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泠眼睛弯弯,弯腰撩起裤腿,露出脚踝:“这只。”
是有些红肿。
叶辞柯沉声:“怎么还是这只脚,上次吃饭也是”
听起来似是在责备,但她手上还是很诚实,替奚泠细致地抹上药膏,再用手掌揉开。
“早年练舞伤了脚踝,后来就一直容易摔。嘶——”
这一声不加掩饰的痛呼,让叶辞柯手底下的动作轻了好几个度。
脆弱,她在心里如此评价到,但是只会让自己心疼。
属实是被拿捏了。
上完药,又给奚泠吹完头发,叶辞柯一刻也没歇,忙着把人抱下楼。
某个娇贵的小公主要看电影,总不能放着不管。
坐在柔软的毛毯里,奚泠捧着叶辞柯准备的甜牛奶,觑她。
“叶辞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说完轻声笑起来,笑得叶辞柯心神不定。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句话:【我只有这个了】
只能说半扇流苏的泥石流文学害人不浅,迟早要被和谐。
身边人还在继续说,声音轻得如同呢喃。
“等我脚好了,就跳舞给你看。”
“好。”
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柠檬混合着青草的苦涩,随着体温和水汽蒸腾至空气里,再深入肺腑,好闻到让人昏昏欲睡。
气氛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应或者疏离,居然意外地温馨。
她恍惚间生出了一种错觉,她俩并非初见的朋友,而是久别重逢的归鸟,在黄昏时抖落羽毛上灰尘,互相依偎。
叶辞柯正想问奚泠要不要去休息,肩膀上却是一沉,奚泠身子倾斜,把头搁在了她的肩上,呼吸清浅。
她好像睡着了。
叶辞柯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回床上,盖了层薄被,并且贴心地替奚泠压好了被角。
她叹了口气,干脆自己也回去补觉吧。
但没能走成,衣服又被攥住了。
奚泠半阖着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还要强撑着开口。
“叶辞柯,谢谢你。”
声音小得如幼猫呜咽,要不是叶辞柯耳力好,估计还听不清。
叶辞柯有些无可奈何,只能软声哄着:“快睡。”
奚泠听话地闭上眼睛,却还是以极其缓慢的语速说:“嗯,我以后会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
似乎某种酸涩的液体取代了血液,开始在叶辞柯的血管里奔流。
叶辞柯很想上去抱抱她,但理智占据了上风。
她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回到的房间,只呆坐了半响。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奚泠好像很爱黏着自己,她在别的alpha面前也是这样的吗?
叶辞柯脑子里的情感模块直接超负荷运转,她决定虚心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
比如秦寸雪。
她都打开聊天框了,却突然想起那句话,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是不是喜欢我?
为了防止自己判断失误,造成什么尴尬局面,叶辞柯立即换了种委婉的说法。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表现。]
秦寸雪秒回。
[喜欢也分很多种,叶崽,漂亮可爱的omega姐姐我见一个喜欢一个,每个都上去要联系方式。]
[你问的是哪一种?]
叶辞柯沉思了几秒,打字:[爱情。]
[哟哟哟,某咸鱼百年不蹦跶,一动就要把人给吞咯。你都这样问了,怎么还没想明白?]
叶辞柯皱眉:[不是说我。回答问题就行,别做其他的猜测。]
[我懂了,无中生友呗。我就问问你,想不想和她*?]
几分钟后,对面没反应了。秦寸雪疑惑地发了个表情,聊天框里随即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你已被对方拉黑。]
作者有话要说:
奚小猫:我自己凭本事骗来的睡衣,怎么可能再还回去?(骄傲jpg)
——————
今天也是改掉阴间作息失败的一天呢。
27、第27章
秦寸雪这朋友万万不能再要了,满脑子颜色废料。于是叶辞柯果断将她拉黑,决定换一个朋友问问。
她找上了宁岚。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表现,不是说的我,也没有无中生友。]
宁岚明显很忙,这次等了十几分钟她才回。
[我不是闲人,我需要工作。有空想东向西不如回家继承家业,伯母最近总想让你回去相亲,我快顶不住了。]
宁岚口中的伯母是叶辞柯亲妈,叶萋女士。
搬出这尊大佛后叶辞柯哪敢再问,生怕宁岚一气直接找叶女士告状。
好在叶辞柯能屈能伸,她默默把秦寸雪拉出黑名单。
[没开玩笑,别说废话。]
情感大师秦寸雪对她的朋友很是宽容,一点都没计较刚才的事,甚至打了一长串话。
[喜欢,是偏爱,是双标,是特殊对待,懂?她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
[懂了。]
[嗯,这就对了,我很欣慰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你再看看你自己,都双标成啥样了,奚泠是你的小宝贝,我呢?可有可无的朋友罢了。]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传达给叶辞柯,因为秦寸雪发现自己又双叒叕被拉黑了。
“妈的。”秦寸雪笑骂了一句:“迟早有一天我要报复回去。”
此时叶辞柯在沉思。
奚泠对自己有特殊的地方吗?
她在网上屡次出手替自己解围,被自己的信息素骚扰了也不生气,甚至还愿意忍着发热期帮自己,忙里抽闲请自己吃饭、看电影。
她用那么软的声音和自己说话,和别人相处时举止有度,面对自己时却敢颐指气使。
好像真的,一直在朝自己靠近。
叶辞柯将手按在心口上,那里“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
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思想,叶辞柯决定再看看。
她打开微博,准备去偷窥,啊不,观察奚泠的微博,看看奚泠对外和对自己有什么不同。
一点进去,cp超话的推送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个剪辑视频,将奚泠和自己过去的影视剧重新剪成三分钟的小短片。
恣意的江湖侠女救下和亲的公主,两人在朝夕相处中爱上了对方。
明明主人公身处完全不同的次元,可是在剪辑下她们眼神相交,说不尽的缠绵悱恻,道不尽的缱绻情丝。
特别是奚泠的眼神特写,潋滟如四月的春水,让她情不自禁地按下暂停,多看了几秒。
叶辞柯实在是没想到,小小超话竟然卧虎藏龙。剪辑流畅,配乐契合,简直像是某些业内人士的作品。
她很满意,这才是优秀的cp文化输出,不比半扇流苏的同人文能打?
