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片段,一九四五年(第6/7 页)
“这样吧,”我说,“等我找到帽子,就邮寄给你,送去给你,托人转交给你。要是找不到,就给你寄去一张支票。”
“可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他轻声说道,“再者,你向我非常亲密的朋友霍尔太太说了句奇怪的话,我想听听解释。”
我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告诉他,警察、当局会找霍尔太太解释一番的。他耐心地等着我讲完。
“你不明白,”他最后说,“霍尔太太是社交界的名流,在官场有很多关系。感谢上帝,我们生活在一个伟大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每个人都能畅所欲言,不会因表达了某种个人意见而遭受侮辱。”
我让他滚。
我最后一番激烈急促的话说完后,他说:“我走了,但请记住,在这个国家——”他伸出一根指头,弯起来冲我斜着摇了摇。这是个德国人惯用的手势,意思是戏谑地指责我。
我还没能决定揍他的哪个部位,他就溜走了。我气得全身发抖。我的这般没出息,不知多少回让自己哑然失笑,甚至莫名其妙地高兴,这一次却表现得粗野、卑劣。突然间,我瞥见舒博士的帽子就在客厅电话小桌下面的一摞旧杂志上放着。我奔到最前面的窗子边,打开窗户。等舒博士往下走了四层楼梯时,我把帽子朝他扔去。帽子画出了一道抛物线,像个大饼一般落在了街道中央。它在那里翻了一个跟头,差几英寸就掉到一个水坑里了,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喘息。舒博士看都没往楼上看一眼,挥手表示感谢,然后捡起帽子,满意地发现上面还不算沾满了泥,就戴在头上,得意洋洋地扭着屁股走开了。我经常纳闷:一个瘦瘦的德国人穿着雨衣时从后面看为什么总是显得那么丰满。
余下的故事就是一星期以后,我收到了一封信,用俄文写的,其独特风采很难通过翻译来欣赏。
“尊敬的先生,”信中说,“在我的全部生活中,你一直追踪着我。我的好友们读了你的书后,都以为是我写了这些堕落、颓废的书,纷纷离我而去。在一九四一年,然后又在一九四三年,我在法国被德国人逮捕,指控我说了那些根本没说过,也从来没想过的话。如今在美国,你还不满足于从前在别的国家给我带来的种种麻烦,竟敢冒充我到一个德高望重之人的家里去大耍酒疯。对此我不能容忍。我本来可以把你投进监狱,给你打上冒名骗子的印记,但我想这样的结果你是不满意的,所以我建议通过赔偿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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