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软小猫猫(2 / 2)

🎁美女直播

她视线从云晚汀脸上,渐渐移至二人交握的手上,一时间简直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个特别漂亮的孩子,不是上次顾回风带回来,说是自己男朋友的吗?

“张妈,是谁在外面呀?”老太太正修剪茉莉花枝,头也不回地问道。

张妈仍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良久不答。

老太太如坠五里雾中,转回身来道:“怎么不……哦,是老二啊。”

她正不解:顾休与回来而已,何至于让张妈如此魂不守舍?

然而当顾休与走入客厅,她瞧见男人牵着云晚汀时,大脑也同样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妈,”顾休与神情平静地投下一颗炸丨弹,简明扼要道,“我们结婚了,刚刚办的登记。”

老太太、张妈、屋里屋外暗自好奇的其他佣人们:“……???”

云晚汀悄悄问顾休与:“我也要喊妈妈吗?”

顾休与给他整了整额发,低声道:“都可以,你怎么顺口怎么来。”

“老伴儿,老盛找我下棋,我过去……”

顾老爷子从楼上下来,逆着光瞧不清人脸,光瞧见一堆石化的人,不由得笑道:“一个个干嘛呢这是,都跟木桩子似地杵着?”

“爸。”顾休与开口唤道。

“老二?”顾老爷子眯起眼,往前走几步道,“怎么今……汀汀?”

他张口结舌道:“你们俩这……”

“爸,”顾休与正要重复道,“我们……”

“顾休与!!!”

年轻男人语气怒不可遏,身影转眼便冲入屋中,揪起顾休与衣领便欲给他一拳。

顾休与自然不惯他这狗脾气,闪身避开之后一脚便踹出去。

老太太赶忙想去捂云晚汀的眼睛,急声道:“哎哟小孩子可不能……”

她陡然反应过来云晚汀本来就看不见,一个急转弯去捂小猫耳朵,改口道:“可不能听这个!”

“要造反呐!”顾老爷子想拍桌子,奈何手边空空荡荡,只得提高分贝吼道,“你们俩,跟我进书房!”

他嗓门儿大得跟打雷一样,惊得云晚汀一抖。

顾休与和顾回风不约而同将人往身后护,不赞同道:“您小点儿声。”

顾老爷子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冷哼一声,语气舒缓下来才对老太太道:“老伴儿带汀汀去玩儿一会儿……两个孽障跟我过来!”

云晚汀接过香喷喷的焦糖烤布蕾,老太太笑呵呵道:“好吃吧?”

云晚汀点点头,老太太便温柔道:“汀汀,你是因为喜欢老二,才和他在一起的?”

云晚汀被香得眯了眯眼,道:“当然不是呀。”

老太太:“?”

顾休与同云晚汀说过,到家里之后实话实说便可以。

云晚汀便道:“顾休与给我做好吃的,我才答应和他结婚。”

老太太:“……?”

她满脑子都是:顾休与就这么把小笨猫骗回来了?

老太太字斟句酌道:“汀汀啊,你还小,又在上学,可别被人骗了,有些早早踏入社会的哦,吃你这种小乖乖都不吐骨头的!”

云晚汀吃过甜品,呼吸都香甜馥郁,他认真强调道:“我知道的,奶奶,我很机智。”

他就差将虎口卡在下巴上比个手丨qiāng了,老太太被可爱得“哎哟哎哟”个不停,止不住摸他脑袋,又让张妈去多拿些糖和点心来。

书房里的气氛便没这么和乐融融。

顾老爷子先问顾回风:“你怎么知道他俩结婚的?”

顾回风面色黑如锅底,道:“他俩被人拍了,在民政局,热搜都爆了。”

顾老爷子微一颔首,道:“知道了,你出去,我有话问你二叔。”

顾回风:“?”

他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我也要听,老不要脸的抢我男朋友,不是心理变丨态是什么?”

顾老爷子拿拐杖抽他,道:“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臭小子,出去!”

