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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直播

31、第31章

十几分钟前。

奚泠重新画好了精致的眼妆,合上小镜子,扒拉着窗沿往外边看。

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忽地眼前一亮。

忙碌的人群中好像走过去了一个显眼的白毛。

那白色染得极好,披散时也层次分明,在太阳底下微微发光,有一种铂金的质感。

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奚泠眯起眼睛,摇下车窗探出头去瞧。

可惜白毛走得太快,她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和纤长的背影,有点眼熟。

那白毛路过摄影棚时,导演还朝她点了点头,看起来是认识的人。

奚泠更好奇了,圈子里最近有谁染了白发吗?

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压都压不住,索性下车跟了上去,想看看那人是谁。

古镇的街道七拐八拐,出了节目组的范围还有不少游客聚集,各式花里胡哨的手工竹编挂在墙上,沿街叫卖声不止,热闹得很。

奚泠带着口罩,小心地穿过拥挤的人潮。

幸好那人染着银白色的头发,贼明显,往人群中扫一眼就能看见。

并且白毛身边的游客回头率极高,奚泠已经发现好几个暗戳戳盯着白毛看的人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一直盯着陌生人看,一点都不礼貌。

奚泠心安理得地谴责,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走到一处店铺时,白毛还停下来买了样东西,奚泠也跟着停下,假装去瞧身边小摊上的饰品。

直到白毛接过店家递来的纸袋,转身离开,奚泠才敢继续跟上去。

她走到那家店铺门口,才发现是一家卖桂花酒酿圆子的店。甜蜜的桂花混着酒香,让奚泠想起了某人的信息素。

一样的勾人。

她咽了口水,依依不舍地离开店铺,继续去找那个白毛。

那知晓就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亮眼的白毛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里。

举目望去全是正常颜色的头,奚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是拐到小巷子里去了吗?

主街旁边就是一条逼仄的小巷,因为后面是居民区,又没有什么店铺,所以人烟稀少。

青石板路向里铺开,斑驳老旧的墙皮上爬满了青苔,像是被时光遗忘的静谧之地。

她迟疑几秒,还是走了进去。

然后无头苍蝇似的在巷子里乱窜,才发现里面居然有好几条岔路,古镇的道路如蛛网四通八达,这还怎么找?

奚泠失望地垂下头,正准备按照原路返回。

一道阴影就罩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奚泠茫然地抬眸,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得神魂出窍,转身就跑。

来人逆着光,但轮廓却清晰可辨。那慵懒的神情,奚泠曾在手机相册中见过无数次。

她那头银白色的头发被藏进了兜帽里,只从身前散出来一点,衬着那身雪肤玉容,妖异得不太真实。

叶辞柯!

怪不得自己会觉得那白毛眼熟。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突然染头发了?

联想到各种可能性,奚泠的手背在身后,一点一点地攥紧了衣摆。

她能感受到,叶辞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仿佛一张细密的网,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愿后退,便微微仰着头,对上了叶辞柯的视线。

叶辞柯平静道:“你跟踪我。”

并非疑问句,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奚泠下意识地反驳:“胡说,这么宽的路,又不是只有你能走。”

没理会这虚张声势的猫叫,叶辞柯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哭过了,眼尾都是红的。为什么要哭?”

奚泠一懵,心想这她都能看出来?

但嘴上还是逞强,不肯承认:“没有,你看错了,那是我的眼妆。”

叶辞柯又往前走了一步,垂眸回忆道:“你那天也哭得厉害,睡着了还时不时地哼一声。”

她散落的发丝被风吹起,白得有些透明。

奚泠超大声辩解:“那是疼哭的!”

“哦?是吗。”仿佛是调侃某人的口是心非,叶辞柯嘴角扯出一个戏谑的笑:“你明明嘀咕着,好香,还想要。”

奚泠心脏差点蹦出胸腔,这话猫听了都想死。

难以置信,叶辞柯是怎么用平静的语气复述出这种令人羞耻的言论!

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可离开的道路被叶辞柯挡了个严实,看她模样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放过自己。

不如主动出击。

奚泠暗自磨牙,表面上却秀眉微蹙,拉下遮挡脸部的口罩,换了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她凑到叶辞柯身边,故意放软了声音,撒娇似的瞧她。

“我是想要,你会给吗?”

叶辞柯神情恍惚了一瞬,奚泠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大喜。

果然,有的人就算说骚话,本质上还是纯情又害羞。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她就听见了一声轻笑。

“我会。”

丝丝缕缕的葡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随着呼吸深入肺腑。奚泠后颈的腺体也逐渐发热,几乎让她目眩神迷。

见势不妙,奚泠就想从叶辞柯身侧溜走,哪知叶辞柯伸手一拦,她就被困在了墙与人的方寸之间。

腿软得不自知地往后靠,奚泠只剩下一个想法。

怎么、怎么玩不过叶辞柯了!

就着这样的姿势,叶辞柯低声问:“满意了吗?”

奚泠后背抵着墙,急急地喘着气,只觉得满口都是醉人的酒香,不禁在心里骂起了猫咪脏话。

明知道自己喜欢吸,叶辞柯还故意放出信息素,她也太坏了!

要是轻易服软,岂不是被她握住了把柄?

奚泠仰起精致的小脸,倔强道:“也就那样!”

这话刚说出口,她霎时就后悔了。因为叶辞柯脸上的笑意渐深,独属于alpha的小尖牙看得奚泠发慌。

她脑子里转过无数的说辞,想把自己从这困局中捞出去。

救命,就没人来管管叶辞柯吗?!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哀求,一道满是怒气的女声响起。

“叶辞柯!你在干什么?”

叶辞柯松开手,“呵”了一声。

奚泠竟从中听出了点遗憾,这个人搞不好就是想做坏事!

那个气得跟河豚似的姑娘已经往这来了,叶辞柯却还无动于衷。

她还有闲心询问:“吃午饭了吗?”