叶辞柯当即就给这个视频加了个“精”,随便看了眼创作者。发布视频的账号名叫“人间朝暮”,明显是个新号,只有这一条剪辑视频。
但这条视频转发和评论都很多,叶辞柯甚至在里面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小溪流:【棒棒,太太再来一段吧。】
叶辞柯:“”
怎么哪都有小溪流?她像是什么高举着cp大旗的铁粉,在每个同人产出下积极评论,以一己之力拉高了超话热度。
再下一条,就是半扇流苏的那篇《英雄救美》,也突兀的顶着个“精”。
她自己绝不会做这种事,那就只剩下小溪流。
这个小溪流真的有问题!
她面无表情地取消加精,在半扇流苏的评论区里警告道:【再搞涩涩就禁言。】
并且给小溪流发私信:【不要宣扬不和谐思想,你加的精我给你撤了。】
对面居然是秒回:【QAQ能不能不要禁言半扇流苏。】
叶辞柯气笑了,自己被“对家”找上门,还想着帮别人求情。
她冷漠且绝情:【不能。】
小溪流:【我其实只能躺床上,很没有意思,看不到半扇流苏的文就要无聊死了。猫猫痛哭jpg】
叶辞柯满头小问号,躺床上?难道还是个残疾人士?
小溪流:【cp粉不看同人文还能看什么呢?创作是自由的,搞涩涩也是。我现在开始怀疑你cp粉的浓度了!猫猫警察jpg】
这一套先装可怜后隐隐威胁的操作,直接让叶辞柯懵了片刻。
按照自己的往常习惯,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反复横跳,早就阴阳怪气回去了。
然而这个小溪流发的猫猫表情包太可爱,她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天寒将息:【算了,以后这种小*文不能加精,低调点。】
小溪流:【好哒呢。猫猫抱抱jpg】
长毛的白猫将自己的粉色肉垫按到屏幕上,看上去就像是给了屏幕外的人一个抱抱。
叶辞柯打字的动作一顿,眯起了眼睛。这个表情包怎么这么眼熟?
奈何死活想不起来,叶辞柯索性关了手机,蒙头大睡一觉。
*
第二天,奚泠能下床扶着墙走几步,但还是走不利索。
许是行动不便,她大部分时间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用叶辞柯的手柄玩一些简单的游戏。
无论叶辞柯在做什么,每每往沙发上望,总能瞧见个后脑勺,或者奚泠姣好的侧脸。
令人安心,她好像已经习惯奚泠的存在了。
意识到这点时,叶辞柯正在准备晚饭,她动作熟稔地蒸上米饭、炒菜,灵敏的听力却准确地捕捉到了楼上的动静。
她搁下锅铲,顺势望过去。
奚泠正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往浴室的方向挪。
叶辞柯皱眉:“你要去做什么?”
奚泠觑她,理直气壮:“洗衣服,我的衣服还放在浴室。”
“什么衣服,我帮你——”
声音戛然而止,叶辞柯想起了浴室衣架上的衣物,柔软、带着点蕾丝边。
那是她能洗的吗?!
她默默闭上嘴,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切菜:“那你小心,慢点走。”
“好哦。”
奚泠乖巧回答完,等叶辞柯转过头,那只被崴的脚就落了地,她几步溜进浴室,叹了口气。
每次和叶辞柯相处,都是对自己演技的考验。
装瘸子挺累人的,要不然下次假装手骨折吧?这样就能骗叶辞柯给自己喂饭了。
几秒后,叶辞柯不放心地再抬头,走廊上已经望不见奚泠的人影。
她对奚泠阳奉阴违的行为有些不满。说了走慢点,怎么还这么急?
没过多久,叶辞柯炒好了菜。
想着奚泠下楼不方便,叶辞柯就把饭菜分装好,直接送到奚泠的房间。
因为奚泠的脚伤,菜色都很清淡,但是香味浓郁很是勾人。盛放在小碟子里,搁在奚泠房间的桌子上。
送完饭,奚泠的手机铃正好响起来,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箫湘。
因为摸不准她找奚泠什么事,叶辞柯干脆朝外面喊道:“奚泠,有个叫箫湘的人找你。”
“哦,我经纪人。先替我接一下,我待会儿过来。”
奚泠表现得毫不在意,叶辞柯便接通了电话:“你好,奚泠暂时不在,麻烦请稍等。”
“嗯?你是?”
叶辞柯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出自己名字:“叶辞柯,奚泠她现在借住在我家。”
“”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沉稳的女声再度响起,带着明显的歉疚。
“实在是麻烦你了。如果奚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做出些冒犯的事,请你千万不要和她计较。”
叶辞柯疑惑,奚泠能说什么怪话?她明明乖得很。
除了某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作息规律,习惯良好,甚至连饭都吃得很少,特别好养活。
虽然很不理解,但她还是礼貌地答应下来:“嗯,好。”
没等多久,奚泠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了,她朝叶辞柯扬起一个甜笑。
“谢谢。”
“没事,饭菜放桌上了,吃完你和我喊一声就行。”
叶辞柯说完就合上门,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奚泠甜美的嗓音,让叶辞柯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我在叶辞柯家,喝叶辞柯给我泡的茉莉花茶,穿着叶辞柯的衣服。”
奚泠对叶辞柯的身体素质还是低估了,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声音。
她用带着点小骄傲的语气和箫湘聊天。
“是的,大花园、落地窗,安保和私密性都很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家务都不用做。”
叶辞柯嘴角勾起来,仿佛看见了一只爱炫耀的白猫,昂首挺胸,尾巴翘得老高。
随后奚泠的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时有些漫不经心。
“但我已经整整两天没吸过叶辞柯的信息素了,很难过。”
叶辞柯:?
