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白某人打量着荀卿。
荀卿也在打量着白觉,她方才的确打算回去歇息,但荀卿在稷下学宫并没有真正的拜师,缺少师长,心生疑惑,她心中郁结,只能寻求墨子帮助解惑。
然而她在门外还没来及敲门,便听到了一番对话。
白觉与墨子的所有对话她均丝毫不差的听了进去。
一开始她还觉得白觉态度倨傲,不尊墨子,而后随着渐渐听了下,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是极,是极。
荀卿时而扬眉,时而蹙眉。
听到深处,便觉得白觉所言非虚,实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可她并不没有全然接受白觉的想法,因为那话音之中的苍茫杀意令她有些心神不定。
最令荀卿难以维持心神的还是那三问,她现在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话想说,可碍于在墨子身前不好开口。
“去吧,记得照顾好两位。”
墨翟大概也有一些事想考虑一下,他也并不是如表面上表现的那般镇定。
白觉与孟珂两人告退,离开了静室。
孟珂倒是早已习惯了白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子,某种意义上经过了红色思想熏陶的孟珂也早已是进化版本的孟姑娘了,和只懂得空谈仁政的圣人不同。
她倒是略有些好气的打量着荀卿,总觉得这位女子哪里有些特殊。
荀卿则是完全没有在意一旁的孟珂。
她张了张口,微微咬着下唇,最终该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白公子,你方才与墨子所谈论的话,卿无心中听了大概,现在心中有许多疑惑,可否解惑?”
“但问无妨,不过只是写粗浅的见解罢了。”白觉心想反正读书人都喜欢打嘴炮,那就来吧,论嘴遁,我救世主从没怕过谁。
“公子所言,我自认为无错,但这纷争乱世,只能以战止战么?”荀卿一开口便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白觉摇头:“不尽然如此,百家学说,不论是儒家还是墨家,若是实施到位,战乱亦可终止,若是天下皆仁,兼爱众生,不掀无义之战,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自然可结束纷争。”
孟珂微微皱眉,她如何不知,但想要做到这点,是有多难?让所有人成为墨者,还是让所有人成为儒生?
王公贵族绝不会答应。
“公子此言……”
“此言荒谬对么?”白觉笑着反问:“因为你也清楚,这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不论是儒家还是墨家,仁政或是兼爱非攻,都不可能让战乱停止,因为当今天下无义战,任何人也绝不可能做到兼爱平生,王公贵族不可能爱低贱平民,如若不让他们显得生而高贵,如何能做统治者?想要成为统治者,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聪明,就只能让底下的人变得更加愚蠢。”
“……统治阶层和平民阶层的矛盾终究是对立的。”孟珂说:“无法改变,这是封建制度无法避开的樊笼。”
荀卿又问:“如若仁政无用,那便只能战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