奚泠秒答:“吃了。”

其实她没多少胃口,中午的饭菜一点没动。

奚泠心虚地用指腹蹭了蹭身后的墙皮,脆弱的墙壁顿时被她蹭下来一点白灰。

叶辞柯收了笑,眼底晦暗不明。

“又骗我。”

谎话被轻易戳破,奚泠更心虚了。

她刚想着要不要服个软,就见叶辞柯无比自然地递出一个纸袋。

就像曾经两人见面那样,叶辞柯会精心制作小零食投喂自己。

这次里面装的是桂花酒酿圆子,才买没多久,还热腾腾的。

奚泠摇头:“我不——”

“不收就咬你。”

“咬”字发音极重,让奚泠瞳孔颤了颤,这是什么新型威胁方式!猫听了都害怕!

她只能选择收下,格外小心地避开叶辞柯的手,去拎那细细的带子。

叶辞柯轻嗤一声,吓得奚泠差点就把手缩回去了。

等奚泠拿稳,叶辞柯才掀开兜帽转身离开,也带走了那醇厚的葡萄酒香。她那头白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星子,绸缎一样光滑漂亮。

箫湘快步上前,与叶辞柯错身而过。

她满脸关切地拉住奚泠的手:“奚奚你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奚泠往自家经济人身上一靠,细声细气地回答:“腿软,歇一会儿再走。”

beta虽然闻不见信息素,但看奚泠这情况,也能把事情的大概猜个七七八八。

箫湘无可奈何地劝:“你躲着她一点吧。”

奚泠抿嘴不答,只盯着前面的人看。

叶辞柯和另一个矮个子姑娘停留在巷口,那姑娘显然在絮叨些什么,嘴巴一张一合语速极快。

比起方才的强势,叶辞柯在那姑娘面前乖得不像话,如同被训的大型萨摩耶,低眉顺目的。

随后叶辞柯更是低头,任由姑娘踮脚薅了把头发。

大概是说够了,姑娘终于拉着叶辞柯离开小巷,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奚泠突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仿佛连空气中残留的葡萄酒香都带了点酸。

“那人是谁啊?”

箫湘:“叶辞柯的经纪人,叫宁岚。”

奚泠不依不饶:“经纪人和她是什么关系,怎么能随便摸她的头?”

“……”

“我都还没有摸过。”

她说完这句话就蹙眉,手把纸袋捏得“噼啪”乱响,特别委屈的样子。

箫湘对此感到头疼,她推了推眼镜:“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

奚泠一脸淡定地颔首。

“是的,叶辞柯的信息素变质了。”

箫湘:???

某只猫为了说服她自己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借口都想得出来。

没多久,信息素的效果完全散去,奚泠拍掉自己裙子上的墙灰,不急不缓地往回走。

妆容精致,面色从容,完全看不出方才被“壁咚”时的弱小无助。

两人回到节目组时并没有看见叶辞柯和宁岚,她们随意找了个人少的桌子坐下休息。

见奚泠扒拉开纸袋,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箫湘挑眉。

“她给的?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掀开盖子,香甜的桂花香扑面而来,奚泠吸了口气。

“不用,我正好饿了。”

她舀起一勺圆子,先抿了点汤汁试温度,确认不烫了才肯下口。

圆子软糯,糖渍桂花和着酒糟,酸甜可口。奚泠吃得正欢,脸颊鼓起一点,圆润了不少。箫湘实在不忍心败她兴致。

但有些事必须提前说,她压低声音:“我说为什么综艺的惩罚环节突然变了,以前都是施肥除草之类的农活。原来是叶辞柯在这里”

奚泠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嗯?变成什么了?”

“你没看流程?真心话大冒险。”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叶辞柯那头白毛,和嘴角勾起的弧度。

奚泠顿时觉得嘴里的圆子不香了。

她捂住脸哀叹:“我能不拍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奚小猫:救救救!翻车了,钓上来的鱼要吃猫了!能不能救救猫!QAQ(疯狂伸爪子划水,试图逃跑。)

叶辞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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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阴间更新时间的第一天,希望我明天也能这个点更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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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节目组提供的临时休息室,宁岚越想越气,絮叨了好几分钟。

“你凑上前去干嘛?嫌自己命长?”

这句话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叶辞柯已经练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法。

随着叶辞柯敷衍点头,她头上那缕被薅乱的白毛也晃了晃。

宁岚看得心焦,拿着卷起的文件拍桌提醒:“都说了奚泠不是小白兔。”

叶辞柯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不是吗,我看她还挺幼稚的。”

“只在你面前幼稚吧?天知道她揣着什么心思,也就骗骗你这种傻白甜了。”

训完人,宁岚还要忙着去处理其他事情,临走前再三警告叶辞柯不要靠近奚泠,以防情绪激动。

叶辞柯目送自家脾气暴躁的经纪人离开,转头就把兜帽一拉,遮住脸准备睡大觉。

她自己确实没有靠近奚泠,是奚泠主动送上门来的。

跟踪技术极其差劲,分明就是在正大光明的看,那□□裸的视线,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小傻猫,还会炸毛,真可爱。

诡计多端的omega也会心虚吗?

可惜不能多想,也不能再多吓唬一下,她生怕自己当场变味儿,又吐血。

“笃笃。”

蓦然传来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叶辞柯闭着眼睛回话。

“进。”

随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出来一个短马尾、带眼镜的女人,穿着打扮都十分干练。

她先礼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箫湘,是奚泠的经纪人。”

叶辞柯掀起眼皮,瞄了箫湘一眼。

“我记得你。”

“是的,我们在电话里聊过几句。”箫湘推了推眼镜,谨慎地坐到了叶辞柯对面:“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叶辞柯坐姿随意,拉下的兜帽遮挡住了半张脸,语气也淡定,反而教箫湘摸不准她的态度。

她只能斟酌着开口:“奚泠她……有厌食症,和你相处后其实改善了不少。”

叶辞柯换了个姿势,用手支着头,手指开始轻点桌面。

难怪不吃饭,还挑食。

她手指敲击地节奏逐渐加快,声音却沉了下去。

“减肥?为了上镜?”

“不,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有这毛病了。

她刚进圈时并不轻松,整个人紧绷得厉害,我都担心她哪一天会突然断掉。”

箫湘又推了一下眼镜,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叶辞柯:“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是叶小姐,假如奚奚和你认识中的完全不一样,你还会喜欢她吗?”