这话真的好怪!
“真的很难过,胸闷,脚软,心率不齐,吸点信息素才能勉强好点的样子。”
电话里的箫湘像是说了什么,奚泠直接否定道:“不,我的发热期已经过去了,上次喝的抑制剂。”
叶辞柯拧眉,听起来像是发热期出了问题?
“好的,我会小心。回来的时间大概等我找好新房?”说完这句话,奚泠就挂断了电话。
叶辞柯也没再听,忧心仲仲地独自吃饭。
为什么奚泠要说那种话,什么叫做吸自己的信息素?
难道是被自己的信息素刺激太多,从而产生了依赖反应?那就不妙了。
她心神不宁,吃饭也没吃多少。直到奚泠探出个小脑袋喊她,才反应过来。
叶辞柯上楼收碗,看见碗底的饭菜时垂下眸,果然,奚泠又没吃完。
她默默收拾好碗筷,临到门口却停下了脚步。
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碗底的花纹,叶辞柯一瞬不瞬地望着奚泠,轻声道:“虽然很奇怪,但我还是要问。在你眼里,我是特殊的吗?”
奚泠一楞,随即眨了眨眼睛,温柔地笑起来。
“当然。”
那一刹那,叶辞柯心里的野草疯长,酥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秦寸雪的话反复在她耳边回响——喜欢是偏爱,是特殊对待。她看你的眼神都是不同的。
那么,奚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奚小猫是装睡后飞快掏出手机,在cp超话大肆磕粮的快乐猫。唯一的烦恼是这个叫“天寒将息”的老古董到底是谁?
奚小猫:是的,你(的信息素)是特殊的,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恨不得天天抱着你(的信息素吸)。
——————
得想个办法改掉这阴间作息orz
28、第28章
接下一天,叶辞柯都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之中,切菜时都差点切到自己手。
好像从来没有omega喜欢过她,奚泠是第一个!
一旦心头埋下怀疑的种子,过往的种种就有迹可循了。
奚泠在发热期来临时哭着让自己不要走,甚至还让自己给她一个临时标记,她对外是那么温柔自持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说出这种话。
叶辞柯有些惊疑不定,奚泠到底看上自己哪了?!
她忍不住,拖地时看一眼奚泠,烤饼干时瞧一眼奚泠,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时候也要透过落地窗,去观察窝在沙发上打哈欠的奚泠。
叶辞柯面无表情的想,奚泠小小的一只,打哈欠时好像也很可爱。
“你为什么总看我?”在叶辞柯给奚泠倒了杯甜牛奶时,奚泠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盯着奚泠小口小口的把牛奶喝完,叶辞柯才假装不在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奚泠莞尔,轻快道:“因为我也在偷偷瞄你呀。”
她笑起来时嘴角是微微上翘的,猫儿一样,眼底的眸光比春风还教人荡漾。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叶辞柯走到厨房洗杯子,大脑仍是一片空白的。
直到《归园田居》的导演给她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叶小姐?最近有空档期吗。你的经纪人让我自己来问你。]
叶辞柯瞄了眼,心想当然有空,她已经提前过上退休养猫的美好生活了。
[什么事?]
导演那边缓了一阵,似乎是在措词。
[是这样的,上次你走得急,不是还有惩罚环节没拍吗?所以想请你回来补拍一段。]
叶辞柯思忖着,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毕竟钱都拿去给奚泠买橘子了。
她大方地许下承诺:[好说,可以。你还可以再提个补偿,毕竟上次是我太冲动了。]
[补偿的话,你能再来拍一期吗?]
还拍?叶辞柯有些受不了,一想到要工作她就浑身难受,看奚泠玩贪吃蛇都比这有趣。
于是叶辞柯果断拒绝:[为什么?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但是时代变了,叶小姐。你看这个。]
导演啪啪甩过来几张评论截图。
上次的“热心市民叶某”闹得太大,居然出圈了。
【太魔幻了,哪个人才想出来的标题,点进来前我没想到这么好笑。营销号泼脏水之前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吗?】
【热心市民叶辞柯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是真的帅,也是真的与娱乐圈格格不入。下场骂人,和渣男的粉丝打赌,戏都不拍了去见义勇为。】
【这么久了,叶辞柯的账号都没发布一条消息,你敢信?
我本来怀疑她又在搞幺蛾子,现在开始觉得热心市民叶某根本不在乎这种虚名。】
叶辞柯:
比起没有什么可信度的营销号,当然是官方发布的公告更有公信力。
所以网上的言论统统一边倒,这是叶辞柯万万没想到的。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在意过这种东西,她出手救奚泠是必然,由此带来的好处只是附加罢了。
答应了别人的事不好推脱,更何况
叶辞柯打字询问:[奚泠是不是也在?]
[当然,奚泠可是常驻嘉宾。]
[那我去。]
[好嘞!这就给你安排上!]
谈妥了,叶辞柯刚想结束聊天,就想起曾经被插秧机支配的恐惧,为了让自己好过点,她毫不犹豫地放狠话:
[再给我安排种田,我就让星汉断了给你的投资。]
导演面对大投资人很是恭维,连忙保证:[绝对不会!]
叶辞柯很满意,她是再也见不得“插秧机”这三个字了。
聊完工作上的事,叶辞柯给窝沙发上的奚泠打了声招呼。
“家里没多少菜了,我出门买点东西,顺便逛逛,成天憋在家有些闷。”她勾着钥匙问奚泠:“你要和我一起吗?”
