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柯百无聊赖地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随后又换了白子捏在手里。
落地窗外隐约可见举办宴会的花园,随着夜幕四合,人越来越多,端着酒杯微笑着打招呼,互相寒暄。
秦寸雪匆匆踏入房间,很不客气地在叶辞柯面前敲桌子。
“你怎么不出去?”
叶辞柯懒洋洋应声:“嗯。”
白子在指尖转了一转,她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唉?窝在这里自娱自乐像什么样子?”
叶辞柯随口道:“都说了要认识我不是很简单吗,你让管家在墙上挂一张我的巨型海报,大家不都认识了?”
秦寸雪:“”
说是宴会,其实来参加的人都懂,就是叶母想给女儿挑对象了。
以季家的实力,赶着上前来的omega多的是,现在大都在花园里流连,试图碰运气能不能制造一次偶遇。
奈何叶辞柯油盐不进,鱼干一样的往地上一躺,翻身都嫌麻烦。
秦寸雪不敢相信:“真没喜欢的?”
“没有。”
眼前人态度极其欠揍,秦寸雪看不下去,当场把棋盘掀到一边。
“拜托,你都快死了,怎么还这么挑呢?”
叶辞柯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新的五子棋,摆上了:“啊对对对。”
“妈的。”
秦寸雪气笑了,捋起袖子上手,拖着叶辞柯就往外面走。
某人根本不反抗,任由她推搡拉扯,软得可以。
临到电梯门口,秦寸雪突然就站着不动了。
从前能和自己打上几个来回,还敢把自己按在地上问“服不服”的人,现在居然虚弱成这样。
她从未设想过这种情况。
身边人没了动静,叶辞柯不明所以。
“你干嘛?”
她转头望去,正撞见秦寸雪拿手背擦泪,眼睛里没了熟悉的玩世不恭,全是不知所措的惶然。
“行了。”叶辞柯颇为无奈:“我去还不行吗。”
秦寸雪秒变脸,开始殷勤地介绍起来:“好的,我和叶伯母都觉得白家的女儿挺不错,又纯又欲。”
叶辞柯迅速把秦寸雪推开,然后按下电梯的关门键,冷着脸留下一句。
“你滚。”
电梯直接下到一楼,她刚准备走出大门,就被一个侍应拦下。
那侍应有些面生,应该是刚来的,态度倒是恭敬。
“二小姐,叶夫人找你。”
叶辞柯皱眉,觉得十分费解:“找我?她不在宴会上玩,跑来找我干嘛。又要和我介绍新的omega?”
侍应连忙低头应:“啊,是的,她想让你和白小姐认识一下。”
想到秦寸雪方才也提过这个名字,叶辞柯就懒得多想,跟着人重新上楼。
侍应最后停在一间会客室前,替她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懒散地走进去,扫了眼却没发现叶夫人的踪影,只有一个倚在贵妃榻上的omega。
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叶辞柯转头就想走,却发现门早已关上。
并且随着“喀哒”一声脆响,彻底从外面反锁。
她掏出手机,发现根本没有信号,有人在这里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叶辞柯挑眉,斜了眼那位omega。
“还挺行。”
也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嘲讽。
omega站起身,一袭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杏眼水润,红唇诱人。
“我叫白姣。”她自我介绍道。
叶辞柯开始环顾周遭的环境,满不在乎:“我对你是谁并不感兴趣。”
白姣脸色并不好,叶辞柯不留情面的态度让她相当难堪。
但她还是抬了抬下颌:“很快你就不得不知道了,毕竟今晚后我就会入住季家。”
随着白姣话音落地,一股栀子花的甜香弥散在房间内,并且越来越浓郁。
她好像进入了发热期,眼角眉梢透出几缕媚态。
“叶、叶辞柯,你的病拖不了吧?”
嗓音娇滴滴的,能让大部分alpha心软。
但不包括叶辞柯。
她瞥了白姣一眼,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掏出袋抑制剂。
从来没见过在家也要带抑制剂的人,白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哪来的抑制剂?”
叶辞柯一脸理所当然,并不觉得奇怪:“单身A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我随身携带抑制剂怎么了?”
白姣开始警惕地往后退:“你别想让我喝!”
说完栀子花香又翻了一倍。
叶辞柯索性咬开抑制剂,自己喝。
一口入喉,燥热感骤减,甚至连栀子花香气都闻不见了。
她叼着那半袋抑制剂,慢慢靠近白姣,还顺手扯下了沙发布。
白姣上一秒还迷惑地看着叶辞柯,下一秒就被沙发布兜头罩下,从头到脚严严实实。
叶辞柯甚至用窗帘绳将白姣捆了整整两圈,绑紧了。
白姣被裹成了一个粽子,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防止你做出一些对我造成不良影响的事。”
叶辞柯回答完就翻出抽屉里的打火机,这里是会客厅,少不了酒水和香烟。
她干脆利落地将没用上的沙发布点燃。
白姣看不见,但能闻见空气中浓重的烟味,她顿时慌乱地大喊:“你疯了?”
叶辞柯懒得理她,干脆坐下来等。
火警报警器的蜂鸣响彻整间房间,并且会将具体位置发送到监控室。
没等上五分钟,大门就被打开了。
前来查看情况的保安有些惊讶:“二小姐?”
“谢谢,麻烦处理一下,顺便将里面的人换一个房间关上。”
叶辞柯礼貌地道完谢,快步离开。
她不能喝抑制剂。
那个侍应生是个beta,所以闻不见。
但其实空气中的气味正在不断变化,从薄荷香变肉豆蔻香,最后是一股苦涩的艾草味,短短几分钟变了三次。
叶辞柯呼吸急促起来,她的信息素好像彻底失控了。
她就近找了间干净的客房,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秦寸雪在花园里找了半天人,又去问了附近的侍应生,才知道叶辞柯跟着人走了,最后听到火警才赶过来。
没想到刚转过走廊就看见叶辞柯进了房间,她连忙冲上去试图开门,却无能为力。
“叶辞柯!”