“好问题。”叶辞柯说完便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

“建立在谎言上的感情不堪一击,我并不是圣人,不能保证。但她都不肯给我看一眼,怎知我不喜欢呢?”

是个很普通的答案,但箫湘看得出叶辞柯是思考后才给出的回答,于是她坐直了,表情沉重。

“好我明白了,请叶小姐听我说。”

“奚奚回去后换了电话号码,让我去查了好几个营销号和一个地址,最近总是焦虑得不吃饭。”

“在今天见你之前还哭了一场,虽然她自称是因为把最喜欢的毛绒熊弄丢了。”

“但她回去后就买了只新的毛绒熊,所以我觉得她难过并不是因为弄丢了熊。叶小姐,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辞柯拧眉,前半部分她懂,奚泠最近遇到了烦心事,后半部分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新熊旧熊的?

于是她面无表情,诚恳请教:“不懂,能再说清楚点吗。”

“……”

箫湘尴尬地捂住脸,为什么宁岚和叶辞柯都一样的直来直去,委婉一点不好吗?

“我觉得她对你是有好感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肯承认,至于这个原因我其实也不太了解。”

“我不想看她这样别扭,就自作主张来告诉你。

另外,想请叶小姐劝奚奚多吃点东西,只有你给她的食物她多少会吃点。”

箫湘说完,就不动声色地去观察叶辞柯的反应。

面前人点桌子的手指就没停过,兜帽下露出的那半张脸,一直都是沉静的。

叶辞柯淡然道:“看我还有没有时间。”

箫湘的心霎时就凉了半截,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冷漠了。

她哪知道叶辞柯是真的在盘算自己还能活多久。

能活的前提条件是情绪平稳,不能激动,但箫湘说的话让叶辞柯的心里放起了烟花,“砰砰砰”,一朵又一朵,压都压不住。

叶辞柯索性掀开兜帽,带上了自己的蓝牙耳机,准备放首清心静气的歌来转移注意力。

箫湘站起身,又鞠了一躬:“叶小姐是有电话吗?那我就不打扰了。”

“哦,那到不是,我放首《清静经》听听。”

箫湘:?

最恐怖的是,叶辞柯说完还拎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菊花茶,若无旁人地捧着杯子喝起来。

表情淡然,动作悠闲,配上那头白毛,丁达尔效应的光晕洒在她侧脸上,更添出尘之感。

整个人就跟要飞升了一样。

箫湘想不通,这人明明才把奚奚堵巷子里欺负,转眼就看破红尘出家了?

太可怕了叶辞柯这个人,简直就是变化多端、喜恶不定。

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多奇怪,叶辞柯看着箫湘道别后匆匆离去,还心想,经纪人都这样忙吗?

箫湘前脚刚走,后脚宁岚就推门而入,语速极快地吩咐:“准备一下,拍摄要开始了。”

然后就发现某个白毛异常兴奋。

“岚岚,刚才奚泠的经纪人告诉我,奚泠其实是对我有好感的唉。”

叶辞柯说完就控制不住地笑起来,那双眼睛一眯,灿烂得如同八九月的太阳。

宁岚表情一顿,随即换上了嫌弃脸,不耐烦地推她。

“你怎么啥都信啊,傻不傻,不准笑了,待会儿又吐血怎么办?”

“哦。”

想到自己的病情,叶辞柯马上收敛了表情,跟着宁岚来到节目组布置好的场地。

很简洁,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摆着满满一排浅黄色的奇怪饮料。

奚泠比她先到,目视前方,双手交叠在身前,坐姿端正得甚至有些刻意。

叶辞柯随意地坐下,拿余光瞥她,嘴上却道:“开始吧。”

“好嘞。”导演比了个ok,开始讲解规则:“因为两位是最后一名,按规定得受罚。我们节目组向来不爱折磨人,惩罚很轻松的。”

叶辞柯腹诽,让她被迫开插秧机,这还不折磨人?

导演还不知道自己被某个小心眼的人“记恨”了,还在继续说。

“所以,你们每轮都可以向对方提问,或者要求对方做某件事。

回答问题出现迟疑、完不成对方的要求都要自罚一杯苦瓜柠檬酒。”

节目组还贴心地递上来一叠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片,方便她们选。

最开始时,奚泠面带微笑,抛出来的问题也正常得很。都是些“爱看什么电影”、“最钦佩的演员是谁”之类的。

叶辞柯也没故意为难她,场面看起来无比的和谐,第一轮下来,杯酒没动。

等到第二轮,叶辞柯勾起唇。

她随口问:“奚老师为什么不爱吃饭?”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奚泠猛地转头看向叶辞柯,眸光晃了晃。

而后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垂下眼睫,自觉地端起一杯酒,小口小口地抿完。

这酒明显滋味不咋样,奚泠精致的五官差点皱成包子。

喝完后,奚泠用手背擦去唇上的水渍,轻声道:“我只是挑食而已。”

叶辞柯挑眉,不做表示。

轮到奚泠问时,她也没再按常理出牌:“那你为什么染头发了?”

叶辞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为情所困,一夜白头。”

奚泠的手一下子攥紧衣摆,语气里掺杂着些许慌张。

“真、真的吗?”

叶辞柯轻笑:“你几岁了,这种话也信。”

某人心虚,她吓唬起来就格外的得心应手。

可惜这种快乐在尝到剧组提供的苦瓜柠檬酒后就瞬间消失——

这玩意儿又辛又苦,如同龙卷风摧毁味觉,比秦寸雪开的药还要恐怖。

她脸色霎时就冷了几分,看在奚泠眼里就成了显而易见的厌恶。

奚泠睫毛颤了颤,神色有些恍惚,连节目组的镜头都不看了。

第三轮,叶辞柯状似随意道:“奚老师有过喜欢的人吗?”

“没有!”

奚泠秒答,反应快到不可思议,仿佛这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随后她隐晦地瞥了眼叶辞柯的左手,细声细气地问:“你手上的绷带怎么回事?”