顾回风被抽得一路退,他能同顾休与动手,却不能同老人家比划,只得眼睁睁望着书房门在自己眼前“砰”地合上。

坐回书案后,顾老爷子长出一口气,才道:“说吧,什么时候看上人家的?”

顾休与平静道:“我们不是因为有感情才结婚。”

顾老爷子:“?”

顾休与道:“汀汀喜欢吃我做的饭,我需要汀汀来塑造一个家庭美满的形象,所以我们结婚。”

顾老爷子心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当我老糊涂了?什么狗屁形象!你要是需要这形象,还用等到三十……”

他猝然卡壳,语气稍弱:“你今年三十几来着?”

顾休与:“……”

他并未回答,只道:“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顾老爷子连忙道:“哎等等,你还没说回风那怎么回事呢?侄子的男朋友,你个当二叔的说抢就抢?”

顾休与冷声道:“他们已经分手了。”

顾老爷子一时语塞,讷讷道:“什么时……”

顾休与却已然开门出去了。

云晚汀与顾休与并未选择在老宅留宿,吃过饭后便回了别墅。

主卧内,小夜灯光线昏黄柔和,温柔裹住床边坐着的人。

纤长卷翘的睫毛与面颊上的柔软绒毛镀着浅橘色的暖光,云晚汀眨眨眼睛,迟疑道:“要不然你去隔壁睡吧?”

顾休与正朝地上铺床单,闻言只道:“你晚上不是容易低烧?”

云晚汀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你经纪人告诉我的,”顾休与眉心深锁,道,“这么容易生病,还自己一个人住?”

云晚汀小声嘀咕道:“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领地意识还挺强。

顾休与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就能和我一块儿住?”

云晚汀:“……因为这是你家,我总不能不让你住自己家。”

顾休与打好地铺,重又坐回房内小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道:“那就好,睡吧。”

云晚汀纠结片刻道:“不然你去其他房间睡吧,地板又硬又凉。”

“你经纪人说有次早上去给你送早饭,看你烧得都说胡话了,还一边说胡话一边哭鼻子,”顾休与望向他道,“我会让这种事再发生吗?”

云晚汀不服气道:“我才木鹅有哭鼻子。”

在他入住之前,顾休与将家里短期内能改变的布置全部改过一遍,床品都换成糖果色,还摆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

云晚汀抱着只粉色小垂耳兔的玩偶,一直坐在床边,也不躺下,间或揉揉小兔子的耳朵和爪子。

顾休与动作一顿,问道:“不睡吗?”

云晚汀歪歪脑袋,困惑道:“你不给我念故事吗?”

顾休与:“……讲故事?”

云晚汀闻言有些失望道:“你没有故事书吗?”

顾休与忽而想到一事,踯躅道:“……顾回风给你过吗?”

云晚汀十分诚实地点点头。

顾休与:“……”

他一面搜索,一面道:“当、然、有。”

往常云晚汀听上两三个故事便会困倦,可今夜他听了六七个故事,却一忽儿亲亲小兔子,一忽儿揪揪被子,迟迟不闭上眼。

顾休与低声问道:“都快一点了,睡不着?”

云晚汀赤着双足,脚趾淡粉,原本在床边轻轻荡着,闻言点了点顾休与那个简陋草率的地铺,道:“……你要一直这么睡觉吗?”

不知何故,他总觉得这床边的确该有点什么,但并非这个地铺。

顾休与敏锐地嗅到小猫心软的信号,当即旁敲侧击道:“在这屋里,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床可以分你一点点,”云晚汀裹紧自己的小被子道,“但是你要盖自己的被子,而且要离得远一点。”

顾休与登时合上电脑,拿了条新被子,坐到床另一侧。

两位新人各自坐在床另一侧,两道呼吸声一粗一细,在寂静室内此起彼伏。

云晚汀抱紧小兔子,先发制人道:“你呼吸为什么这么吵,小声一点,我都睡不着啦。”

顾休与:“……”

他踟蹰道:“你坐着……当然睡不着。”

云晚汀立时躺下,背对着顾休与,脸颊一边挨着枕头,另一边挨着小兔子。

他紧闭上眼,嗫嚅道:“……我、我马上就睡。”

一秒又一秒,秒针似裹上了胶质物,每一次前行都艰难而缓慢。

空气也仿佛混入了黏稠蜜糖,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沉重。

顾休与只觉喉头刺痒,不由得咳嗽一声。

装睡的小猫霎时间宛如被踩到尾巴,纤瘦脊背一弓,警觉道:“做什么咳嗽?”