听见秦寸雪的声音,叶辞柯断断续续地说:“会客厅有一个发热期的omega。”
“我知道了!你怎么样?”
眩晕感越来越重,叶辞柯背靠着门:“我喝了一袋抑制剂,好像进入易感期了。”
易感期的alpha会追逐omega的踪迹,外面那么多omega,万一自己冲出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寸雪急得不行:“叫救护车,送医院!”
而门内的叶辞柯晃悠悠地走了几步,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好吵,外面似乎乱成了一团。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虚弱成这样,易感期还会发疯吗?
*
宴会上灯影摇晃,觥筹交错。
奚泠躲在暗处松了口气,幸好宴会只看邀请函不看脸,否则就麻烦了。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裙,稍长后摆如金鱼的尾巴,行走间恍若流霞滚云。
时不时会有人朝她投来视线,但奚泠也一概不管,只专注于寻找叶辞柯的身影。
望不见,到处都望不见,她焦虑地攥着裙子,开始考虑要不要混进季家别墅里。
“奚小姐。”
一道清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奚泠如同受惊的猫,下意识地缩了缩肩。
她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他和叶辞柯有四分像,只是长了双风流多情的眼睛。
奚泠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季少时,星汉娱乐上下都称他为小季总,威望和风评都很好,平时待人总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可是现在看向自己时,却好像带着刺。
“你是怎么进来的,嗯?”
奚泠垂着头,轻声答:“我想见叶辞柯。”
季少时勾了勾唇,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笑。
“奚小姐,你在我们这里并无信誉可言,我妹如何,好像也和你没有关系。”
奚泠呼吸一窒,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如果在叶辞柯的家人面前退缩了,她该拿什么去见叶辞柯。
她抬眸,脸上带着几分恳切:“对不起。请给我一次机会,我只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季少时打量着她,而奚泠也一瞬不瞬地回望过去。
短暂的安静后,他忽地轻笑:“不行。我妹的病情又严重了,受不得刺激。”
奚泠的心一沉,再开口时已经有些急切:“叶辞柯,她身体怎么样了?”
“嗯?”
她问的居然是叶辞柯的病情,这倒是让季少时有些惊讶。
他解释道:“不怎么好,信息素每变一次,她的身体就会虚弱几分。”
奚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在她面前,叶辞柯的信息素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次。
她还想再多问一点,就见有人匆匆过来:“少爷,二小姐她出事了!”
季少时皱眉:“她怎么了?”
“秦医生说二小姐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情况不明。”
“哪呢?”
侍应急忙带路。
季少时快步跟过去,他很急,没空管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于是奚泠跟了一路,直到来到叶辞柯的房门前。
秦寸雪已经不知道敲了多少遍门,但里面根本没人应。
她朝着季少时喊:“我怀疑她是晕死在里面了,找人把门撞开,唉——”
发现身后那抹红色的身影,秦寸雪一愣:“奚泠?”
奚泠眼底沉沉,声音却很稳:“叶辞柯的病,是需要标记omega的,对吗?”
秦寸雪还没回答,就见季少时先点了点头:“是。”
奚泠记得这栋别墅的外观,上面似乎是一个大型平台。
等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
宽阔的平台四面是栏杆,奚泠找准方向探身,果然看见了叶辞柯的房间。
她动作极快地脱下高跟鞋,双手一撑就爬上了栏杆,缓缓站了起来。
张开双臂,如同踩着独木桥。
她的心的确走上了独木桥,她不能失去叶辞柯。
跟上来的秦寸雪看见这一幕,顿时觉得奚泠疯了:“这是五楼!”
足足十几米的高度,有些让人眩晕,下面是大理石地板,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残。
奚泠没理会,咬了咬下唇,尽量集中注意力。
斜下方是叶辞柯所在的房间,从这里跳下去,或许就能落在房间的阳台上。
风从耳边过,撩起几缕发丝,秦寸雪的惊呼声自身后响起,可奚泠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标。
她从高台上纵身一跃,决绝得如同扑火的蝶。
哪怕后果是焚毁殆尽,也要投入她的怀抱里。
秦寸雪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那抹艳红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摔进了下面的阳台里。
“砰!”,阳台上的花盆碎了一地。
秦寸雪低骂了句,探过去大半个身子:“你没事吧?”