奚泠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乖巧摇头:“不了。”
“行,有事打电话。”
等叶辞柯一出门,奚泠就一改弱小无助的人设,百无聊赖地在叶辞柯家里闲逛。
把瓶子里的纸折小星星倒出来看上面的花纹,又晃悠到那盆多肉面前,观察叶插上新长出来嫩芽。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叶辞柯的家和叶辞柯的人一样,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相处久了,就觉得温柔得不像话。
指尖搓了搓多肉的叶子,奚泠脸上挂着不自知的笑容。
“叮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家里的宁静,奚泠接起放在手边的电话。
是警察。
“您好,奚小姐!”
奚泠柔声道:“是案情有进展了吗?”
“是的,我们确实从那两个人口中得到了些信息。这次是想向您询问一下家里的情况。”
小警察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道:“恕我直言,奚小姐是不是和家里有什么矛盾。”
“嗯?”
“他们说,您的母亲对你太过思念,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请’您回家。这是你们母女间的家务事,不需要我们插手。”
奚泠漫不经心地拿起桌边的小水壶,给被自己折腾掉三片叶子的多肉浇水。
“哦,家务事?家务事可以这样处理吗?”
“抱歉,他俩一口咬定没收钱。我们也确实找不出任何转账记录。”小警察的声音充满歉疚:“至于您母亲那边她想和您亲自谈谈。”
奚泠漂亮的眼睛眯起,有几分刺眼的讥诮:“有什么好谈的呢。我可不认识那两个人,更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母亲’。”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假扮人母亲了,如果这也能算理由,那脱罪岂不是太容易?”她突然蹙起眉,语气也陡然变得忧虑。
小警察:“我明白了。”
奚泠颔首,很有礼貌地道谢:“劳烦。”
她垂眸挂了电话,还保持着浇水的姿势,花盆里的水都快漫出来了依旧没有在意,明显心思不在上面。
直到水珠从桌子边沿滴落在地,溅到奚泠脚上,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放好水壶,奚泠有些懊恼地把花盆拎起来抖了抖:“糟糕,水浇多了。叶辞柯发现了会不会骂我啊。”
其实她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她心里清楚得很。
叶辞柯不会怪她,她对她几乎是百般容忍,哪怕猫爪子都伸到底线上了,叶辞柯还能为她把底线再挪一挪。
她越来越难以抵抗叶辞柯的信息素,从柠檬香到现在的茉莉花茶,每一种都让她魂牵梦绕。
奚泠低叹了一句:“叶辞柯”
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一种难以描述的躁动突然从腺体涌至全身。
血液开始沸腾,烫得她直接跌坐在地上,脸颊也随即染上病态的潮红。
奚泠捂着心口,那里好似被掏了个洞,空荡得让人难以忍受,只有alpha的信息素才能把它填满。
她那本该被抑制剂压住的发热期,似乎是卷土重来了,并且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要把她卷入汹涌的热潮。
身为omega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奚泠勉强摸到自己的手机,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都怪叶辞柯,就知道逼我喝抑制剂。”她抱怨着,费力拨通了叶辞柯的电话。
*
因为只是外出闲逛,叶辞柯就没开车,走着去了一家常逛的超市,想买点新鲜的排骨和萝卜给奚泠炖汤。
手里正颠两个大白萝卜比较,熟悉的夺命电话铃霎时响起。给她打电话的一般都是要紧事,叶辞柯毫不犹豫就接了。
电话里传来奚泠无法克制的低|喘声。
“发热期,难受,抑制剂压不住。”
叶辞柯脑子一懵,曾经看过AO生理知识书浮现在脑海里。
发热期反噬,多常见于抑制剂使用过量,严重时可造成体内激素紊乱,由此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意识到这点后,她差点把手里的萝卜掰碎。
叶辞柯放下购物车不管,调转方向朝着超市出口快步跑去。
她皱着眉问:“都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叶辞柯所住的小区周围配套设施完善,喊救护车搞不好比自己还快。
电话里,奚泠的声音娇气中带着软绵绵的恼怒。
“叶辞柯,要是救护车比你还先到,以后你就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脆弱无力的要挟,但是很管用,叶辞柯顿时就有些慌。
她甚至很委屈:“可是救护车有四个轮子,我只有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啊。”
“”
电话那头一时只余喘|息,越来越急促。
猫连尾巴尖上的毛都炸翻了,哪怕说出来的话被难耐的热度搅得支离破碎,她也要一字一顿地骂人:
“叶辞柯,你脑子里面装的是木屑吗?!”
乍然被骂,叶辞柯不知所措:“嗯?”
“你自己来行不行!”
中气十足的话戛然而止,奚泠突然呜咽了一声,像是难受得蜷起了身。
她又软了声音,蜜糖般甜腻黏人。
“不要去医院,人工信息素吸了会浑身发冷。”
“叶辞柯,我只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炸毛奚小猫:听听这话,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个轮子的车,你就不能不叫车吗?
我要把这句话钉到叶辞柯的耻辱柱上,以后想起来就给她复述一遍:)
——————
我真早啊(叉腰),让我想想下一章怎么过审。
29、第29章
奚泠说她只想要我。
叶辞柯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没有alpha能拒绝omega这样直白的要求,更何况那是奚泠。
反噬性发热的解决方案只有一种,短时间内注入一定量的alpha信息素。
正如奚泠所说,送她去医院,也只能给她注射人造信息素。或者在她同意的情况下找alpha来一个临时标记。
如果真的需要完成临时标记,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明明她们两个互有好感。
想明白这一点后,叶辞柯没有丝毫减速,直接翻过小区的门禁,在保安惊怒的呵斥声中扬了扬手中的业主卡。
当初为了躲清静专门挑的位置,现在头一次觉得买得太偏僻。
好在没耽搁太长时间,终于赶上了,叶辞柯在自家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用指纹锁打开了门。
客厅没有人,只隐约浮动着清浅的草木香气。
叶辞柯几步跨上楼,推开了奚泠的房门。
浓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叶辞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向床铺。
奚泠还穿着叶辞柯的睡衣,把自己几乎团成了一个球,怀里抱着个软枕,从叶辞柯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烧红了的耳朵。
叶辞柯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倾身把奚泠的软枕抽出来。
“奚泠?”