顾休与:“……嗓子痒。”

云晚汀:“……哦。”

他贴着小兔子,长睫细微地颤动着,如同蝴蝶惊慌无措地振翅。

顾休与无声注视他片刻,蓦地一伸臂膀,单手便轻而易举将他掉了个个儿,面向自己。

云晚汀:“……”

顾休与揽住他后腰,带着他逐渐靠近自己,直至两道呼吸轻轻重重难分彼此。

气息交融,云晚汀才察觉顾休与呼吸不仅沉重而灼热,还比他急促许多。

顾休与凝视他,低声道:“害怕?”

“我才不怕。”云晚汀立刻道。

面对顾休与,他的确觉得危险,那种野兽盯来、如有实质的目光实在令他难以忽视。

可又不是畏惧——如果他怕顾休与,就不会答应结婚了。

粉色底画白色小猫的被子和纯黑色被子挤在一处,由于大小的差异,瞧着那床小被子似乎要被黑色被子吞噬掉。

云晚汀小声道:“我总觉得,现在这一幕好熟悉。”

腰后大手立时收紧,顾休与皱眉道:“和谁熟悉,顾回风,还是别人?”

云晚汀:“……”

他分辩道:“不是这个熟悉……唔!干嘛咬我耳朵……”

顾休与叼住他柔软小巧的耳尖,可这么一叼,齿龈反而愈加发痒。

他忍不住在那一小片软肉上磨了磨,勾住云晚汀后腰的大掌也越扣越紧。

云晚汀不禁呜咽一声,在男人强势的掠夺之下沁出泪花。

他目不能视,永远无法察觉身前人望过来的目光里饱浸着多少炽烈的爱意与占有欲。

那床粉色小被子最终还是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最终孤零零地被遗忘在大床边缘。

而小猫则迷迷糊糊地被拽入黑漆漆的大被子里,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地细说究竟是哪里“好熟悉”。

闪婚事件在热搜第一挂了一整日,云晚汀这边滚水入油,顾休与这边也没平静到哪去。

顾氏员工们的大群小群全在七嘴八舌讨论BOSS婚讯,就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何一夕之间结为连理,能延伸出八百个缠绵悱恻的版本。

可云晚汀毕竟还是大学生,自家老板却早已年过而立。

二人究竟是真有情,还是各自另有所图?

总助周箴训如往常一般早早来到公司,顾休与今儿要去视察酒店,有些文件得提前签好。

可周总助敲门许久无人应答,不禁满心困惑地给顾休与发消息。

俄顷,顾休与回过来简短的一句。

【送我爱人上学,半小时后过去。】

周箴训:“……”

阎王结亲已是不可思议,阎王秀恩爱更是旷世奇闻。

尤其这位阎王过往都一副对情爱过敏的冷血模样,周箴训往日毫不怀疑拉低结婚率必有自己BOSS的一份力。

员工们的讨论他也都看了,对于老板婚姻没有感情基础的观点,周箴训原本便嗤之以鼻,看过顾休与这条消息后更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任何人都有可能以婚姻为交易,但顾休与?天上下红雨都比这靠谱。

与此同时,顾休与正开车载云晚汀去往宣大。

“御清都离宣大还是有点远,”他目视前方道,“我在临天榭那有套公寓,不过不怎么过去,最近抽空收拾了一下,等你放学我来接你,过去试试喜不喜欢?”

