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澈的嘴角处，一抹殷红的血痕流了出来。

他听着女子的质问，眼底的神色惊惶而哀寂。

“主上！”

他抬起头，迎上女子冰冷凉薄的视线，那一瞬间，只觉得遍体生寒。

“你既不愿意多说，那么本座来问你。”

“当初雪凛的力量因何而失控？”

赢澈的神情倏然大变。

他的脑海里似被大钟捶打了一下，轰鸣之声响彻开来。

铺天盖地的绝望感朝他压来，让他几乎跪不住自已的身子。

他的主上，果然猜到了呢。

赢澈闭上了眼睛。

苍白的容颜有些透明。

当初雪凛的力量因何而失控？！

是因为他的推波助澜。

以及，九殇的暗中动作。

九殇告诉他，雪凛是她的劫。

他原本嗤之以鼻。

因为他的主上在遇到雪凛之后，才活得有生有气。

他曾经一度以为，雪凛就是他家主上的旭阳。

然而有朝一日，他家主上却因为一个雪凛而坠下神坛，被远远放逐至此，舍弃了曾经的地位和荣耀，只屈居于这小小的九州界！

那时，他便知道。

雪凛真的是他家主上的劫。

而既是劫，那便除掉这个劫。

当初，始帝离开了北霄神殿，前往了极西荒域的漠洱之森。

身为始帝座下七大护法之首，赢澈有责任跟随。

即便并未得到始帝的同意，可是他却依旧远远地跟着。

且一路跟去了漠洱之森。

他看着那个一身桀骜的女子跪了下来。

他听到她对着苍穹冷漠无情地喊出一声——“父亲。”

无人能知他当时的愤怒。

他转身返回了北霄神殿。

他同意了九殇的计策。

以界外之力引动雪凛体内被事先封印的力量。

他们企图利用界面压制来诛杀雪凛。

然而，他们低估了雪凛的实力。

也低估了，当雪凛的力量释放出来后所造成的系列影响。

当他们成功地让雪凛体内的力量失控之后，面对的，便是整个九州大陆界面封印的破碎。

紫宸山巅的惨烈场景，是因为他们的动作而造成的。

后来，始帝回来了。

赢澈记得，他当时就站在不远处。

他亲眼看着那个身着玄色古裙的女子踏过尸山血海，走到雪凛倒下的地方。

将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缓缓抱起。

那一瞬间，毁天灭地的杀伐气息笼罩着整个紫宸山巅。

大殿内的气息有些压抑。

赢澈不敢去看女子的神情。

他低下了头，怔怔地凝着漆黑的玄石地面。

后悔吗？

或许是有的。

当初那一击，重创了雪凛。

虽代价惨重，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他们也低估了雪凛在女子心间的地位。

以至于没能料到，她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来反击。

那一句——

【他若殒命，本座戮尽天下，让这江山万里的枯骨，为他作祭！】

差一点，便成为了现实。

然而，他们阻止了这一场炼狱的产生，却也同样落进了女子的陷阱里。

原来，屠戮苍生是假，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才是真。

她只是想要给雪凛一个安稳的疗伤环境。

赢澈死死地攥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