被奚泠这么一提,叶辞柯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贴着绷带,忘了撕,也不知道奚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来之前她总觉得头晕,被大惊失色的秦寸雪扣在医院,输了几天液。

说实话是不能说实话的,只能编点理由吓唬猫。

她顺手撕下绷带:“被猫拒了,气到住院。”

奚泠一楞:“你家养了猫?不对,为什么会住院?”

“骗你的,重感冒输液而已。”

叶辞柯又端起一杯酒,屏住气喝完。

奚泠蹙眉,对她这样的行为不是很赞同:“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感冒好了吗就喝这么多酒。”

叶辞柯从善如流:“也行,那就换大冒险吧,你能给我唱一首小跳蛙吗?”

奚泠垂着头,苍白的指尖又摸上了酒杯。

她喝完后声音有些沙哑:“抱歉,我现在唱不出来。”

现场的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

奚泠缓了缓,才用那双水淋淋的眼睛觑她,试探着询问:“那我能摸你的头发吗?”

叶辞柯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开玩笑,这要是让奚泠摸了,自己又激动到变味可怎么办?

况且宁岚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看那时不时在手机上打字的样子,搞不好是在向谁告状。

她可不想把这件事闹到母亲面前,万一母亲对奚泠印象不好可就不妙了。

叶辞柯刚想去拿杯子,略带冰凉的手就先她一步,夺过桌子上的苦瓜柠檬酒,一饮而尽。

这次奚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放下杯子,呼吸急促得很,叶辞柯甚至能看清她胸口的起伏。眼神更是失去了焦距,一片茫然。

“就到这吧。”叶辞柯对导演做了个手势,让他关了摄影机。

随后她来到奚泠面前,俯身询问:“奚老师?你还好吗?”

奚泠抬眸,撅着嘴很不满意的样子。

“你怎么不叫我奚泠了?”

叶辞柯眯起眼睛,有些不确定地询问:“这是,喝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箫湘震声:一边说骚话一边听《清静经》,谁看了不觉得有病啊?

奚小猫:她不肯让我摸她头发了。(猫猫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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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前更新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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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奚泠眼眸蒙上一层水,说出话也含糊:“可能有一点点。”

叶辞柯问导演:“你们有没有准备休息的房间?”

“有,在那栋房子的阁楼。”

顺着导演手指的方向是一栋木制小楼,飞檐上雕着精美的小兽,梁下刻的是花鸟虫兽,历经千年依旧栩栩如生。

这里沿街的房屋,下层全是商铺,只有第二层的阁楼才能住人。

她正想着怎么把面前这只醉猫拎上去,就见奚泠手一伸,自然而然地缠上自己的腰,脸也埋自己身上。

嘴里还嘀咕道:“好细哦。”

温热的吐息穿过面料贴近皮肤,叶辞柯不自觉地收腹,想把奚泠推开。

奈何某人缠得死紧,根本不肯松手。

叶辞柯眯起眼睛:“……这叫一点点?”

全场鸦雀无声,场记连板都忘了打,惊愕地盯着台上那两人看。

导演赶紧拍手喊:“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不该说的也别说。”

剩下的人才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宁岚脸黑了大半,用手肘狂戳站在身边的箫湘:“愣着干什么?快把奚泠带去休息。”

“哦、好的!”

她快步上前,试图把奚泠和叶辞柯分开。

也不知这个平时柔柔弱弱的omega哪来的力气。掰手,根本掰不开,推肩膀,还死命往叶辞柯身上蹭。

活脱脱一朵抵死纠缠的菟丝花。

箫湘尴尬地推眼镜,都不敢去看宁岚的表情。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最后叶辞柯叹了口气:“算了,我来吧。你去找宁岚,不要让有心人拿这做文章。”

她说完倾身,将奚泠拦腰抱起。

奚泠反应极快地把头靠叶辞柯肩上,像是早有预料。

她睁着双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戳叶辞柯的肩膀:“叶辞柯,我是人唉,你搬我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

叶辞柯垂眸,毫无心理负担地威胁:“能搬你就不错了,再说就把你丢下去。”

怀里的人顿时安静了,动也不动,乖巧得如同一只洋娃娃,能随意摆弄。

叶辞柯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爬上楼。

阁楼虽小好歹五脏俱全,除了采光不是很好外该有的都有。床铺干净整齐,桌子上也放着几瓶水。

把人放床上,再抖开被子替她盖好。

叶辞柯刚想走,就见奚泠伸出爪子攥住她的衣摆,不肯撒手。

叶辞柯皱眉:“松手。”

奚泠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摇头。

“我听见有老鼠跑来跑去,它会咬我的。”

醉了的人没有逻辑可言,也不存在可信度,叶辞柯无动于衷,一点一点地把衣服从她手上抽离。

“哪来的老鼠咬你?”

奚泠往杯子里缩了缩,轻声道:“有,我被咬过。”

她脸颊上是病态的薄红,脆弱无比。手上的动作却相当固执,又换了个地方继续攥着。

叶辞柯的视线落在奚泠手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酒量这么差还替我喝酒?”

“”

叶辞柯换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换电话号码?”

可面前人依旧沉默,整个人就像一潭死水,抛给她的问题不能惊起丝毫的波澜。

就算是这样了,她还不肯放手。

叶辞柯任她拉着,又问:“那绑架你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奚泠蹙眉,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干涩到沙哑。

“你不要管我了。”

叶辞柯居高临下地觑她,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我现在开始怀疑了,从始至终,你有相信过我半点吗?还是说我表现得太懒散,让你很没有安全感?”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凝滞的空气有了重量,压得叶辞柯有些喘不过气,她似乎是缺氧到眩晕,眼前只剩一片黑白噪点。

“叶辞柯。”

奚泠的声音忽远忽近,叶辞柯闭上眼睛缓了缓才开口:“嗯。”

“你能留下来吗。”

奚泠说完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来,意思很明显。

叶辞柯淡漠道:“我老婆才能和我一起睡,你是我老婆吗?”