半晌无人回答。

云晚汀盖着毯子,椅背压得很低,脸朝向车门,半阖着眼睛,眼尾还染着未褪的湿红。

被臭脸小猫无视,顾休与也不恼,给他掖了掖毯子边角,手背又被云晚汀一把拍开。

顾休与低三下四道:“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

云晚汀将毯子往头顶一蒙,抗议道:“那下次我说停你会停吗?”

顾休与登即语塞:“我……”

起床后顾休与跟疯了一样折腾一场,居然还不够,上了车之后又关门堵窗开始发疯。

云晚汀委实想问他这么多年是否憋出病来了……心理上的!

云晚汀声讨他时说的话可怜极了,愈发显得顾休与罪大恶极:“我都真的没有了,你还要碰。”

……其实还是有的,顾休与碰碰唇角,闷咳一声。

云晚汀立即将小毯子裹得更紧,命令道:“你不准乱想!”

眼前便是宣大南门,顾休与停下车道:“到了。”

他正要去为云晚汀解安全带,云晚汀却马上道:“我自己解。”

然而小猫过往二十年都是别人给系给解的,他对安全带所有的了解仅有系上解开时会有带子摩擦声和卡扣“咔哒”声。

他指尖从肩头开始摸索,半晌都不得其法。

云晚汀似乎完全忘记刚才是他自己说要自己解开的,又理直气壮地朝顾休与发脾气道:“你怎么还没有给我解开?”

小猫倒打一耙,顾休与倒是一句回嘴都没有,老老实实按了下按键,安全带卡梢弹出。

在云晚汀下车之前,他双臂迅速按住毯子两侧,讨好道:“晚上有场拍卖,有张古琴是北城吴老忍痛割爱的,我问过大哥,他说你会喜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白皙尖俏的下巴仍紧绷着,云晚汀傲娇道:“你想取悦我呀?”

“是,”顾休与忍俊不禁道,“谢谢你和我结婚,成为我的爱人。”

“那还不够,”云晚汀抱过自己的杏黄色小双肩包,摸索出一支荧光笔,命令道,“脸伸过来,我要画一只小猫。”

宣大校内琴房众多,云晚汀的原则便是挑光照最好的那间。

他正在思索顾休与说的那张琴大概是什么模样,身侧便传来渐行渐近的足音。

“汀汀!”

来人大抵是疾奔过来的,气儿都没喘匀便道:“你和顾休与结婚是因为……喜欢他吗?”

云晚汀如实道:“不是呀,是因为他会做好吃的。”

顾回风万万不料是为这个,他顿时心急如焚道:“我做得不如他吗?那我也可以学!如果我能做得比他强,你就跟他离婚,行吗?”

身后是一整面落地窗,云晚汀在和煦日光下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方道:“……我也不知道。”

“顾休与,”他重复着这个名字,指腹随意拨了几下琴弦,措辞道,“总觉得他好熟悉。”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自然而然地依赖顾休与,并且更加娇纵。

分明相处还不到一个星期,他便笃定无论他如何骑到顾休与脖子上称王称霸,顾休与都会无条件惯着。

顾回风失意道:“我就不熟悉了?”

云晚汀摇摇头,道:“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吃回头草的。”

顾回风好似丢了魂一般,喃喃道:“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迟早有一天留不住你。”

云晚汀:“……”

“对了,”他将脚后跟支着地面,翘起足尖轻轻晃动,问顾回风,“你知道顾休与喜欢什么吗,他要送礼物,我可以回他一件。”

“……”顾回风冷笑,咬牙道,“你给他一巴掌,他喜欢得要命!”

