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玲怎么也没想到金玉珍会自己回来。
这两天,王巧玲早早带人到程东泉家,先是好言相劝,鼓动程东泉说出金玉珍在哪里?
见软的不起作用就直接来硬的,几个人轮番跟着程东泉,连程东泉上厕所都不放过,程东泉弄得哭笑不得,更别想去加工厂做生意了。
那些急着加工木料的村民找到程东泉家,一看是这情况,只有无奈地将木料又拉回去。
张连英实在看不下去了,端直就开骂了:“都是些啥人嘛!还让人活吧!你们找玉珍就去找嘛!守着东泉干啥?不让他去加工厂,我们一家老小还吃饭吧!”
可就算张连英再怎么说怎么骂,工作组这些人就是不吭声,任由张连英骂,张连英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王巧玲在这件事上做得的确聪明,逼程东泉是为查金玉珍超生,要是矛头转向张连英,那就大错特错了。张连英经历了解放前后,经历了土改“文革”,经历过大集体劳动和生活,又见证了土地承包到户后的社会变化。要是惹了张连英,哼!张连英搭上这条老命也要讨个说法。
王巧玲只针对程东泉和金玉珍,其他啥都不管,装聋卖傻,注意力只在程东泉身上。
这不,今天一大早,王巧玲带了四个人又来了,两男两女,个个看起来身强力壮。
程东泉不发脾气,好言相对:“来,王主任,坐,招呼大家都坐。”
程东泉只打招呼
却不给他们倒茶,这些人,要有吃有喝了还不走了呢。
“东泉,政策你都知道,我都不多说了,违反计划生育,该罚就得罚,玉珍呢,该流产就得流产,没办法,这是上面要求的。”
王巧玲坐在程东泉对面盯着程东泉,程东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吧嗒吧嗒抽着烟,烟雾直接飘到王巧玲面前。王巧玲讨厌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扇了扇烟雾,继续道:“你要不吭声,那就是故意对抗,要是这个态度,我们可要请你去结扎了。”
王巧玲朝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使眼色,两个小伙子假装没看见,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程东泉身边就是做棺材的斧头,真把程东泉逼急了,吃亏的可是他们自己。
王巧玲见暗示不起作用,直接命令开了:“你俩傻了是吧!请东泉去卫生院呀!”
两小伙子相互递了递眼色,无奈地向程东泉冲过去,揪着程东泉衣领,一副马上开打的架势。
……
金玉珍操心家里面,天麻麻亮就收拾东西催金来成出发了,金来成揉着蒙眬的眼睛站在院子里,看着东方泛起的微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金玉珍背着一个小包包出来,扫视了一遍远方的青山,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轻松,哎!终于能回家了。
“来成,咱们走。”
金来成嘟起嘴道:“姐,太早了嘛!中午回不行吗?”
“不行。”金玉珍态度坚定:“现在
走,你要是不想送我,我走路回。”
“哎哟!姐,不在乎这一早上嘛!我再睡会,中午走,好吧!”
金玉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好吧!你睡,我走了。”说完,便抚着大肚子往坡下走。
金来成还以为金玉珍故意吓他呢,站在原地不动,见金玉珍已经艰难地下了十几米坡才赶紧跟着过去,追上金玉珍就抱怨起来:“姐,你就是个犟拐拐,哎!真拿你没办法。”
金玉珍故意道:“你不是不想走嘛!我只有先走了。”
“我是不想这么早走,可你执意要走,我有啥办法?”说着,金来成看了一眼金玉珍,金玉珍目视前方,神情笃定,伸手提了提肩上的包包。
金来成一把抢过包包道:“来,给我,我背上。”金来成顺手将包包斜挎在身上。
“哎哟!”
金玉珍向前又走了两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惊慌地喊了一声。
金来成赶紧扶住她胳膊,埋怨道:“走路慢点嘛!怀着身孕呢,咋这么不小心?”
金玉珍站稳后,斜着眼瞅了瞅金来成那张充满牢骚的脸,瞬间感到幸福满满,来成懂事了,知道疼人了。
“看啥?”金来成摸了摸自己脸不淡定了:“脸很脏吗?你看你,催得急的,我脸都没顾上洗。”
金玉珍抿嘴而笑道:“不脏,要洗到坡底了再洗。”
“还能咋办?只有这样了。”金来成无奈地笑笑,搀扶着金玉珍下坡。到坡底了,金
来成随意在沟边洗了把脸,伸出袖子擦了擦便去推车。
自行车就停放在坡底下一间小土房里,据说这间小土房是好多年前护林的村民暂时歇脚躲雨的地方,林地承包到户后,再也没有专门护林的了,各家照看各家林地。这间土房就没人去管,房顶的草棚已经塌陷了一角,并不妨碍他们放上一两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