阳台上那抹身影似乎是动了动,好半响才晃晃悠悠地爬起来。
奚泠觉得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
房间没开灯,阳台也很黑,腿上刺痛无比。手臂似乎也被碎瓷片划破,一抹全是粘腻的血。
可奚泠管不了这么多,她迈开步子,用尽全力拉开阳台的滑门。
一路跌跌撞撞,她终于如愿以偿,追着她的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想说说,关于我实在不想写虐所以熬了整宿写完三章把这个事件解决的事情。
因为当初说可能会有奚小猫的追妻火葬场,然后突然就发现会有小可爱期待这个火葬场。
但是我说的追妻火葬场和小可爱们想看的好像不是一个东西orz。
所以我仔细思考后,还是想解释一下。
奚小猫肯定是会追妻的,但可能不会太火葬,这源于她们的性格。
家庭环境让她敏感而又自卑,根本不敢相信小叶喜欢自己,也不敢去面对小叶这份喜欢。
所以她会一遍又一遍的自欺欺人,会过份在意粉丝的看法,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叶辞柯的喜欢,会告诉箫湘,只有珍贵的东西才有资格被好好对待。
她没有从过去的泥沼中走出来。
而小叶与她相反,小叶是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里,无论是秦寸雪还是宁岚,还是她的家人,对她都是关心且爱护着的。
她只是木了点,是没谈过恋爱的母胎单身A,但她明白如何“爱人”。
会有人觉得,为什么小叶被奚小猫伤成这样了,还是想着去帮一帮奚小猫,还是要眼巴巴地凑上去。
因为她看得出来奚小猫在意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奚小猫非要离开她,她想去找这份答案。
小叶就像一团小火苗,哪怕被人泼了冷水,只要芯子还在,就总能慢悠悠的燃起来。
这就是我最开始想写的故事了,一个看似很会撩很会钓,实则不懂爱的人,和一个看似木楞直女,实则暖呼呼的人。
所以心软的小叶总是忍不住去回应奚小猫,看上去就像一个纯纯大冤种,但我以为,只有这种纯粹到有些傻气的爱,才能把奚小猫拖出泥潭。
我写文十分吃情绪,所以写我奚小猫和小叶的虐,感觉就像在虐我自己一样,很痛苦,十分痛苦。
甚至恨不得痛骂自己为什么会想出这种sb剧情。
看见一些小可爱的回复也确实产生了怀疑,我这段情节是否真的没有处理好。
情节问题需要在作话解释,在我看来只能说明我写得不够好。
因为是第一本文,我自认为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很多情感转折、剧情节奏处理得不够圆滑,细节并不明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大概会对前文一些内容进行修改,让它更加合理,尽量圆滑。
对于一些情节争议我躺平任骂,让小可爱们阅读不愉快了,我很抱歉。
这章过后,我不会再写火葬小猫了,小可爱们要是实在想火葬场的话,就把蠢作者火葬了吧。
37、第37章
浓郁的苦艾味让人头晕脑胀,奚泠强忍着腿软的感觉向床边挪。
房间里静得可怕,奚泠甚至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按理说易感期的alpha不应该如此安静。
至于原因,奚泠只要想一想,心就跳乱了拍。她会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房间里没开灯,视线里一片黑暗,奚泠只能摸索着前进,直到膝盖撞到床沿,逼得她趔趄了一下。
借着窗外的灯光,她看清了床上平躺的人影。
胸膛的起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白发肆意倾泻,却枯燥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叶辞柯。”奚泠喊了一声。
而叶辞柯毫无反应。
“叶辞柯?”
这次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可回答她的也只有寂静。
奚泠爬上床,把自己放进叶辞柯的怀里,如蜷在庇护所里的小兽,头紧紧贴着叶辞柯胸口,才终于听见了轻微的心跳声。
眼泪随即不受控制地涌出,无法遏制的绝望感让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几乎是是呜咽着开口:“叶辞柯,对不起,对不起……”
抛开漂亮的皮囊和无用的内里,她能捧出的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了,
幸好它尚还鲜活,尚还带着孤注一掷的血,让她有勇气说出被自己深埋的话。
奚泠咬着唇,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尝到了点腥甜。
她哭得不能自已,还要颤声说话。
“是我口是心非,不敢说真话。不关信息素的事,我就是被你吸引了,是喜欢——”
“就是,特别喜欢你。”
她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非只是被叶辞柯的信息素勾引。而是从一开始,在闪光灯之下,叶辞柯拿起话筒时。
她望向叶辞柯,就不禁想向她靠近。
同样清苦的青草香气渐渐与苦艾融为一体,omega的信息素正在不断安抚叶辞柯崩溃的腺体。
身下人皱了皱眉,本能地哼出了声。
被奚泠瞬间察觉,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叶辞柯,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这次没让奚泠失望,在信息素的刺激下,叶辞柯正在悠悠转醒。
她极其缓慢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我大概是在做梦……”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唔——”
不等叶辞柯说完,奚泠猛地探头,这次是朝着嘴去的。
唇齿相依,柔软与柔软互相试探,摩挲,连啧啧水声都缱绻缠绵。
甜蜜酥软,身心熨帖,教人恨不得就此捐身风月里。
叶辞柯瞳孔外扩,alpha的本能在脑海里疯狂叫嚣,要把怀中的omega标记。
让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一吻毕,奚泠已经软成了一汪水,只能伏在叶辞柯身上小口小口地呼吸,眸光迷离。
她低吟道:“叶辞柯,你标记我吧。”
易感期的大脑成功被蛊惑,心悸到失去控制,叶辞柯无法拒绝。
哪怕这又是omega的诡计,她也甘愿沉沦至此。
她翻身将奚泠欺在身下,绵密的吻落在奚泠的额头、嘴角。
手滑过锁骨、肩膀往下探,却在手臂处触摸到了黏稠的液体。
叶辞柯: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凑上去嗅了嗅。
浓重的血腥味终于盖过了信息素的甜香,叶辞柯顿时心跳骤停。
硬生生给她吓清醒了。
*
门外。
透过门缝逸散出来的信息素正在逐渐变得醇厚,也更加的尖锐刺骨。
秦寸雪和季少时都是alpha,因此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含义。
这代表着警告和驱逐,禁止任何人靠近。
秦寸雪忍不住调侃道:“得了,她好像还挺有精力的,看来不需要送医院了。”
她紧绷的肩膀垮下来,表情也不再凝重,明显是松了口气。
季少时点头:“行,你守着。我去查一下刚才的事,什么人活腻了,手敢伸到季家来。”
尾音低沉,嘴角也微微勾起,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给气笑的。
他说完转身就走,留秦寸雪一个人面对针扎似的alpha信息素。
对于季少时的行为,秦寸雪表示强烈谴责,但谴责完也只能找个远点的地方蹲着,拿出手机给宁岚发消息。
说的是奚泠的事:[好家伙,那么高,她直接跳下去了唉!花盆都被砸碎了。]
宁岚:[然后?]