半年后。

晚上九点二十分,宣大最后一节晚课结束。

一见云晚汀走出教学楼,司机老夏便迎上来招呼一声:“汀汀。”

他笑容淳朴,打开后座车门道:“学习累了吧,快上车。”

云晚汀却顿住脚步,立在原地不动。

老夏笑脸僵了僵,窘迫道:“汀汀……”

云晚汀听着老夏小心翼翼的语气,握着盲杖的五指收紧,最终还是不忍,提步要上车。

他眼睛不方便,险些撞到头。

头顶适时挡上来一只粗粝大掌,云晚汀的脑袋便撞到对方掌心。

他躬身上车的动作一停,只犹豫一瞬,腰后便被顾休与一揽,直接抢进了车里。

五指软腻的空隙里插进来男人锋棱坚硬的手指,顾休与紧紧扣住他的手,浑然不顾司机老夏还坐在前头。

倘或是他开车来,云晚汀根本不会上来。

顾休与就是看准小猫心软,不会让无辜的人夹在他俩中间左右为难。

云晚汀挣扎两下没能挣脱,越挣扎,男人反而扣得越紧,五指跟钢筋笼子一样死死桎梏着他。

他只得将脸紧贴着车窗,能离顾休与多远便离多远。

老夏自觉升起挡板,云晚汀发脾气道:“不是说了今晚不要来接我了吗?”

顾休与沉声道:“不来接你,你是不是就不回家了?”

云晚汀气鼓鼓道:“我回我自己的家。”

最近新专录制排得紧,云晚汀昨夜睡不安稳。

即便睡着了也很浅。

顾休与在他或睡或醒时有些这样那样的举动,云晚汀尚且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是合法有效的婚姻关系。

可顾休与这样那样着,居然在某个时刻叼住了他的嘴唇不放,而后囚住他舌头,抿着舌根极力克制着吸了一下。

所有的你情我愿里,可不包括接吻……甚至是深吻!

于是在越界五秒钟后,顾休与便被小猫一记飞踢,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待遇也退步到新婚之夜的前半夜,睡地铺。

而且这次小猫不会再心软让他回到床上睡了!

云晚汀质问顾休与:“你当时提结婚的时候,真的只是为了什么形象……”

顾休与可以继续回答不是,假称是这半年里日久生情。

可他缄默片刻,最终承认道:“不是,是因为我喜欢你,或者说,痴迷。”

他一坦诚,云晚汀反而被噎得一时无言。

半晌才磕磕绊绊道:“那、那结婚就不算数了,我要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

“怎么不算数?”顾休与视线登时牢牢盯住他。

云晚汀当下心如乱麻的,只想自己捋一捋,脱口而出道:“我要搬出去住。”

顾休与不假思索便否定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云晚汀才不会听他同不同意,不满地一蹬腿。

结果下一秒便“唔”一声,眉尖蹙起。

见他右腿抖了一下,顾休与立刻握住他足踝问道:“怎么了?”

云晚汀试着动了动,眉心又是一缩。

顾休与迅速固定住道:“还动。”

云晚汀迟疑道:“有一点点疼。”

若有似无的,估计轻得很,以致他现在才察觉。

顾休与却如临大敌,当即拨了个电话出去。

“聂医生,”接通后他言简意赅道,“汀……”

云晚汀想捂他手机,可没能找准位置,干脆先捂住他的嘴,再摸索着去捂手机。

小猫降低音量严肃道:“连伤都算不上,做什么打扰聂医生,都这么晚了。”

顾休与沉声道:“夜间诊金十倍,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又不是摆设。”

聂晴窗在电话另一端“喂喂”好几声,又问道:“顾总,汀汀怎么了?”

顾休与反手裹住云晚汀手,回答道:“脚可能扭了一下。”

聂晴窗一听也紧张起来,当下道:“我现在在医院,刚下了台紧急手术,你们直接过来吧,严重的话得拍片。”

于是幻影方向一转,朝着聂家医院而去。

“……”检查过后,聂晴窗啼笑皆非道,“我当怎么了呢,喷点药不用一晚上就好全了。”

云晚汀愧疚地耷拉着脑袋道:“对不起聂医生,占用你时间。”

“没事没事宝贝,”聂晴窗赶紧安慰道,“我要不是医生,我也紧张坏了。”

她本来就心疼小猫身体孱弱,还笨笨地让顾休与叼回窝里了,哪里能看他局促道歉。

顾休与又确认道:“不用拍片子,没伤着骨头?”