抱着的东西没了,猫猫球动了动。
奚泠睁开迷蒙的眼睛,把头从软枕中探出来,带着哭腔抱怨:“你怎么才来啊……”
她眼里氤氲着情动时才有的雾气,以及深深的眷恋,叶辞柯神情一晃,反应过来时已经用手把奚泠的眼睛蒙上了。
奚泠扒拉开碍事的手,撑起身凑到叶辞柯眼前。
她不明白,明明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叶辞柯怎么还稳得住!
“我这么香,你不想咬我吗?”她睁着一双水淋淋又无辜至极的眼睛,说着让叶辞柯面红耳赤的话:“你难道不该直接咬吗?”
那张小嘴说个不停,手还往叶辞柯身上乱摸。
叶辞柯逮住奚泠胡作非为的手,无奈地拒绝:“不能这样。”
直接咬得多疼,她可舍不得。
但奚泠并不能理解这句话,此话一出,她下意识地认为叶辞柯是在拒绝。
也不知道奚泠从哪来的力气,她噌地蹿起来,整个人往叶辞柯怀里撞。
叶辞柯措手不及,直接被推倒在床|上,后背抵到床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奚泠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拿叶辞柯的衣服擦眼泪,边擦边哼哼:“呜——叶辞柯是不是不会啊。”
“怎么有alpha不会临时标记呢!”
叶辞柯:“”
被发热期折磨得发疯,奚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她想到哪说到哪,热度惊人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戳叶辞柯的锁骨。
听得叶辞柯好气又好笑。
这是奚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给了她这种错觉。
偏偏这猫还不安分,一个劲地扒拉她。
叶辞柯无可奈何地伸手摸向猫后颈,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被捏住脖子的猫就像被按下了什么神奇开关,顿时麻爪。
她舒服得“喵”了声,软倒在叶辞柯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叶辞柯。
这是继续摸,不要停的意思。
依猫所愿,叶辞柯又揉了揉,耳边的猫叫转了好几个调,悦耳得很。
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浓度正在极速飙升,让叶辞柯仿佛身处被太阳晒过的草场,滚烫并且浓郁的清苦香气无时无刻不在引诱她。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失去理智。
叶辞柯圈住怀里猫,沉声道:“别动。”
桂花香气迅速弥散,与奚泠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酿成了醇厚的酒,吸一口便能让人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
奚泠眼底也漫上茫然,在她还没反应过的时候,叶辞柯低头。
脖子被叼住的瞬间,奚泠本能地想挣脱,但那点力气跟本挣不开叶辞柯的怀抱。
奚泠的瞳孔蓦然缩紧,她被alpha舌忝了一口!
囿于alpha对omega天生的压制力,意识到这一点后奚泠浑身都僵住了。
随后便是尖锐的刺痛感。
疼!
奚泠差点疼出泪来,可是在这之后,浓郁的桂花香气就织成了茧,将她包裹在其中。
像是最为疲惫时被放进了温泉里,每个细胞都觉得熨帖无比,舒服得让人喟叹。
临时标记完成,奚泠餍足地叹了口气,眼角眉梢尽是不可说的春色。
高热逐渐褪去,她整个人都舒适地窝在叶辞柯怀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她觉得满足,叶辞柯也是这么想的。
撸猫使人心情愉悦。
要是能把脸埋猫身上使劲吸,岂不是更妙?
叶辞柯有那么一刹那被蛊惑了,疯狂的想法差点就冲破理智的囚笼,又被她强行按了回去。
不行,她和奚泠还没有确定关系,趁人之危是渣A行为,千万不行!
并不知道叶辞柯在想什么,奚泠已经昏昏欲睡,但手还攥着叶辞柯的衣服,不肯放。
叶辞柯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抽出来,再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折回去。
她要给奚泠的床换一套寝具,重新开窗通风,再点上熏香散味儿。
拖地,洗衣服和床单被套,网购点排骨萝卜送到家,晚上就能给奚泠煲汤了。
事很多,把日程表挤得满满当当,但是叶辞柯的心也被填满了,所以并不觉得累。
她甚至抽空把尚在黑名单的秦寸雪拖出来。
[我觉得后半辈子和奚泠过也不错。]
秦寸雪:[?你的进度条是平时一动不动,达到一定标准就直接升满的那种吗?这个标准是啥啊,你和我说说?]
叶辞柯没理,她忙着给奚泠煲汤。
*
某个alpha前所未有的精神,奚泠就顺理成章的过了一天米虫生活。
她都不用假装骨折,只需要撒个娇,叶辞柯就会腾出手来喂她。
简直是要把她宠上天。
更令她满意的是,叶辞柯的信息素对她来说没那么吸引人了。
那天她趁着叶辞柯烤蛋挞,悄悄从后面扑上去,埋在颈间猛地吸了口。
哪能想到奚泠如此直接,叶辞柯红着耳垂把她推开,问:“怎么了?”
“没什么,想抱你一下。”
奚泠面不改色的撒谎,实则在心里回味方才的感觉,她觉得快乐,但又没有那么快乐。
大概是临时标记给的实在太多了。
“叶辞柯,我找到新家啦,在市中心。今天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明天就走。”
奚泠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几天多谢你的照顾。”
叶辞柯怔住:“这么急?”