秦寸雪:[然后现在估计在和叶辞柯腻在一起。]
宁岚:[盆碎了,人没事吗。]
秦寸雪:[你提醒我了,要不等她出来给看看?]
宁岚:[。]
宁岚:[还是要盯着她点,别让叶辞柯又被骗了。]
秦寸雪:[行。]
刚放下手机,旁边门就开了。
秦寸雪都惊呆了,叶辞柯动作这么快?
走出来的确是叶辞柯,她眼底埋着焦躁不安,整个人看上去很紧张。
哑着声音道:“寸雪,找药箱。”
秦寸雪定睛一看,叶辞柯那身衣服都脏得认不出原样了,血痕与血点交织错杂,还有泥点子,特别是胸口处,晕开了几缕鲜红。
“啧,你们玩得这么激烈?”
叶辞柯嘴角往下撇,委屈起来:“全是奚泠的血。”
联想到阳台上的一片狼藉,秦寸雪了然。
她提醒道:“奚泠现在应该是被动发热状态。”
“我给了她一个临时标记。”
自己摸到满手血时,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心思标记奚泠,匆匆咬了她一口就出门叫秦寸雪来包扎。
最后等到药箱送来,房间里的信息素也差不多散干净了。
明亮灯光下,奚泠安静地坐在床边,脸上被瓷片划了道口子,正往外渗血。
手肘处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擦伤,更别说腿上的伤口,几乎是小腿的一半长。
看着就疼。
可奚泠沉默不语,乖乖坐着。只在叶辞柯出现时,眼睛亮了亮。
她软声喊:“叶辞柯。”
“我在。”
叶辞柯快步走上前,温柔地摸了摸奚泠的头,毫不意外地换来了奚泠的轻蹭。
她大概能想到事情的起因经过,这猫不顾一切地向她扑来,却带着一身伤。
让全身酥麻酸胀的感动过后,就只剩下心疼。
秦寸雪基本无视这一对秀恩爱的行为,拿出酒精棉,蹲下来查看奚泠腿上的伤口。
上面还覆着泥土,和一些细小的碎瓷片。
“啧。”秦寸雪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想把伤口清理出来。
就听叶辞柯急道:“你别碰她。”
虽然知道这是易感期的占有欲在作祟,但秦寸雪还是觉得很离谱。
“我不碰怎么治啊?”
叶辞柯垂眸,纠结了几秒后还是妥协了。
“那你能不能轻一点。”
“行行行。”
简单的观察和处理后,秦寸雪开口道:“还好不深,但也要好好包扎。可能有点疼。”
她拿出酒精棉,轻轻擦去奚泠伤口上的泥土。
叶辞柯开始皱眉。
随后她又找出镊子,将扎进肉里的碎瓷片取出来,丢进盘子里。
叶辞柯抿了抿嘴。
在这期间秦寸雪几次去观察奚泠的反应,都只能看见奚泠平静无波的眼眸。
不会喊疼也不会向叶辞柯撒娇,乖得有些反常了。
为了检查有没有扎进深处的瓷片,她还得扒拉开伤口仔细看。
秦寸雪轻声提示道:“要是实在痛,你喊出来也没事。”
奚泠颔首,却也只是在秦寸雪撑开伤口时微微蹙眉。
忍耐力好到让秦寸雪都觉得惊讶。
反倒是叶辞柯,她像是终于看不下去,突然用手遮住半张脸,发出抽噎声。
露出来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眼泪都快含不住了。
秦寸雪:?
她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叶辞柯颤着声:“好疼啊,你能不能轻一点。”
秦寸雪眼神充满鄙视,嘴里毫不留情:“又不是你遭罪,奚泠都没说什么,你哭啥哭?啊?”
“呜,可我看着疼。”
叶辞柯边说边用手擦眼泪,那张平时冷俏的脸哭起来倒满是委屈与可怜。
秦寸雪不关心,但奚泠连忙去向叶辞柯解释:“我不疼,真的。”
方才处理伤口时表情无动于衷,现在却慌得不行,还试图站起来去够叶辞柯的衣摆。
叶辞柯主动把手伸过去,与奚泠十指相扣:“我想把你带回家。”
奚泠急忙道:“都可以,随你。”
叶辞柯继续委屈:“可我刚刚想抱你出来,都抱不动了,怎么会有人抱不动自己的omega呢,呜——”
“没有关系,我不在意。”
于是季少时刚回来就撞上了这样离谱的场面。
一个不知所措,一个嗷嗷大哭。
季少时人都懵了,脱口而出:“这是我妹?!”
易感期的alpha情绪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能大致分成焦躁易怒和脆弱敏感两种。
可他明明记得叶辞柯是前者,破坏力极强,怎么可能哭成这样?
但事实就是如此,让他不得不信,叶辞柯的易感期情绪彻底大变样。
“真是开了眼。”秦寸雪瞧了半响,忍俊不禁:“我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
她感叹道:“她们两个,就像正极和负极。”
季少时虚心请教:“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只要站在她们中间,就能闪闪发光,活脱脱一个电灯泡。”
季少时顿时笑出了声。
秦寸雪面无表情:“你笑什么?你也是电灯泡。”
被这么一说,季大少爷笑容凝滞,突然也觉得自己多余起来。
“哦。”
作者有话要说:
38、第38章
本着对好友的关心,秦寸雪决定给这两人腻歪的时间。
主要是叶辞柯在腻,死活不肯撒手,非要带奚泠回家。
让自己的omega处在别人视线下,这对易感期的alpha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
她应该把奚泠带回家,藏起来,然后在情|潮中抵死缠绵,直到把空落落的心填满。
在奚泠第不知道多少次点头说好后,秦寸雪终于忍不住开骂。
“叶辞柯你有完没完?你家奚泠的伤晾着不管了?”