聂晴窗:“……”

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真不用,没有!”

出了医院,云晚汀仍然坚持要搬出去住。

顾休与圈着他手腕问道:“你东西都在临天榭,一时半会儿能去哪住?”

云晚汀理所当然道:“还有酒店呀,明天再找搬家公司就可以。”

顾休与注视他半晌,最终退步道:“……那我送你过去。”

套间内,云晚汀盘腿坐在藤椅上,将他的小猫玩偶抱在身前,面无表情道:“我说要搬出来,是要自己住的意思哦。”

顾休与一面撤下原本的床单,一面道:“知道,给你铺好床我就走。”

“送你到酒店我就走”,“送你进电梯我就走”,“送你上楼我就走”,“送你到房间我就走”……

被罩拉链“滋”一声拉上,云晚汀果然听到顾休与道:“等你睡着我就走。”

云晚汀:“……”

他无情拒绝道:“现在就走哦。”

他身上的奶白色珊瑚绒睡衣并不十分宽大,可奶牛斑纹睡裤仍有富余。

纤细足踝在里头悠来荡去,冷光灯下显得分外柔白细腻,犹如牛乳倾泻而下。

顾休与盯着他踝骨撑起的杏粉色皮肉,良久后才道:“好,我出去。”

床铺间都是洗衣液的清香与阳光晒透后的温和香味,同家里不同的也就是床稍微硬一点。

可云晚汀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仍然睡意全无。

被窝里探出一只指尖粉润的小猫爪爪,捉住手机后给顾休与打了个电话。

几乎一拨出对方便接起,熟悉的低沉声线透过听筒传过来:“睡不着?”

云晚汀“嗯”了声,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要听故事。”

顾休与面临着被小猫抛弃的危机,还要给小娇气包讲故事哄睡。

月华如同薄纱,轻轻覆住停在树影里的库里南,柔和清光照亮车内男人的半边侧脸。

云晚汀听觉何其敏锐,听了一句便察觉对面略显嘈杂的背景并非家里该有的。

他踟蹰问道:“你……你回家了吧?”

只是顾休与却回答:“没有,我在车里。”

云晚汀小声“啊”一下,迅速道:“你怎么不回家?”

顾休与低声道:“反正就我自己,回家和待在车里没什么区别。”

小猫耳根子超级软,一听这话便觉得顾休与可怜,遂劝解道:“那你回老宅嘛,那边人多。”

顾休与:“……”

他面无表情道:“我继续给你讲故事吧。”

云晚汀在舒缓的阅读声中阖上眼,然而他这又是新专录制又是情感纠葛,一夜都睡得不怎么安稳,闹钟响起时,他脑袋跟灌铅似的沉甸甸。

有人叩了叩房门,云晚汀慢腾腾地挪过去。

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他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下意识将脑袋往对方胸口一埋,软绵绵道:“……好困。”

“醒了?”

男声突兀响起,且格外粗粝沙哑,跟在沙漠里跋涉三天三夜似的。

云晚汀骇了一跳,登时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可顾休与一手扣他后脑勺,一手又箍着他腰,将他完全囚丨禁在了自己臂膀之间。

云晚汀挣脱不掉,良久才茫然道:“你不是在车里吗?”

“我怕有私生,哄你睡着就上来了,”顾休与道,“还想离你再近一点。”

自从捅破这层窗户纸后,他倒真是半点也不再掩饰,句句都透露出要将小猫叼回窝里的强烈意图。

云晚汀有一瞬间的摇摆,继而使劲晃晃脑袋道:“不要说奇怪的话,我要去录歌,要迟到啦!”

已经快要卡到约定的录音时间,张中辛总觉得他身体弱,因此从不催他,云晚汀却不好意思让他一直等。

“那也得先吃饭。”见他无精打采的,顾休与先摸摸他额头确认不发烧,才让出身后不晓得哪里弄来的小餐车,改为一手推车,一手牵着他进房间。

伺候完小猫吃早饭,顾休与自然得给他当司机。

云晚汀压低身子上车的一瞬间,耳畔忽而捕捉到一种极有辨识度的鸣叫声。

见他忽而不动,顾休与便问:“怎么了?”

