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是小爷!”陈楚仁一声怒斥,挽着长弓,掠下高树,“谁敢碰宁溶月一下,小爷要了他的狗命!”
陈晏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楚仁,我是你爹,晏安是你二叔,你竟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杀亲?!”
“亲?”
陈楚仁笑了,但他的笑,却比哭更扭曲。
“阿爹,叔父,你们终日训我不学无术,丢尽陈家颜面,合着你们就是这样维护陈家体面的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二叔无耻!”
“孽障!孽障!”陈晏生勃然大怒,斥责问左右,“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拿下这孽障,关起来?!”
“是——”
仆役连同黑衣人齐齐杀向陈楚仁。
陈楚仁无所畏惧地迎上去,然,这份无所畏惧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不消片刻,他被踢进雨水。
陈晏生凛眉怒斥:
“孽障,你真以为是自己本事滔天,能在大兴横行吗?如果没有陈家,你早死了一千一万次了!
竟敢为了一个女人弑父,简直该死。来啊,封住他的嘴,拖下去,先打二十棍,然后丢进柴房!”
“是——”
“谁敢碰小爷,小爷杀了他!”
虽然陈楚仁叫得凶厉,仆役却手软的意思,林缨看着他被人狼狈地拖进泥泞,忍不住痛哭一声:
“姑娘,陈公子真是好样的!”
她盼着有人来救她,但她怎么都想不到,拼了命不要来救她的人,会是一直被她算计的陈楚仁。
“陈公子,你这又是何必?”
溶月的话,说得极轻,轻到连林缨都听不清,可陈楚仁却好像听见了,他在泥泞中,回过头来:
“宁溶月,若有来生,记得来会小爷。”
“好。”
直到陈楚仁被拖走,法云死内外一片静谧。
“林缨,若有机会,记得逃。”
“姑娘呢?”
陈晏生盘在树上,故而无人察觉,可他和黑衣人的一场乱斗却是动静不小,足以惊动驻守的禁卫。
禁卫此时不来,便不会再来了。
“林缨,我逃不了了。”
明日八月二十,城中将有两场婚事,此刻,云台、中宫、北宫,皇帝,皇子,朝臣各有各的忙,也各有各的掣肘,没人能救她。
溶月低眉,看向那一支横在门槛的残箭。
既逃不了,就只剩下一途!
她弯腰拾箭,把箭抵上脖颈。
箭矢将将扎破她的皮膏,陈楚仁突然一个翻滚,甩开陈家仆役,从怀里摸出一个半湿的火折子。
他扒了火折子,用力扔向他将才盘踞的那棵树。
暴雨如瀑,一下就灭了火光,叫火折子只剩下一点火星。
陈家仆役扫了一眼火折子,便扑进泥泞,捉拿陈楚仁。
然而,那被雨淋得快要熄灭的一点火光却在沾上大树的刹那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变成一团火。
火光熊熊,直冲苍天。
陈楚仁趁势嘶吼:“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