重新想起奚泠没处理完的伤口,理智终于占据了上风。
她委屈地“嗷”了声,退到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奚泠瞧。
奚泠回望过去,柔声安抚:“你别担心,包好了我就跟你回家。”
这一刻,秦寸雪觉得自己在闪闪发光!
解决掉叶辞柯这个大麻烦,她才得以继续上药、包扎。
在一边季少时越看越觉得好笑,直接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多难得,我要给爸妈看看。”
秦寸雪深表赞同:“给我也发一份,等她清醒了我就去狠狠嘲笑。对了,叶伯母呢?”
“在发脾气,少不得把下面的人整顿一番。白家那omega居然让人混进我家做侍应,差点就让她得逞了。”
一个发热期的omega会让所有alpha疯狂,如果叶辞柯没忍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在过程虽然波折了些,至少结局还能让人接受。
几十分钟后,秦寸雪终于处理好了所有伤口,动作利落地整理染血的酒精棉和工具,头也不抬地吩咐:“别沾水,两天换一次药。”
这边刚结束,那边叶辞柯就巴巴地凑上来,把秦寸雪挤到一边,对着奚泠说:“回家。”
季少时不得不提醒:“妈要过来看你。”
“不行,现在就走!”
叶辞柯猛猛摇头,她一刻都忍不了。
她现在就要把奚泠带回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寸雪也能理解,易感期的alpha没有理智可言,也不会去思考,除了omega以外别的都不在考虑范围。
“让她走呗,先和叶伯母说一声,等易感期过了再谈。”
季少时颔首,转身离开,大概是去知会叶萋女士了。而秦寸雪决定帮人帮到底,直接把这两人给送回去。
一路上很顺利。
只是叶辞柯跟张狗皮膏药似的,黏奚泠身上,哼哼唧唧要抱她,而奚泠几乎是任她予取予求。
让秦寸雪把油门一踩再踩,好几次都险些超速。
等到了目的地,她赶紧把两人“赶”下车,恨不得立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防止自己被狗粮撑死。
见秦寸雪准备走,奚泠连忙询问道:“等等,叶辞柯的病……”
瞥了眼某个满脑子omega的人,秦寸雪开始吐槽:“你看她现在能走能动,还能嗷嗷哭,哪像有事的样子。”
“至于身体虚弱的问题,只能慢慢调养。你好好陪着叶辞柯,别让她生气难过。”
奚泠温顺地垂眸:“好,我明白。”
话音刚落身边就凑上来一个白毛,委屈地扯她裙摆,要把人拉走:“你怎么和她说这么多话,嗯?”
占有欲强到不可理喻。
奚泠慌忙转头,亲了亲叶辞柯的脸侧:“下次不会了。”
随后任由叶辞柯牵着她进门,没再说过一句话。
叶辞柯的家,哪怕许久未归也没落上半点灰。
所有陈设一如从前,奚泠离开时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但还是有变化的,比如来时非要让奚泠穿好衣服的人,刚走进卧室就拉下了奚泠的裙子拉链。
叶辞柯揽住奚泠的腰,将她带倒在床上,然后——
然后看见了奚泠脸上的创口贴,和手肘处雪白的绷带。
肩带滑落大半,脸色苍白却一声不吭,只用那双水润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叶辞柯:“……”
什么样的禽兽才会在omega负伤时标记她,那不是欺负人吗!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碰,叶辞柯把头埋在奚泠肩上,狗狗似的去嗅探omega的信息素,以此来获得少许慰籍。
想到可口的小点心近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她就不禁抽噎出声:“呜……”
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到奚泠的肩上,又被她手忙脚乱地擦去。
奚泠拍了拍叶辞柯的背,轻声道:“小伤,我可以的。”
可惜叶辞柯油盐不进,只肯抱着她边吸边哭。
“呜,不能。”
“真的没事。”
像是为了表明决心,青草香的信息素随之而来,带着点清苦,对于叶辞柯来说却无比的香甜。
是□□裸的勾引,更是令她丧失理智的催化剂。
叶辞柯毫不犹豫地从床头柜中摸出一瓶抑制剂,皱着眉拧开瓶盖。
看见这一幕,奚泠慌忙起身,试图夺下叶辞柯手里的抑制剂。
可是为时已晚,她眼睁睁看着叶辞柯仰头喝了一口。
瞬间心脏缩紧,声音都在颤抖:“叶——”
然而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叶辞柯堵住,贝齿被轻叩开,探入了一只柔软的舌。
随之而来的,还有冰凉的抑制剂。
骨节分明的手按着她的后颈,她只能仰着头,被动吞咽。
抑制剂会压制信息素的产生,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已经变得浅淡。
吮红了那瓣柔嫩的唇,叶辞柯将奚泠拥进怀里,抬手揉了揉奚泠的腺体,揉得怀中人彻底软了身子。
她低叹道:“睡吧。”
说完就当真闭上眼睛,像是准备睡觉。
但也仅限于此,没等上一分钟,叶辞柯就开始小声抽噎。
那么大只的人缩成小团,肩膀一颤一颤的,看着就可怜。缺少omega信息素的安抚,她难过得快要哭了。
奚泠:“……”
就没见过这么会自我折磨的人。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叶辞柯:“不标记也可以的。”
“不行,我会忍不住。”
拒绝得斩钉截铁,只能说叶辞柯拥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
奚泠神色复杂,还想再劝一劝:“你——”
“别说了,睡觉!”