云晚汀一顿,而后犹豫着开口:“……是乌鸦哎。”

张中辛见云晚汀是顾休与抱着进来录音棚的,不由惊诧道:“怎么了这是?”

云晚汀正要开口,顾休与便已经回答道:“他腿受伤了。”

张中辛立刻心急如焚道:“腿哪儿伤着了?哎呀我们汀汀身体都这样了怎么还让我们伤着了啊,我看看我看看……”

云晚汀:“……”

方才顾休与坚持要抱他进来时,他就该百分百坚定拒绝的!

他澄清道:“是超级超级小的伤,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啦。”

张中辛压根不信,当即不赞成道:“你这孩子逞什么能!就你那小骨头又细又脆,不养个一百天,小心老了走不了路!”

云晚汀:“……”

和这两个固执己见的家伙委实无法沟通,他还是进录音室录歌去吧。

隔着一层玻璃,云晚汀在控制室这几人的视野里稍微模糊了一些。

因此当顾休与突然喊停时,张中辛只觉一头雾水,他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顾总?”

顾休与已然大步流星地朝录音室走近,可变故陡生,录音室顶部的复古水晶吊灯遽然一脱,向云晚汀的位置直坠而下!

他正头昏脑涨,哪里来得及躲避,更不必说他眼睛那样子,听到异响时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后背骤然覆上温热,男人结实的躯体将他全然护在身下,带着他一同扑向地面,还要伸出掌心垫住他脸和腹部。

云晚汀只听见沉闷的肉体撞击声,旋即是身上人身体一震,闷哼一声。

他怔怔听着周围人惊叫着过来扶起他俩,脚步声杂乱无章,夹杂着拨打急救电话后的焦灼语声。

顾休与方才根本没压实,哪怕是被砸中的一瞬间,也仍在二人之间留了点空隙。

肩头后背蔓延开殷红痕迹,他却只笼紧臂弯里的人,忍痛艰难道:“……没受伤吧?”

顾家二老赶到医院时,云晚汀正窝在小沙发里,身上盖着毛毯,脑门上贴着退热贴。

手里奶瓶倒是满的,就是不见他嘬着喝,只垂着脑袋,瞧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怎么了好孩子。”老太太心疼坏了,赶忙蹲下问道。

云晚汀:“……”

他指了指病床道:“顾休与在那边。”

老爷子浑不在意道:“没事儿,他比钢还结实呢,有回视察工地让废弃材料砸破脑袋,血哗啦啦淌,结果当天下午就能再去下个工地。”

云晚汀:“……”

他解释道:“我只是这两天没休息好,有点低烧。”

“什么工作,哪有那么重要嘛,”老太太埋怨道,“把我们孩子都累病了。”

才办完手续回到病房的张中辛:“……”

他莫名理亏,讪讪笑道:“您二位坐,顾总麻药劲儿过了估计就能醒。”

云晚汀道:“张哥,你先回去吧。”

见家属过来了,张中辛也不再多留,答应了声便告辞离去。

老太太摸摸小猫脑袋,关切道:“怎么有心事的样子,吵架啦?”

云晚汀摇摇头道:“也不算,可是……”

他举棋不定道:“我们结婚,原来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个理由。”

老爷子早知如此,当即不屑道:“是那样才怪,为了什么……企业形象结婚,就他?”

老太太忍俊不禁,宽慰道:“现在你知道了,如果看不惯,就一脚蹬了他。”

云晚汀只闷闷地抱着奶瓶,木头小猫一样沉默着,良久方道:“我还没想好。”

老爷子一看他犹豫,便觉出点不寻常来,不禁冷哼一声道:“臭小子真好福气。”

膝盖忽而传来奇特的触感,云晚汀猛地一缩腿,问道:“什、什么?”