仿佛是被戳中了痛处,奚泠蓦然红了眼眶。

“我不配。”

她松手了。

她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小小的一只,只露出个头顶。

叶辞柯转身就想走,临到门口一顿,又倒了回去。

没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奚泠就从被子的缝隙里探出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酒精的效果好像并没有过去,换从前奚泠哪会说出这些话。她只会嘴硬地反驳,想法设法地把自己赶走。

叶辞柯重新坐到床边,慢条斯理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在奚泠期盼的眼神中自己拿起来喝了一口。

奚泠眼尾往下拉,哀怨地瞧她。

冰凉的水流滑过喉咙淌进心底,压下了许多郁燥,叶辞柯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地说话。

“你觉得你不配,干嘛还来招惹我?”

奚泠苍白的手指把床带抓起褶皱,声线不稳:“我想吸点信息素。”

叶辞柯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床头柜:“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有道理吗。”

这下奚泠又头蒙进去被子里,声音细得堪比蚊蝇。

“我忍过,实在是忍不住……”

大半天没听见叶辞柯的动静,奚泠又把被子掀起一点缝隙,透过这丝缝隙去望她。

“叶辞柯,你生气了吗?”

叶辞柯面无表情:“我没有。”

“真的吗?”

“已经气过了。”

“可是……”

她似乎要没完没了地问下去,直到叶辞柯亲口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意识到这点后,叶辞柯立即打断,沉声道:“是的,我很生气。”

几乎是毫不犹豫,奚泠从床上撑起身,以极快地速度贴近叶辞柯。朝着那俊俏的侧脸就是一口亲亲。

“啾。”

脸上一软,像是最嫩的花瓣从上面拂过,温凉,又或是被羽毛轻蹭了一下。叶辞柯瞳孔缩了缩,心脏差点没跳停。

奚泠探身亲完,就凑到前面,歪头去看叶辞柯的反应。

她目不转睛,眼底埋着几分紧张。

“你还在生气吗?”

气氛静默得磨人,奚泠睫毛微颤,又凑上去试图故技重施。在她亲过来之前,叶辞柯先转身用食指抵住了猫猫头。

叶辞柯深吸一口气,叹道:“傻。”

“你还说我脑子里装的是木屑,你才是不会爱人的那一个。”

“你得先爱你自己,再学会诚实一点。在你能和我坦诚之前,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奚泠委屈地扯了扯她衣袖,试图讨价还价:“四分之三吧。”

“不能。”

“三分之二。”

“不行。”

奚泠拿额头蹭了蹭叶辞柯的手,就像是猫咪撒娇。

“二分之一,我再亲你一口可以吗?”

叶辞柯给气笑了,诡计多端的omega。

“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凭你那岌岌可危的信誉吗?再说了,亲脸算什么亲?”

奚泠垂头,闷声应道:“哦,好吧。”

过了半响,她又忍不住开口询问:“那录节目的时候还能和你一组吗,我好柔弱哦。”

“”

“不行吗,那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嗓音又软又可怜。

叶辞柯觉得匪夷所思:“你怎么总惦记我的头发?嗯?”

“你经纪人都摸了,我也想摸。”

“宁岚那是——”

叶辞柯一句话还没说话,就听见了门外宁岚的超大声质问。

“叶辞柯你在干什么?磨蹭这么久?”

紧跟其后的箫湘连忙劝道:“宁小姐,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好。我有红枣枸杞茶,要不要喝?”

叶辞柯闷声不语。

木质阁楼有些老旧,人踩在木地板上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可是自己现在已经听不清脚步声了,不然也不会被宁岚当场逮住。

奚泠见她不说话,无比自觉地躺回床上,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你走吧,我能理解,和我说多了话你经纪人会生气的。”

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并且绿茶。

叶辞柯无言以对,她索性推门出去,就正对上宁岚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叶辞柯假装没看见,泰然自若地吩咐道:“箫湘,帮奚泠换间房,别住阁楼。再给她喂一碗醒酒汤。”

宁岚鄙夷地斜睨她,仿佛叶辞柯是什么纯纯大冤种。

“伯母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别总在外面鬼混。”

叶辞柯一改那镇静的模样,满脸不敢相信。

“我妈?”

宁岚颔首:“是的,伯母很生气,她让你滚回去结婚。”

“伯母找了十几个优质omega,你可以每天见一个,直到发现喜欢的为止。”

叶辞柯木着脸,有些生无可恋:“你还不如让我死。”

话音刚落就被宁岚呼了一把头,白毛撩乱了一撮,宁岚犹嫌不够,反复把它薅成鸡窝才肯罢休。

她薅完双手抱胸,包子脸上却满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那你去告诉奚泠,说你快死了,让她和你结婚。”

“啧。”

叶辞柯快步下楼,看背影像是在逃命。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箫湘小心翼翼地询问:“叶小姐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你方才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宁岚难得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还挺敏锐。”

箫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推眼镜:“我只是合理地推测,如果奚奚听见你们方才的对话,肯定也能猜出来。”

“别替奚泠说话了。”

宁岚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另一边,叶辞柯打开自己的工作小群,打字:[谁把我卖了?]

秦寸雪立刻跳出来:[你该!]

内鬼找到了,叶辞柯想和秦寸雪对质一番,消息刚发出就收到一个红色弹窗。

[你已被踢出群聊!]

叶辞柯:?

作者有话要说:

34、第34章

叶辞柯试着再加进去,结果群主宁岚根本不放。

很明显,踢她出去的也是宁岚。

仗着优秀的体能以及摆烂的美好品质,叶辞柯在亲友圈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排除在外。

想到自己的事被秦寸雪抖落了个干净,她就恨不得把这人拖进黑名单。

她直接私聊质问:[你卖我?]

秦寸雪:[叶崽,呜呜呜,我不忍看你深陷泥潭。奚泠到底哪里好,你要拿命去喜欢?]

叶辞柯:[啧,你知道我当初有多喜欢,现在让我立马放下这份感情,岂不是在为难我?拔草还得留个坑呢。]

秦寸雪:[我知道,叶二小姐最深情,你宁愿用冷链给她寄慕斯也不愿意先给我烤蛋挞。]

叶辞柯:[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吧?]