拿这人毫无办法,奚泠只能躺进叶辞柯怀里,抱着她的一只手陷入梦乡。
只是某人有没有半夜爬起来偷偷哭,就不得而知了。
*
这场突如其来的易感期结束于两天后,叶辞柯一觉睡醒,记忆回笼。
要不是怀里还抱着个人,她就该冲进浴室洗个冷水脸,冷静一下。
短短两天快要把她过去二十几年的眼泪都哭光了。
整天树袋熊似的扒着奚泠,连吃饭都不让奚泠动手,一定要自己喂。
让奚泠穿自己的衣服,换下来的裙子也不能丢,被自己洗干净拿去絮窝。
可是一件衣服怎么絮?她又开始对着奚泠撒娇,劝奚泠把衣服寄过来,直接同居。
幸好奚泠一直很配合,没有表现出对未来*生活的担忧,毕竟自己反应过度,宁愿给她灌抑制剂都不想标记。
叶辞柯只能安慰自己没有关系,人不要脸的次数多了,只会越来越不要脸。
察觉的怀里人动了一下,叶辞柯连忙低头去看。
奚泠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用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打招呼:“叶辞柯,早安。”
叶辞柯记得,昨晚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问奚泠“喜不喜欢我”。而奚泠也很耐心地回:“喜欢,很喜欢。”
两个人闹到很晚才睡。
被心上人表白的滋味特别美妙,内心充盈,耳根发烫,她抿着嘴沉声答:“嗯,早安。”
态度非常克制,甚至有些僵硬了。
奚泠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滴泪。
她把眼泪擦叶辞柯衣服上,仰着头嘟哝着问:“你清醒了吗?”
望进那双还带着困倦的眼睛里,叶辞柯淡定的表象顿时绷不住了,这两天奚泠被自己折腾得不轻。
她尴尬地扯了嘴角:“抱歉。”
“没事。”
奚泠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反而让叶辞柯更不好意思。
她索性起床:“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餐,有什么想吃的?”
缩在薄被里的omega摇了摇头,没考虑这个问题:“你做的我都吃。”
那满是信任的眼神看得叶辞柯心都化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个人养胖一些。
早饭做好,奚泠的东西也寄到了家里。大概一个箱子的衣物和日用品。
叶辞柯扫了一眼,顺口道:“只有这么点吗?你的抱枕和毛毯呢?”
奚泠叉三明治的手一顿,慢吞吞地答。
“不用了。”
“为什么?”
叶辞柯明明记得奚泠很喜欢,自己当初不小心拆了,她还让自己重新放好。
而现在奚泠抬眸望着自己,说的却是:“叶辞柯……你不喜欢乱七八糟的沙发,我会改。”
态度极其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满是不安。
像是溺水的抓住了一块浮木,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拼命地往上爬。
没了易感期情绪的干扰,叶辞柯总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奚泠她温顺到近乎是在讨好,从前翘尾巴、一脸骄矜的样子完全被她自己抹去了,滑向了另一种极端。
叶辞柯沉默半响,放柔了语气:“寄过来,我没有不喜欢。”
她抬手揉了揉奚泠的头,把人拥进怀里。
没想到甫一接触,就是出乎意料的触感,让她睁大了眼睛,又匆匆把人推开。
“等等,你衣服呢?!”
奚泠迷茫地扯了一下自己身上套着的睡衣,单薄的布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叶辞柯眼神乱飘,根本不敢看:“不是说睡衣!”
“哦。”奚泠垂头,像是在回忆,最后悠悠道:“当时你不肯给我,让我就这么穿。”
“”
被奚泠这么一提,叶辞柯就想起来了大半,顿觉生无可恋。
哈哈,不是很想在地球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表面:带回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实际:呜呜呜呜抱着哭。
表面:易感期的alpha没有理智可言。
实际:易感期的alpha没有智商可言。
表面:有omega的第一个易感期。
实际:叶辞柯丢脸实录。
39、第39章
正人君子一朝变流氓,不会再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她刚准备转移话题,就见奚泠拈起一颗圣女果,继续道:“你还说外面觊觎我的人太多了,要做个记号。”
“然后你就在我肩膀上留了个牙印。”奚泠吃掉果子,清甜的汁液不小心沾到了嘴角,又被她舔去:“说以后每天都要咬我一口。”
叶辞柯顿觉有些不妙,冷汗直冒。
奚泠拿清凌凌的眼眸乜她,突然抬手拉下衣领,露出半只肩。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有一个明显的牙印,周围也被吮出了吻|痕。
清清白白的雪染上了欲|色,红得刺眼。
偏偏奚泠还满脸认真地问:“你今天也要咬吗?”
叶辞柯:!
“把衣服穿上!”
身体比宕机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叶辞柯迅速地把奚泠的衣领拉回去,又推她上楼。
“里面的衣服也要穿!”
卧室门将两人隔离开来,叶辞柯一口气还没舒到底,木门就被猫爪子挠了挠。
身后传来奚泠柔柔弱弱的声音:“叶辞柯,我的内衣在楼下箱子里。”
随后又小声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自己拿。”
态度很克制,仿佛在如履薄冰,叶辞柯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假思索直接道:“我帮你拿。”
再说了,把人关进去又放出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傻?不就是一件内衣吗,人都亲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
许是触底反弹,她突然觉得好受了许多。
随后淡定地下楼,在奚泠那箱子各色的衣服中翻找了几分钟,翻出内衣几件。
和一条雪白的丝巾。
别的饰品都是混着放在一起,而它被主人单独拿出来,珍而重之的放在盒子里。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叶辞柯不由得勾起嘴角,但细品之后,酸涩感就大过了甜。
傻猫,当初还敢拿爪子扒拉自己,现在怎么变胆小了。
她得和奚泠谈一谈,一味的讨好和依赖,只会让奚泠时刻处在惶恐不安中。
且她要的不是这个精致玩偶,而是当初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小公主。
叶辞柯挑了套自己觉得好看的,从容不迫地上楼,自认为在脸皮这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
她可以。
脑子里想着事,叶辞柯没打招呼就推开门。
正撞上奚泠绑头发的场面,她许是准备换衣服,衣襟就半敞着,肤如白脂凝玉,堪称春色撩人。
她漫不经心地一瞥,叶辞柯就当场愣住。
好不容易搭好的心里建设在这片风光面前不堪一击,甚至连手中捏着的柔软布料都开始发烫。
她不可以!
