别演 闻柿无语地咬牙。 好端端一个人, 偏得长这么一张破嘴。 什么事儿在他嘴里过一遍,怕是白的都能被说成黑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什么灰姑娘的恶毒继姐,没事就对他非打即骂一样, 她好端端的突然就罪大恶极起来。 思维这么飘忽着, 闻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穿着女仆装, 手里握着扫把的谢书程。 不得不说,还挺—— “嘶!” 冰凉尖锐的痛感一下子把她扯回神。 谢书程垂着眼, 也不多知会一声,便上了手。 闻柿本能地收紧手指,又想往后躲,不成想被人捏住小腿不让动, 只能绷着身子,在手上使力。 谢书程小臂肌肉在放松下来的时候, 没有那么硬邦邦的, 还挺好捏。 闻柿一开始不敢用太大力,但谢书程动作利落, 一刻不停,痛感一下下刺着神经, 渐渐地, 她便从捏变掐,等结束的时候,男人冷白色的皮肤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红色印迹,甚至有两条抓痕。 “行了,回去别沾水。” 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谢书程也注意到了手臂上的情况。 他抬起来细细端详一番, 挑眉,没说什么。 反倒挺愉悦的。 “……谢谢。” 闻柿几次以为谢书程要把袖子放下来了, 可他偏就没有,像是故意要把这些痕迹展示给她看一样,动作时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知道这人多半是又在故意逗她,闻柿选择不看不听,去观察自己的伤口。 清理过的伤口没有一开始看着那么狰狞,干净了不少。 本来以为像谢书程那样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应当是对这方面没那么熟悉的,闻柿回想起他仿佛十分熟悉的手法,问他: “你处理伤口怎么那么熟练?” “不是都说过了,我倒霉,从小到大没少受伤。”谢书程话落得轻松,“老去医院的话,怪麻烦的。” “……” 闻柿不说话了,正要低头,额头骤然被人轻敲了一下。 谢书程没用力,反而显得亲昵,闻柿错愕抬头,正好望见他收手。 “你干什么?” “少胡思乱想,”他睨她一眼,仿佛直接看透了她的想法,“没什么仇家阴谋。” “……”闻柿苍白地辩驳,“我没想这些。” ……这男人是有读心术吗。 - 等送走闻柿,谢书程再上楼,那边已经结束一轮,有菜一点的已经喝倒了。 看见谢书程回来,蒋景超直接撂了手里的牌,过去同他低声说,“小白已经回去了。” 谢书程“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蒋景超苦笑,这人当真是一点意思也没。 “你出去那么久,是也把那姑娘给送回去了?” “差不多。”谢书程抬眼望了望那边招呼他的那些人,兴致缺缺地走过去拿了人一根烟,“走了。” “就走了?”蒋景超以为他回来是还要坐会儿,不成想大少爷只在经过他身边时,叼着烟示意他来个打火机。 他从兜里摸出来递给谢书程的时候,还想说点什么,余光不经意地往下一瞥时,愣了下,瞳孔地震。 这手臂上斑斑驳驳的痕迹……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书程已经转身走了,打火机被丢回来,他接住时,才猛地回神,眼神复杂。 等他坐回去,便有人嘻嘻哈哈凑上来问,“怎么魂不守舍的,就那么舍不得人家啊——” 拖长的语调存心恶心人。 “滚,”蒋景超笑骂,“老子只舍不得女人。” “那咋回事儿?人程哥都走了你还盯着人家瞧?” 蒋景超笑了声,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们刚才是没发现,程哥回来之后那手臂上,全是被人掐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指印……” 他话说到这儿就停住,意味深长地停住,在场哪个不是对这些熟门熟路的,当即便也跟着笑起来。 “怪不得那么久没回来,玩儿挺花啊……” “那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能玩儿这么野的,啧啧,怪不得程哥到哪儿都带着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程哥这么宠一姑娘,要说往常,可都是那帮女的赶着上来伺候他——” 在这儿的人都没少跟谢书程打过交道,也都知道这人实际上有多冷淡,就他今天这么对那姑娘的宠溺模样,实在是少见。 更别提手上被掐成这样还面不改色。 有人似是寻思出了一点儿门道,压着声八卦:“诶诶,你们说,他不会是认真了吧?” 话刚一出口,就被人哈哈大笑着打断:“开玩笑!就他那样,能真对谁上心才是真的怪了!” “这不是还听说之前程哥几次相亲都是被那女的打断的吗?估计是那女的缠着不放,人一时觉得新鲜,就留着了。” 蒋景超在一边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说什么认真上心,他们这圈人最难谈的就是浪子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