“是的,因为已经积压了很多工作,不处理不行。”
叶辞柯用细软的帕子擦干净手:“昨天洗的衣服带了吗?我记得还在烘干。”
奚泠眯着眼睛想:“好像确实忘了。”
“那我去帮你拿。”
颀长的身影转眼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奚泠拧眉,超小声地碎碎念:“她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都快舍不得了。”
在“要不再多住一天”和“当断则断”中反复横跳时,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纠结。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没太在意,随手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奚泠无比熟悉的女声,带着点尖酸刻薄。
“乖女儿,许久不见,最近过得如何?想来应该不错,毕竟认识了新朋友,就把我这个妈妈忘了。”
奚泠没回答,攥紧的手不自知的用力,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
“那个alpha,叫叶辞柯是吧?真不错,季家可是真正的豪门,你若嫁进去了,我下半辈子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
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奚泠立即挂断了电话,眼底晦暗不明,带着与平时全然不符的阴沉。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想方设法躲着的人居然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恰此时叶辞柯拿着叠好的衣服,走过来询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奚泠将散乱的长发顺到耳后,再抬眼时已经挂上了礼貌的微笑。
“收好了,多谢。”
“那”
奚泠保持着微笑,等叶辞柯的下文。与叶辞柯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能看穿眼前人的紧张。
然而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就见叶辞柯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地开口。
“其实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虽然我不太喜欢工作,但为了养你应该会努力一点。
易感期的确会很暴躁,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把我提前关起来,我也不会在意。”
“我可能有一些让你难受的习惯,如果你提出来,我会尽量改。而我对你”
叶辞柯无奈一笑:“好像没有什么介意的地方,我其实很喜欢你。”
坦诚而真挚的表白如同烈火,把奚泠烧得一愣,连同方才“小插曲”带来的阴寒也一并燃烧殆尽。
她清楚眼前人有多容易害羞,想凑上去逗她的心蠢蠢欲动。
她该和叶辞柯开玩笑:“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口。”
然后心安理得地讨一个亲亲。
可那个女人的话徘徊不去:“你若是嫁进去了”
蚀骨的阴寒经年不去,让她哪怕身处六月的烈日下,也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
她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说:“叶辞柯,各取所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叶辞柯似乎是不敢相信,往前逼进了一步:“为什么?你明明”
奚泠垂眸:“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桂花香气开始在房间里弥散,足以彰显叶辞柯平静外表下暗藏着多么波涛汹涌的情绪。
她语气很是委屈:“不行,我想不通。”
“非要给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信息素刺激下,奚泠腿软到差点站不住,但胆子大到啥都敢说。
曾今和箫湘谈论过的话题被突然地想起,奚泠脱口而出:“你技术太差了!”
叶辞柯:?
她气笑了,如此敷衍的答案,如果她还不明白,那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小骗子。”
甜腻的金桂香被奶香所取代,并且越发浓郁,奚泠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门。
她没有退路了。
有那么片刻,奚泠甚至觉得自己对叶辞柯完全错估了,眼前人根本不想让她走。
但叶辞柯收了笑,睥她一眼,淡然道:“你走吧。”
奚泠缩了缩肩,提着行李箱把门拉开一条缝,又用余光去瞥叶辞柯的反应。
面无表情,数九寒天的坚冰都没她冷。
“叶辞柯,我走了?”她把自己挪出叶家,小小声地打招呼。
叶辞柯没回答,只懒懒地颔首。
某只猫放下心了,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暗自松了口气。
而在她身后,隔着一扇门,叶辞柯嘴角咧起,能隐约瞧见一点属于alpha的尖牙。
“嗯,最好别被我逮到。”
作者有话要说:
奚小猫:你技术太差了!
叶辞柯:你再说:)
奚小猫: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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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禁止涩涩。
30、第30章
整件事一旦想明白,从前那些异常的地方也就有了解释。
比如奚泠为什么一个劲地往自己面前凑,宁愿挨着被动发热的苦也要帮自己忙,比如为什么她会说——
“吸不到叶辞柯的信息素我就很难受。”
叶辞柯想想就觉得好笑,原来她自以为在吸猫,结果是猫在吸自己。
大概是奚泠给出的理由太离谱,她没感觉有多难受,反而还有心思询问绑架案的调查结果。
结果得到了“当事人不愿意多提”的回复。
“当事人,是奚小姐吗?”
“是的。”
“明白了。”
心里堵得慌,叶辞柯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把毛毯叠好。
被抱枕塞满的沙发已经收拾干净了,重新恢复到原来整齐、干净的状态。长箱子里装着毛绒熊,正待把它寄往奚泠的工作室。
门铃响时她还以为是来取快递的物流工作人员,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秦寸雪那张格外欠揍的脸。
叶辞柯面色不善地堵住门,不让人进:“你来干什么?”
“看看,让我看看你老婆。”
秦寸雪毫不畏惧,躬身躲过叶辞柯的阻拦,直接闯进客厅,鬼鬼祟祟地四下环顾。
“奚大明星呢?”
找不到人,她迷惑地挠了挠头,还试图去看箱子里装了什么。
叶辞柯打开秦寸雪乱动的手,冷声道:“跑了。”
“跑了?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秦寸雪一怔:“我都准备随份子钱了,你现在告诉我人跑了?”