奚泠倒是十分坦然,手一伸就要接过来。
“谢谢。”
“不、不用和我说谢谢。”
叶辞柯以拳抵唇,垂眸掩住眼底的慌乱。可惜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成功暴露了她的内心。
没在想正经事。
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景象,再呆下去连灵魂都会变污,叶辞柯匆匆转身。
只来得及丢下句:“待会儿下楼,我替你换药。”
门一关,奚泠就一改方才的平静,蹙眉委屈地抱怨:“她什么时候才能标记我。”
她有些焦虑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得想个办法让她标记我。”
按照自己现在的看法,没有比标记更稳定的关系了。
奚泠的碎碎念叶辞柯恰好没听见,否则非得长篇大论,把这只尽想走邪门歪道的猫教训一番。
她找秦寸雪确认了换药的流程,等奚泠换好裙子下楼,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来这里坐。”
奚泠很是听话地坐下来,任由叶辞柯替她拆下手肘的绷带。
伤口不深,但是面积太大,而且换药前还要用酒精消毒,叶辞柯想想都觉得疼。
她拿着消毒棉签,比划了好几下才敢下手。
酒精难免会沾上未愈合的伤口,叶辞柯自己也受过伤,当然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曾经扭到脚都要哭上半响的人,现在一声不吭,漠然地看着叶辞柯换药,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叶辞柯皱眉提醒道:“疼就和我说一声。”
“喊疼不能解决问题。”
奚泠无动于衷,叶辞柯却是不依:“能,不信你试试?”
像是拗不过她,奚泠终于松口,用蚊子似的声音喊:“有点疼。”
叶辞柯顺势俯身,向着伤口轻轻吹气,冰凉的风就带走了灼痛感。她吹完,又一路往下,最终在奚泠手背处落下一个吻。
“乖,不疼了。”
温柔至极。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奚泠确实觉得好受了许多。
她眼见叶辞柯低垂着眉眼,干净利落地包好伤口,别的想法就压不住了。
泪水在眼眶里积蓄,把声音放软了几分:“还是疼,你能多亲一会儿吗?”
心上人哭着要亲亲,叶辞柯哪能说一个“不”字?
她捏着奚泠细瘦的手,在指尖啄吻了好几次。最后一吻落在脸侧,吻去了奚泠脸颊上的泪珠。
虔诚得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奚泠一颗高悬的心短暂地落了会儿地。
叶辞柯抬眸:“还疼吗?”
“不疼了,但是”奚泠不自觉地扣了扣沙发布,局促地询问:“叶辞柯,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叶辞柯哭笑不得,怎么还想着摸自己头发?
“想摸就摸,没必要问我。”
她说完垂首,主动把自己的白毛送到奚泠身边,方便奚泠来摸自己。
得到了许可,奚泠便抬手轻轻抚过白毛,本想着薅一把就停手。可手底下的触感如绸缎般光滑,不禁多薅了好几下。
她纤细的手指从发间穿过,如同一把小梳子,让叶辞柯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宁岚那样的手法是在薅狗子,奚泠这种才是真正的摸头。
可惜奚泠很谨慎,没摸多久就拿开手,又乖乖巧巧地坐好。反倒是叶辞柯,有一种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奚泠像是不经意地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染白?”
还是原来的问题,这次叶辞柯倒没有开玩笑,随手拈了缕白发绕手指上。
她语气满不在乎:“虚的。长了几撮白发,想着保不准会长更多,索性全染成银白色,就看不出来了。”
奚泠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那手上的绷带”
其实不用叶辞柯继续,她已经知道了。
难以想象叶辞柯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顶着急速恶化的病情来到自己身边。
奚泠的泪水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哭得比方才还厉害。
她扯住叶辞柯的衣摆,颤声道:“我想帮你做点事,什么事都可以。我会做饭打扫卫生,还会修剪草坪和花。”
在非常努力地证明自己有用。
叶辞柯抽出纸巾,细细擦去奚泠脸上的泪,柔声安慰:“行,今晚的饭你做。”
其实叶辞柯在想,真不用,她心甘情愿,且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但不给补偿的机会,奚泠就会一直愧疚下去。
很明显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小猫耷拉的耳朵又竖起来,三两下整理好衣裙,兴致勃勃地去挑选食材。
趁着奚泠在厨房忙忙碌碌,叶辞柯拿出手机给宁岚发消息。
[奚泠的资料?]
没等多久,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件传输标志。
宁岚一如既往的实际,没说半句废话,直接甩给她一个文档,备注[叶伯母整理的]。
文档长达十几页,大半部分都是奚泠的优秀履历,从她签约出道到成为万众瞩目的影后,罗列详细。
甚至是一些小道消息都罗列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古早的女N号角色都被扒拉出来了。
但是在进入娱乐圈之前,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家庭情况,毕业院校。
都说奚泠拥有优渥的家庭环境,现在看来确实不差,从小到大就读的都是最好的学校。
她的母亲独自将奚泠抚养长大,只身撑起整个家,按常理说应该算得上劳苦功高。
可叶辞柯从来没有听奚泠提起过她的家人。
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能去问问奚泠本人。
但是应该怎么开口问,又是一个难点。
奚泠清醒的时候总是嘴硬不肯说实话,喝醉了倒还坦率一点。如果问不出来,就想办法把她灌醉再问。
嗯,自己真是个计划通。
另一边厨房,奚泠打开叶辞柯的酒柜,找准度数最高的那一瓶,“啪啪”地打起小算盘。
叶辞柯清醒的时候太正经,只有易感期和发脾气时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得找机会让叶辞柯多喝点,搞不好有奇效。
不错,是个很好的方案。
于是等叶辞柯打扫完卫生,奚泠做好饭,一瓶高度酒摆上桌,喝酒的杯子用最大号。
两人心里都有鬼,一时间谁也没察觉不对劲。
奚泠捧上一盅汤,揭开盖子推到叶辞柯面前,眼巴巴地盯着她。
“鸡汤,你快尝尝?”