秦寸雪:[我不管奚泠有什么苦衷,我只在乎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养病。我通讯录里有十几个漂亮omega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在养病的时候慢慢挑。]

只能说花心大萝卜,叶辞柯毫不留情地把这人拖入黑名单。

她回到休息室,头有些晕,还差点一个踉跄跌倒。最后倚在窗边透气,顺便散了点自己的信息素。

是苦涩的黑巧克力味。

怪不得感觉身体更虚弱了。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声:“我和导演谈过了,趁还没正式开始,你可以随时走。”

叶辞柯一激灵,肩膀都缩了起来。

她抬手按在胸口上:“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宁岚面无表情,踮脚薅了把叶辞柯的白毛,用的是撸狗子的手法。

随后质问:“什么时候走?”

叶辞柯背靠着窗沿,委屈地皱眉。

“我说要来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急着赶我?”

“因为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是个傻瓜恋爱脑。现在你认清了吗?”宁岚语气颇凶,眼神也严肃。

“你方才都差点站不稳了,你对你自己的身体情况没数吗?怎么还想着帮她?”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叶辞柯直接楞在当场,倒不是因为被说“恋爱脑”。

她义正词严地指责:“你怎么能偷看我!”

宁岚顿时翻了个白眼:“我早就来了,站你后面这么久你都没发现,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以她对叶辞柯的了解,根本不该出现这种毫无警惕的情况。

“”

场面一时寂静,叶辞柯无法反驳,她确实想尝试着帮奚泠一把,可奚泠本人好像并不愿意。

那只猫,总想跟着她,等她回头时却又转身就溜。

她无可奈何。

叶辞柯的白发刚被宁岚揉乱,现在又被风扬起,丝丝缕缕纠缠不休。

她伸手不慌不忙地抓顺了,轻飘飘地说:“明天走,在那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

古镇沿河,清晨的时候便罩上了一层薄雾。轻纱似的绕着石桥流水,将昏黄的灯光晕染得更加朦胧。

叶辞柯倚在栏杆边,被晨风吹得眯起了眼睛。

等到雾再散了些,从古街那边走出来一个人,婷婷袅袅。

是奚泠。

她换了一件裙子,裙摆上绣的是昙花,光线落到银线上时明晃晃的惹人眼。

她站定到叶辞柯面前,神色倒是波澜不惊。

“箫湘说你找我?”

叶辞柯悠悠道:“奚老师昨天喝醉了酒,还记得和我说过的话吗?”

奚泠轻轻蹙眉。

“抱歉,我忘记了。”

很有礼貌,并且比上次跟踪的时候还要疏离。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叶辞柯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还想说,我回去考虑了一下,觉得二分之一也可以。但你好像不记得,那就算了。”

话音刚落,奚泠秋水似的眸子一抬,亮了几分,秒答:“真的吗?”

随后才在叶辞柯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将裙子攥出褶皱。

叶辞柯嘴角扯出一抹笑,露出点alpha的小尖牙,满目戏谑。

“假的,这你也信?”

被逗弄了一通,奚泠也没生气,只是抿了抿唇,

“……你找我做什么?”

叶辞柯笑意未敛,却不说话,看得奚泠迷惑不已。

“你——”

奚泠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诱人信息素。

随着醇厚的巧克力甜香逸散出来,她连忙后退几步,眼尾却还是漫上了艳丽的红。

自从昨天见面,她就发现这人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

骚话和骚操作并存,还时不时地冷着张脸吓人。

叶辞柯直截了当地问:“香吗?”

奚泠又往后退了一步,手攥到指节泛白。

“嗯。”

她不明白,明明上次临时标记之后,她对叶辞柯的信息素已经有了一定抵抗力。

但现在来看,似乎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

“是不是特别心痒?”

奚泠呼吸急促了几分,答案不言而喻。

可某人极其恶劣地勾唇笑道:“不给吸,你忍着。”

风一吹将甜蜜的香气收拾得一干二净,浓重的水雾刹那漫上奚泠的眼眸,眼看就要哭出来。

在奚泠彻底含不住眼泪之前,叶辞柯递出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是整整齐齐的一排小盒子,还贴心地编了号。

奚泠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有些颤:“吃的?”

“不,这是信息素诱导剂,就是上次我在你家用的那种。”

奚泠迷茫地望着她,像是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叶辞柯收起了方才的玩世不恭,很耐心地解释:“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所以会互相吸引。”

“临时标记有一定依赖性。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种特性会在你身上放大,下一次发热期你会很难熬。”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难受的时候就拿出来吸,慢慢就可以戒掉了,但是千万要记得定量。”

一滴泪沿着脸颊滑下,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奚泠哭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只是用手背擦眼泪,擦了又抹,止都止不住。

叶辞柯无奈地递给她一方纸巾:“哭什么,待会儿还要录节目,哭肿了怎么上镜?”

面前人丝毫不为所动,并且不肯接过纸巾。

叶辞柯只能耐心等到奚泠哭够了,才道:“你给我跳支舞吧,跳完我就放下了。”

晨雾即将消散去,阳光落在叶辞柯的白发上,竟然让奚泠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叶辞柯就要随雾一起散去了。

话题过于跳跃,奚泠突然觉得没由来的慌张,她顾不得自己沙哑的嗓音,连忙问:“什么放下?”

可叶辞柯并没有回答,只是懒散地站着,像是在等她的表演。

没办法,奚泠起了一个标准舞姿,没有音乐,全凭着节奏感旋转,舞步翩跹如蝴蝶。

眼尾那抹红是最自然的妆,回眸一望时能让人暂时忘记自己身处何方,只想溺死在那泓秋水里。

叶辞柯表情动作丝毫未变,心里却在想,这下终于能看到结束了。

一舞终了,奚泠呼吸还有些急,她还没来得及提问。

就见叶辞柯低声道:“吃早饭了吗?”

奚泠摇了摇头。

叶辞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伸手。”

奚泠迟疑了片刻,还是乖乖伸出手。

手心里被放入了一个圆润带着些许温热的东西,奚泠凝眸,发现那是枚没剥壳的水煮蛋。

一如曾经。

在那个宁静小村庄的清晨,叶辞柯也给了她一枚水煮蛋。

奚泠将手握紧,抬头发现叶辞柯朝她挥挥手。

“快回去吧。”

奚泠下意识地往节目组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又回头。

“你不走吗?”