叶辞柯坐到沙发上,翘着一只腿,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
“嗯,她在我家住了一星期,霸占了我家沙发,差点没把我的多肉淹死,骗了我一个临时标记,还在之后睡了我的床。”
桩桩件件,她记得清楚得很。
叶辞柯轻笑起来:“然后告诉我她只馋我的信息素,想和我各取所需。”
好家伙,秦寸雪深知叶辞柯有多守A德。
在确定关系前越线的行为绝不会做,就算香甜的omega主动往她床上躺,她也会把人卷起来丢出去,并且“贴心”地送上一瓶抑制剂。
但她肯让奚泠睡自己的床,那就是把奚泠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估计在那一刻,连要举办什么样式的婚礼、去哪度蜜月都想好了。
实惨。
秦寸雪叹气:“她就没和你说是什么原因?”
而后她就见叶辞柯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抬眸。
“说了,她嫌我技术差。”
叶辞柯话音刚落,奶香味就袭卷了整个空间,带着与味道完全不符的强势,逼得秦寸雪往沙发里缩了缩。
意识到某人可能是心态崩了,她一边语速极快安抚道:“你冷静点,技术不好可以学!不要乱放信息素伤害无辜!”
一边摸出手机,幸灾乐祸地发了条朋友圈:[我的朋友,因为被诡计多端的omega欺骗了感情,内心崩溃,又哭又闹,呜呜呜好可怜啊。]
叶辞柯微笑:“你动作敢不敢再明显点?”
秦寸雪以拳抵唇,掩饰性地咳了声。
随后正襟危坐,以一种关怀倒霉鬼的语气说:“我想不通,你的腺体都这样努力了,奚泠居然还能跑?”
“闭——”话说到一半,叶辞柯突然弓起背猛烈地咳嗽起来。
空气中弥散的奶味被香醇的葡萄酒味取代,这种神奇的情况,秦寸雪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个字踩到了叶辞柯的痛脚,秦寸雪悠哉地倒了杯水,好心递给她:“哎哟,瞧把我们家叶崽气得。”
她咳得厉害,好半天才缓过来,也没接水来喝,而是垂着眼睫慢慢地摊开手掌。
白皙的手心上有一抹刺眼的鲜红。
是血。
秦寸雪脸色一变,立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低骂出声。
她上前去拽住叶辞柯的手,不管三七二一往外面拖:“你现在跟我去医院做检查,立刻!”
*
医院里,叶辞柯含了颗糖,甜甜的香气冲散了鼻息间消毒水的味道。
她事不关己地坐着,对检测报告上标红的数据视若无睹。
而秦寸雪换上白大褂,已经焦虑得转了好几圈,她停在叶辞柯身前,深吸一口气。
“每次情绪激动,信息素重组,都会消耗你的身体机能。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因器官衰竭而死。”
“叶辞柯,我建议你离奚泠远点。两条腿的omega遍地都是,何必吊死在一个影后身上?”
看叶辞柯只是敷衍地颔首,秦寸雪拍起了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想,别说影后了,就连影视歌三栖王者omega叶伯母也能给你安排上啊!”
诊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白炽灯足够明亮,却没有一点温度。
打在叶辞柯身上,反而让她脸色更加苍白,恍若变成了一道触之即碎的幻影。
半响后,叶辞柯终于咬碎了最后一点糖,垂下眼睫自嘲道:“什么恶俗狗血剧情。”
她往椅背上一靠,轻飘飘地说:“我这辈子好像没什么遗憾,能活就活,不行就躺。至于我父母,不是还有我哥吗。”
“虽然说起来容易,但你让我随便找个omega结婚,我还真做不到。”
眼前人固执得根本不听劝,秦寸雪气急败坏地挥手赶人:“那你滚回去躺着吧!我懒得管你。”
叶辞柯还真敢揣兜走人,连头都没有回,直把秦寸雪恨得牙痒。
要不是打不过,她早把人扣下来了。
又来回转了几圈,秦寸雪翻开通讯录,想找个治得住叶辞柯的人告状。
恰此时朋友圈有一个红点,她才看见宁岚在那条朋友圈下面回复了。
宁岚:[什么情况?]
秦寸雪:[气到吐血,刚从医院回去,你盯着点。]
宁岚:[私聊。]
秦寸雪打了老长一段话给宁岚,还顺手把电子档的体检报告发到了叶萋女士的私人邮箱。
做完这一切,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让你拉黑我,就等着被伯母骂吧。”
另一边,叶辞柯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个彻底。
她拐弯去了趟洗手间,还有闲心洗手。
泡沫被清澈的水流冲刷掉,叶辞柯抬头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拥有精致漂亮的五官,眼尾上翘,斜眼看人时就多了几分凌厉。分明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鬓边一缕白发却格外的扎眼。
她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好像昨天都没有的。”
叶辞柯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
可她一时半会儿不急着活命,想来还能在外面浪一阵子,做点有意思的事,
比如——
抓猫。
正巧手机“叮咚”一声响,叶辞柯觑了眼,是宁岚发来的新消息。
[你答应导演的综艺,我帮你推了吧。]
看宁岚这表现,叶辞柯心下了然,绝对有人和宁岚说了什么。
她打字道:[说话算话,再反悔不太好。]
宁岚:[你还想去?]
[去啊,我为什么不去?我又不心虚。]
[。]
宁岚发句号就代表她同意了,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叶辞柯还是心情极好哼着歌走出洗手间。
她准备去染个头发。
*
三天后,Y市。
箫湘这次是跟着奚泠一起过来的,毕竟她不放心。
这小祖宗回来后就一直有些晃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她猜到了一点,但不敢问。
眼下节目组还在整理设备,奚泠就乖乖巧巧地和她一起窝在车上休息。
奚泠拿着支口红,抿着嘴补妆,闲聊似的询问:“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回忆了一番,箫湘摇头。
“大事?似乎没有,但听我朋友说,她们圈子里有个倒霉A被O始乱终弃,气到吐血。”
这事情听起来有些耳熟,奚泠动作一滞,差点把口红画歪。
她心虚地扣了扣身下的坐垫,发出磨爪子的声音。
“真吐血了?”
