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府。
地牢。
沈斯承坐在一个黑木椅上,干净雅逸的青衫与这处阴暗森冷的地牢格格不入。
然他微阖着眼眸,昏暗的烛光落在他清润温隽的容颜上,阴翳的气息弥漫周遭,混着血腥的味道,让人汗毛竖立,凉意侵骨。
“不想说吗?”
沈斯承五指微曲,轻叩着椅子扶手,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无边的深邃、阴暗和冷沉。
似黑洞,冰寒、冷戾、挟裹着未知的危险和残忍。
却又很平静。
平静如暴风雨前的幽深海面。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没有不耐,似乎,只是发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询问。
黑袍老人被沉重的铁链穿透琵琶骨,锁在了墙壁上。
因为锁他之人刻意的缘故,他无法站立,只能跪在地上,呈现出一个无比卑微又难堪的姿态。
而他脸上原本用来遮面的东西也被拿掉,露出了他的脸上那一道贯穿鼻梁的恐怖伤痕。
他的黑色袍子上还在滴血。
一滴一滴,殷红的血液从破碎的衣袍上坠落。
啪嗒——啪嗒——
鲜血滴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这处冷寂的地牢里幽幽回荡。
他看着椅子上的沈斯承,眼底深处满是惊惧和慌乱。
此前,谁也不清楚他在这里遭受到了什么。
沈斯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青色的衣袂垂落在地。
黑袍老人猛然抬头,满脸惊惶地盯着走向他的男人。
当温润和冰冷交织的气息渐渐逼近地时候,黑袍老人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刺耳的铁链碰撞声紧接着响起,像是深渊地狱里锁魂的钟鸣,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无法呼吸。
蚀骨的冰冷,拥挤在心房,顺着血液,冻裂了四肢百骸。
浑身上下,再无一分温度。
黑暗、恐惧、绝望,刹那间,能摧毁人的精神。
“既然不想说……”
清润的声音徐徐响起,恍若从无边暗域里传出来,让黑袍老人当即回神。
然而,下一刻,紧随而来的剧痛让他痉挛抽搐。
所有痛苦得以宣泄的渠道都被青衫公子一指封印。
黑袍老人面目扭曲着,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嘶哑凄厉的悲鸣被堵在了喉咙里。
痛——
撕心裂肺的痛将他埋葬。
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最恐怖的炼狱,承受着世间极致的折磨和痛苦。
“我曾经看到过一本医书,上面写着碾碎一个人全身的骨头,再将特制的蛊虫植入人的体内,化作新骨,吞噬血肉,又长出新的血肉,反反复复,直到,把这个人从里到外,尽数吞没,你要不要试试。”
沈斯承蹲下身来,青衫上沾染了血迹和尘埃。
然他却毫无所觉般的,伸出手握住了黑袍老人伤痕累累的手臂,随后,五指轻拢。
咔擦——
咔擦——
……
碎骨声声,跌宕重复。
寂静的地牢里,唯有这一种声音响起,让人毛骨悚然,浑身冷却。
……
地牢外,赢澈方才跟丢了萧启宸,兀自回了趟月梧酒楼,却发现依旧没有人。
于是又倒了回来。
在沈王府寻了一圈儿,发现了墨庭。
“你可有看到主上?!”
赢澈现身而出。
墨庭扫了他一眼。
“主上在皇宫。”
皇宫?!
得到消息,赢澈正要离开,却在这时,一道震天的嘶吼声从地牢里传出来。
赢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地牢的方向。
“谁在里面?!”
他问墨庭。
墨庭张了张嘴,刚打算回答,却见赢澈已经拐了个方向,朝着地牢蹑手蹑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