老爷子朗声一笑,道:“哦,这是老二弄回来的,说是什么……什么机器狗,我看它也没智能到哪去啊,又不会说话、又不会放歌儿,就知道在屋里绕圈儿。”

老太太见这狗一直朝云晚汀腿边拱,不由啧啧惊叹道:“它在家里都只贴着墙走的。”

云晚汀伸手摸摸它,还真有皮毛,有些类似于金毛犬的皮毛质感。

“它有名字吗?”

二老一愣,老爷子纳闷道:“……机器要什么名字?”

云晚汀偏着脑袋思忖少顷,道:“那就叫颠颠吧。”

他重复几遍,越叫越顺口,仿佛这狗天生就该叫这个名字一样。

“……爸,妈。”

病床那边传来声音,二老闻声望过去,便见顾休与已然苏醒,正撑着身子缓缓坐起。

“醒啦,”老爷子道,“得了,那我和你妈就先回,你好好照顾汀汀啊。”

二老一离开,病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顾休与想下床,可背后那么大个豁口,他一动便“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只得作罢,他眉心紧着,问道:“怎么还贴着退热贴,体温降下去没有?”

云晚汀其实都忘记自己还贴着了,他紧了紧身上的毛毯,揭下退热贴道:“好像好啦。”

小迷糊。

顾休与也不指望他能判断出来,瞧见AI狗在边儿上,便道:“这狗是准备给你的礼物,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云晚汀道:“还好……那为什么放在老宅?”

顾休与:“……你都要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了,我还顾得上它?”

云晚汀忽然下了沙发,往病床边走。

他没拄盲杖,纯粹循着顾休与的声音过去。

短短两步路,顾休与神经都绷紧了,随时准备扑下床去接他。

只差二十公分到床边时,顾休与探出手臂,一把将他抢到病床上。

云晚汀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顾休与已然一掀被子将他裹了起来。

男人炙热的唇贴到额上,试了试的确不烫了。

可他迟迟不放开,云晚汀推了推他,他才稍稍松开一点点距离,然而两人仍然近得呼吸相闻。

被子底下热腾腾,熏得云晚汀面颊红扑扑的,还生着粉莹莹的小绒毛,熟透的小桃子一样。

顾休与注视他片刻,猛地咬了一口他的脸。

云晚汀惊呼一声,茫然道:“做什么咬我。”

顾休与何止想咬他,简直想一口将这只小桃子吞下肚去,让他再不能时时刻刻想着逃离自己。

男人严肃问道:“身上有没有伤着?”

云晚汀摇摇头道:“没有。”

他掀起上衣证明道:“你不是挡住了吗,所以就没有砸到我。”

霜堆雪砌一样的细腻yāo腹就这么袒露出来,小笨猫一丝戒备都没有,露着软肚皮给近在咫尺的恶狼看。

唇瓣瞬间被人封住,顾休与撬开他的齿关,当真以要吞他入腹的架势囚住他唇舌又舔又咬。

云晚汀脑中缺氧,一丝力气都使不出,软着身子任人施为,不多时唇舌便发酸得令他直淌眼泪。

“你说还没想好……”顾休与咬他的下唇,话语模模糊糊,从二人相碾的唇齿间挤出,“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了?”

云晚汀鼻尖红红,字音都被深吻冲撞碎了:“我本来……唔……本来也没有讨厌你……”

他朦朦胧胧地想:顾休与早就醒了,还偷听他和顾家二老讲话!

顾休与闭眼,低声道:“这就够了……”

云晚汀只要不讨厌他就够了,余下百分之百的爱意,都由他来给予。

我算错了榜单可恶(

既然这样就不受限制了,今天看个爽,明天也是爆更(前世,还有汀汀真滴变成小猫咪)然后全文完~

每到临近完结就会莫名感慨,存稿大半年,热热闹闹地开文连载,可是一眨眼又完结了。

从连载的第一天起,其实就开始看着他越走越远,最终离我而去。

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啊,汀汀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