“谁知道呢,是夸张的说法也不一定。”
话题结束,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箫湘终于忍不住询问:“骗到了?”
奚泠放下化妆包,转而去瞧窗外的人影。
她淡定地回答:“骗到了,很香。”
意料之中,箫湘点点头:“然后呢。”
渣猫蹙起眉,十分不满似的:“然后她想和我结婚。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因为一次临时标记,就要负责的传统观念呢。”
“你拒绝了吗?”
“嗯,我不喜欢她。”
箫湘瞥了眼车内后视镜,无奈地推眼镜,轻声道:“你不喜欢她,那你哭什么?”
仿佛是掀开了奚泠的伪装,她眼里的眸光晃了晃,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滚。
“因为我最喜欢的枕头落她家里了,大熊也没有带出来。”奚泠用手背抹掉脸颊的泪痕,磕磕绊绊地解释:“她还骂我。”
箫湘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强取豪夺”、“放狠话准备报复”之类的东西,心都提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她骂你什么了?”
“小骗子。”
“……”箫湘无语片刻,这也叫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话。
她叹了口气:“你该的,人家没说要封杀你已经很不错了。”
叶辞柯脾气是真的很好,换个人还能让奚泠全身而退?
“你要是真的难受,就去找她道歉,好好说清楚。”
奚泠垂眸,一滴水珠还挂在眼睫上,半落不落的样子。
“说不清楚,她可能已经不喜欢我了。说清楚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根本劝不动,箫湘只能干着急。
她终于憋不住了,问:“我坐不住,要出去逛逛,你要一起吗?”
奚泠摇摇头,继续补花了的眼妆。
于是带孩子带得头疼的箫湘自己打开车门,闲逛散心。
这次节目组选的地方是个古镇,青石板小巷,木质结构的小阁楼鳞次栉比,仿佛让人穿越回了千年前。
但箫湘没空欣赏,她心烦意乱,也没注意看路,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人。矮个子的姑娘趔趄了一步,怀里的文件洒了满地。
“抱歉抱歉!”
箫湘连忙道歉,蹲下来帮她捡东西。
那姑娘倒是温和,只低声道:“没事。”
“是我没注意。”
箫湘把最后一个文件递给姑娘,不经意间瞥见了文件上的字迹。
她下意识地问出声:“《归园田居》你也是节目组的人?”
姑娘掀起眼帘,随口回道:“不是节目组的,是经纪人。”
经纪人?箫湘更起劲了,那不就是同行吗?还是一个剧组的同行。
她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无比自觉地找话题:“这么巧?我也是。这年头,经纪人越来越难做。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家的艺人,只好跟过来了。”
宁岚赞同地点了点头,顺势接话。
“我家那个天天摆烂,工作能推就推,进组超过三个月的不接,要通宵赶飞机的不接,高难度的不接。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
“唉,我带的到是乖,就是太努力了。
不懂得推脱,什么事都赶着上,粉丝要求都尽量满足,拍完戏还要给粉丝跳舞,我都想劝她休息。”
嗯?乖、努力?听这描述,怎么有点耳熟。
宁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同时箫湘也在思考这个矮个子经纪人,到底是谁,咋这么眼熟呢?
静默半响,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请问你手下的艺人是?”
停顿了几秒后,她们的声音再度重合。
“叶辞柯。”
“奚泠。”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主旋律。
自家艺人的那档子事,两人都有所耳闻。
宁岚才被秦寸雪拉着絮叨了好久,而箫湘对事情的起因经过更是清楚。
她动作局促地推了推眼镜:“原来是宁小姐,早有耳闻,真是赶巧了。”
可不正是巧了!谁知道叶辞柯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人因为个子矮再加上婴儿肥的脸蛋,显得有些幼态,但眼神成熟又冷静,听她提到奚泠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明显是知情的。
箫湘不知道奚泠看见叶辞柯时,会不会觉得尴尬,反正她现在面对宁岚是挺尴尬的。
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箫湘有些头疼,但还是想为奚泠求情,她试探地开口:“叶辞柯,她最近怎么样?”
都是人精,宁岚懒得和她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说:“没事,叶辞柯脾气很好,搓揉捏扁随意。也不存在蓄意报复,仗势欺人什么的。”
被如此直白地戳穿了小心思,箫湘有些尴尬地推眼镜掩饰。
“我懂,我都懂,是我们家奚奚对不住。”
宁岚语气冷漠:“所以,请你提醒一下奚泠,不要再靠近叶辞柯了。”
“好”
箫湘心情复杂地应答下来,望着身侧的宁岚欲言又止。
宁岚斜了她一眼:“你还想说什么?”
“嗯我想见叶辞柯一面,有些话想说。”
宁岚嗤了声:“也行,你跟我来。”
得到了允许,箫湘心情忐忑地跟在宁岚后面,她忙着斟酌语句,又没看路。
直到再度撞到了宁岚的后背,才猛地停下来,茫然地抬头询问:“怎么——”
“了?”
箫湘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光天化日之下,逼仄的小巷之间,本来应该呆在车上的奚泠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她抵着身后墙壁,满脸潮红,眼里含着盈盈秋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俨然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而她身前,一个带着兜帽的人横在当中,正好把去路堵了个严实。
“”
箫湘又惊又怒,这人是谁?!怎么好欺负奚奚!
而她身边的宁岚明显更生气,眼睛都瞪圆溜了。
“叶辞柯,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寸雪:叶辞柯,被抛弃后又哭又闹,好可怜哦。
箫湘:叶辞柯脾气是真的很好。
宁岚:是的,搓揉捏扁随意。
被堵在墙角的奚小猫:真的吗,我不信QAQ
——————
是的,我本来准备早点更的,但是一不小心写多了,虽然我更晚了,但我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