她蹙着眉,声音还有些颤抖。

叶辞柯淡然道:“快回去,乖。”

远处传来导演的大喇叭声,仔细听是在催促人员就位。

奚泠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穿过街巷,临到拐角处还要回望一眼。

直到又一声催促,奚泠匆匆没入小巷之中,彻底望不见了。

*

叶辞柯是跟着晨雾一起离开,这次连句话都没留下。

于是整场拍摄奚泠都在魂游天外,好在导演也没说啥,只叫她好好休息。

箫湘就替她推掉了剩下的通告。

忙碌的日程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奚泠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想找点事做,却收到了叶辞柯寄来的熊和抱枕。

完好无损,甚至还洗干净了,散发着柠檬的清香。

奚泠蹙眉,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叶辞柯呢?”

电话打不通,社交账号也无人回应。

箫湘摇头:“没有消息,整个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

她推了推眼镜,急切地劝:“奚奚,叶小姐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拒绝她。但我想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很急,可眼前的人仿佛被施了什么咒语,一下子被定住了。

因为奚泠蓦然想起了叶辞柯那头染白的发,手上未取下的绷带,无血色的唇。

叶辞柯的病,是更严重了吗?

工作室里明晃晃的灯光照不进奚泠的眼底,那双眼睛黯然无神。

长久的沉默后,奚泠终于开口:“谢谢,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箫湘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推门出去了。

奚泠自己呆坐半响,不自觉地点开手机看,桌面是那张无比熟悉的照片,眉目慵懒,腰肢纤细。

这是她从“天寒将息”处偷来的。

当时全网只此一张。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奚泠打开搜索软件,输入“天寒将息”四个字。

最多的答案是一首词。

词的第一句话就是,[少日春风满眼,而今秋叶辞柯。]

奚泠凝眸,缓缓读到这首词的最后一句:“我定思君拚瘦损,君不思兮可奈何。天寒将息呵。”

“天寒将息呵……”

一字一顿,仿佛冰渣淬入了喉咙里,僵硬得可怕。

那个网友,和叶辞柯一样的老古板,也和叶辞柯一样的心软,朝她撒个娇,她的态度就会温柔一些。

她不禁自言自语:“怎么会有人连马甲名都不会取呢?这不是很好认出来吗。”

被强压下的失落和酸楚卷土重来,如同海啸时的浪涌愈叠愈高,终于一朝垮塌,浩浩荡荡。

她抱着熊把自己蜷了起来,越抱越紧,只觉得头晕目眩,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缺氧——

还是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辛弃疾《破阵子·赠行》

少日春风满眼,而今秋叶辞柯。便好消磨心下事,莫忆寻常醉后歌。可怜白发多。

明日扶头颠倒,倩谁伴舞婆娑。我定思君拚瘦损,君不思兮可奈何。天寒将息呵。

后一句的意思是,我肯定因为想念你甘愿消瘦憔悴,你不想念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天气渐渐寒冷,只能独自调养休息。

——————

35、第35章

奚泠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仿佛成了一片影子,顺着风飘飘荡荡,落地时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黄土路,路上停着一辆车。

一个小女孩被抱下了车,眼里还盛着懵懂。

满脸的天真稚嫩,但五官姣好,是个美人坯子。

她仰着头看向身边女人:“妈妈?”

面容模糊的女人一句话也不说,只将她推向一个老人。

老人面色阴鸷,语气里全是不满。

“怎么是个omega?又不能干活,拿来有什么用?”

女人冷漠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她不能再拖累我了。”

奚泠不禁闭上了眼睛,心跳逐渐加快,再睁眼时已经到了阴暗逼仄的阁楼。

“爷爷,我的手被老鼠咬了。”

阴鸷的老人便不知从哪倒出碗白酒:“擦。”

小女孩听话地伸手沾了点,立时疼得眼睛鼻子都皱了起来。

她眼里滚着泪,轻声喊:“疼!”

可这声痛呼并不能招来怜爱。

“啧,金贵!”

老人不耐烦地攥住小女孩受伤的手,按入了那只装白酒的碗中。

奚泠的手一颤。

她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心跳声反而更加明显。

光怪陆离的画面渐渐滑向深沉的黑暗,可她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女人回来,给她套上了舞蹈训练服。

口口声声说要将她培养成世界一流的舞者,圆一个梦。

可那时的她身体并不够柔软,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

于是女人用脚踩着她的腰,毫不留情地往下压,不管她脸色有多苍白。

“太胖了,舞者必须得轻盈。妈妈对你很失望。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把你送回爷爷家。”

她不想回去,便只能吃少一点、再吃少一点。

但女人尤嫌不够。

“妈妈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可你呢?你连一支舞都跳不好。”

“奚泠,乖女儿,你不够努力,妈妈怎么会爱你呢?”

她开始起早贪黑地跳舞,哪怕脚趾磨到起泡也不能停,因为一旦犯错,那个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相貌的女人就会对她说——

“伸手。”

“啪!”

木尺让皮肤火辣辣的疼。

奚泠缩起了手。

她那时没有朋友,哪怕是短暂的交集。因为女人会将她从一群小孩中拖出来,推搡到墙角。

训斥道——

“别和那些人玩,你想变得和她们一样蠢吗?”

“你不依靠我,还能依靠谁呢?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除了我,还有谁会爱你?”

放现在轻易能被反驳的话语,可她那时候那么小,只会想要得到母亲的认可和“爱”,所以自觉地远离人群。

为了不被责骂。

当着众人的面,那女人一双眼睛里毫无情绪,她倾身扬起一只手。

“啪!”

奚泠捂住了脸。

精神对她发出的警告已经临近阈值。她觉得自己压抑得快疯了,随时都能跌入自毁的深渊。

想活下去的本能催使她策划了好几场出逃,结果无一例外是失败。

那女人好像无处不在,能轻易将她抓回来,丢进地下室——

“别动那些坏心思,没有人会喜欢狡猾的omega。”

“omega的天性是温驯听话,你反驳我,是想没人要吗?”

“只有贵重物品才值得被呵护,你觉得你配吗,嗯?”

