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匆匆洗漱,顾不上用膳,便走出卧房。
林缨看她步履匆匆,开口问:“姑娘可是担心夫人?”
“舅母好吗?”
“姑娘放心,夫人一早被影卫送回了宁宅,以后有太子殿下护着,大兴再没有人敢欺负咱夫人。”
“恩。”
清河虽好,舅母在那里终归孤苦无依,不如大兴,有皇家护着,哪怕是三公之家,不敢欺了她。
如此,她很放心。
转眼,溶月到了宫门口。
阍者是个陌生面孔,他一见她,恭恭敬敬地躬身:“奴婢见过宁姑娘。”
“免礼。”
“不知宁姑娘要去哪里?”
“城南,宁宅。”
“可要奴婢备车?”
“不必。”
溶月跨过门槛,沿着偃月路走了半里,然后,她脚下一缓,吩咐止水:“去寻辆车。”
“是。”
林缨看着止水的背影,不解地咕哝:“姑娘,您既然要乘车,刚才为什么不让北宫的奴婢备车?”
溶月笑笑,没有回答。
约莫过了一刻钟,止水赶来一辆马车。
马车不大,车辕只栓了一匹马,是百姓出门常坐的陋车。
林缨一见这车,忍不住撇撇嘴:“止水,你就不能雇辆坐着舒坦点的车?”
“大车扎眼。”
“扎眼怎么了?”
止水摇摇头,搬下马凳,扶着溶月上了车,待林缨也钻进车厢,她披上一顶帷帽,提鞭抽马臀:
“驾——”
马车如电,奔向偃月路尽头的耗门。
未时两刻,耗门在望,林缨露出后知后觉的惊讶:“姑娘,咱们要出城?”
“恩。”
“去哪里呀?”
“不知道。”
林缨傻了眼:“姑娘,咱们为啥要走啊?殿下如今成了太子,不日便要登基成帝,届时,您——”
“我怎样?”
“您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自然要被接去后宫做娘娘。”
“然后呢?”
“然后姑娘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一入侯门深似海,宫闱之冷,远胜侯门,一旦进了宫,除了富贵,还有永无止尽的勾心斗角。
便我和太子殿下之间有再多的情深意重,这些深情又能挨得过多少年的后宫倾轧,前朝弹劾?”
“可——可姑娘不会觉得遗憾,不会舍不得殿下吗?”
溶月轻推车窗,看着马车过了耗门,过去的一刹那,她卷起一点唇角:“长相守,不如长相思。”
话音未落,止水陡拽缰绳:“吁——”
车马急停。
“姑娘,前头有人。”
有人?
难道——
她推开车门,只见官道两侧各立着一队人,左边立得是韩晋成,右边立得是韩晋飞。
韩晋飞惊问韩晋成:“阿兄怎么也来了?”
韩晋成没有回答,朝溶月拱起手:“本将奉陛下之圣旨,请宁姑娘进宫。”
韩晋飞生怕落于人后,也赶忙拱手:“本将奉太子殿下之命,请宁姑娘进宫。”
“……”
她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叫皇帝和太子同时堵她,不过——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从耗门出城?”
韩晋飞狡黠一笑:“末将不知道宁姑娘从哪里出城,末将只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带人看守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