奚泠闭上了嘴。

她好像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好奇怪,她明明记得自己逃掉了,在一个雨夜从四层楼的阳台上纵身一跃,摔在了雨棚上,侥幸只崴了脚。

然后带着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和行李奔向了遥远的城市。

她一点一点地学着做出自然的表情动作,在娱乐圈无数次被算计后,开始学着算计人心。

这条路她走得并不顺利,可总好过回到那个女人身边。

她以为自己已经逃掉了,却还是忍不住拼命地奔跑起来,朝着梦境里唯一刺眼的火光,任由心跳越来越快,快要蹦出胸腔。

直到听见了一声,“奚泠。”

她才喘着气停下来,茫然地抬头,撞进了一片温柔的眼眸中。

叶辞柯不知何时出现,她灿然一笑,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是浅浅的金色。

她说:“伸手。”

奚泠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地照做。

没等来记忆中的刺痛感,手心上放入了一颗小小的柠檬糖。

她盯着那颗糖果,蓦然想起那次临时标记之后的事。

叶辞柯掖好被子,随后倾身,低头在自己脸侧落下一吻。

她还以为自己睡着了,便毫无顾忌地轻叹:“真可爱。”

像是一片花瓣,拂过心上,荡起连绵不绝的涟漪。

又或是自己成了轻盈的羽毛,只需要被叶辞柯捧在手心里吹一下,就能飘得老高。

只差一点,她就会蹭起来问:“叶辞柯,你能不能再亲我一口?”

然而沉珂经年未愈,心病积重难医。

好不容易竖起的心理防线,被打破居然只需要一通电话。

她反抗那个女人带给她的一切,却发现一些东西早已刻入骨髓。

自卑与怀疑早已与她共生,警惕和逃避是她的一部分。

她觉得自己是被野草填满的娃娃,被叶辞柯那团火烧得卷曲发黄。

烧尽了内里这些无用的东西,就只剩一个漂亮的空壳。

什么都没有。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叶辞柯会喜欢自己?

要是让叶辞柯知道自己费劲心思地靠近她,还会觉得自己可爱吗?

自己并不是顶级的omega,如果有更好的,叶辞柯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丢掉吗?

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己。

可会请她吃糖的是叶辞柯,会面红耳赤给她扣好衣服的是叶辞柯,会小心翼翼替她上药的还是叶辞柯。

从前不必多提,后来值得记忆的却全是叶辞柯。

最后一次见面,叶辞柯离开之前好像对她说:“你给我跳支舞吧,跳完我就放下了。”

她说她放下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锐响,梦境就此破碎。

奚泠猛地惊醒,如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吸气。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难以平静。

她低头,发现怀里抱着的熊早已被泪水浸湿。

方才的梦境仿佛是印证了什么,手机铃乍然响起,未备注的电话号码格外明显。

奚泠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了好几下,可那铃声没完没了。她望着手机,眼底晦暗不明,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起来。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点刻薄,与梦境中的如出一辙。

“听说叶辞柯从录制现场直接消失了?真可惜啊。”

“乖女儿,你是被抛弃了吗?”

尾音上翘,更添了几分嘲讽。奚泠的心脏一缩,耳边响起止不住的蜂鸣。

可那道声音依旧清晰。

“你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边来?你明明只有我了,只有我才会爱你不是吗?”

奚泠嗓子疼到只能说出一个“不”字。

不是,那不叫爱。

对面的女人嗤笑了一声。

“aphla大多凭本能行事,你不会以为真有人喜欢你吧?他们只是被信息素吸引了而已。”

她颤抖着嘴唇,用尽所有力气才能稳住声线。

“不叶辞柯,她不是这样的人。”

奚泠说得很慢,但拥有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坚定。

叶辞柯她并非是被信息素引诱,她也不会让自己被信息素操控。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挂断了电话,费劲爬起来却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脱力后径直跪坐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屋外的箫湘听到动静,便直接推门而入:“奚奚?你怎么了。”

奚泠自己站起来扶住额头:“没事,我只是有些头晕。”

见奚泠坐到了沙发上,好歹没有再摇晃不稳,箫湘便松了口气。

“我有叶辞柯的消息了,听说季家要办一场宴会,邀请了许多omega,理由是想介绍季家二小姐给大家认识。”

随后感叹道:“这不是在给叶辞柯选妃吗?”

明明已经不再冒冷汗,奚泠脸色却更加苍白,整个人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轻易能被撕碎。

她抿着唇,目光失了焦距。

而后轻轻地说:“我要去找她。”

箫湘怔住:“你说想找叶辞柯?你想通了?”

“嗯,你听我说,季家如此急着办宴会,可能是因为叶辞柯的病情和信息素、腺体有关。”

冷静下来后,奚泠的语速就变得极快,思路也相当清晰:“我要想办法进去,去找她。”

箫湘点点头,但眉头依旧紧锁。

“季家的宴会需要邀请函,圈里优秀一点的单身omega都有,可我们并没有收到。”

奚泠颔首:“我明白了,得想办法弄一张来。”

至于为什么自己没收到,答案很明显,季家并不欢迎她。

她咬着唇,手指有些焦虑地扣着沙发:“季家所寻找的omega,除却信息素等级高的,应该还有能让叶辞柯产生好感的。”

手指划过通讯录,找到“曲微月”的名字拨了出去,电话很快被接通。

奚泠开门见山,直接问。

“曲小姐是否收到了季家的宴会邀请函?”

“是的,我的确收到了一张邀请函。大概是叶小姐让我走了后门,所以被误会了”

她很快明白了奚泠的意思:“这张邀请函于我并没有用处,如果奚小姐想要我可以送给你。”

奚泠没有拒绝。

“多谢。”

电话那头的曲微月柔声回答:“不,奚小姐帮了我很多,这点回报也不足以弥补恩情。”

“邀请函我会寄到奚小姐家,祝你一切顺利。”

挂断电话,奚泠眼神又镇静了许多,甚至镇静到有些决然。

箫湘却还是很忧虑。

“奚奚,我是说如果,叶辞柯她——”

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如果叶辞柯她不想要我了”奚泠垂眸,从喉咙里发出一点气音。

“那就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36、第36章

季家别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