这一看就是放了猛料,药材比鸡肉多,清苦味也盖过了肉香,而且不知道奚泠是怎么熬的,汤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褐色,上面还飘着油光。
叶辞柯再次被奚泠的厨艺所震撼,脱口而出:“这东西能——”
话到嘴边,就想起奚泠期盼的神情,她硬生生改口。
“吃到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为了用行动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叶辞柯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在奚泠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喝了口。
苦,苦味摧毁了她的味觉。
这不是药膳鸡汤,这是放了鸡的药汤。让人怀疑,奚泠是不是想用药材补死她。
可奚泠用那双水润圆溜的眼睛望着自己,她说不出责备的话。
叶辞柯把这辈子的演技都用这上面了,勉力露出一抹赞许的笑。
“还不错。”
“是吗。”奚泠莞尔,动作相当豪气,把大号酒杯往叶辞柯面前一放:“我们来喝酒庆祝一下吧?”
叶辞柯:?
好像有哪里不对,这句话不该自己先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奚泠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阴
今天叶辞柯也没有标记我,还让我把衣服穿上,她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了?(怀疑jpg)
40、第40章
酒是特级白兰地,色如琥珀,香气浓郁熏人醉。奚泠斟了满满一大杯,怼到叶辞柯面前时还溢出来少许。
她自己的那份就只在杯底铺了薄薄一层酒液,对比太鲜明,很难不让人怀疑些什么。
叶辞柯挑眉,半带调侃:“就算你酒量小,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吧?”
奚泠可怜兮兮地咬着嘴,仿佛在为这件事感到遗憾。
“有伤,不能多喝酒。”
被这么一提,叶辞柯才后知后觉,伤口没完全愈合前确实不能多喝。
她倒是无所谓,虽然很可惜,但下次再灌也不迟。
当误之急是解决掉面前这桌“黑暗料理”。为了给奚泠一些鼓励,她只能硬着头皮吃。
清炒杏鲍菇,有点咸,叶辞柯多闷了一口酒,青椒肉丝,居然能把她辣到,又抿一口。
白兰地被她当成了清口的饮料,硬生生地喝完了。
杯子见底,奚泠又殷勤地倒满一杯。
而她自己滴酒未沾,只顾着拿那双漂亮的眼睛望叶辞柯,眸底全是期冀。
突然变活泼了,很不正常。
被这小骗子唬了好几次,叶辞柯已经有了警惕性。
她放下酒杯,一脸狐疑:“你不会以为能把我灌醉……吧?”
最后一个字发音极轻,刚说完眼神就涣散了些许,看上去状态并不好。
奚泠顿时支愣起来了。
她探头过去,伸手在叶辞柯面前晃:“叶辞柯?你醉了吗?”
眼前人毫无反应,那只纤细的手就调转方向,朝着衣服扣子去了。
明摆着要做点坏事。
此时叶辞柯眼中的画面已经被黑白噪点替代,耳边嗡鸣不止,似乎是身体在抗议。
昏昏沉沉之间,她突然想起秦寸雪说过,她的腺体迫切地需要一个omega,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标记。
上次濒临崩溃时,吸了口奚泠的信息素才缓过来。
叶辞柯刚想喊奚泠一声,就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在扯她衣服。
来人太过明目张胆,哪怕看不见,她也准确无比地抓住了那只“非礼”她的手。
随后攥着纤细的手腕,顺势而上,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上坐好。
位置瞬间转换,慌乱中奚泠下意识地攀上叶辞柯的肩。
直到与叶辞柯四目相对,她才意识到这人的脸色不太正常,哪有喝醉酒的人脸白成这样。
哪还顾得上什么计划,奚泠有些焦急地问:“叶辞柯,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眼前人不答,她急忙想去够自己的手机,腰却被紧紧锢住,动弹不得。
“别动。”叶辞柯虚得不行,连声音都有气无力,只能把头埋在奚泠颈侧,贴着她耳廓说话。
“来点信息素。”
奚泠一愣,很快意识到叶辞柯想干嘛。
她很是听话地释放出信息素,清苦的青草气息渐渐占领四周的空气,并且越来越浓郁。
带着热度的指尖偷偷摸摸地去解叶辞柯的衣服。
叶辞柯却先一步揉上了奚泠的颈后腺体,毫不客气地吩咐:“少放点,浓度有些高,我热得难受。”
她感觉浑身燥|热,仅余一丝理智强行吊着。
如同被捏住后颈的猫,奚泠的小动作被迫中止,瞬间软倒在叶辞柯怀里。
omega的腺体太敏感,她眼角沁出了点泪珠,还不肯服软:“不要,你赶紧标记我,病就能好了。”
叶辞柯的手就没从奚泠脖子上挪开过,她眼眸半阖,声音沙哑地威胁。
“那我就拉你一块儿坐牢,看看谁更能忍。”
奚泠:!
大部分时候叶辞柯都对她很好,表现得也格外纯良。
实在太有迷惑性,她都快忘了这人时隐时现的恶劣性格。
还有谁能比叶辞柯能忍?奚泠委屈得不行,但也只能少放点信息素,顺便低头把眼泪全抹叶辞柯衣服上。
随着信息素浓度降低,叶辞柯终于长舒一口气,抱着她的人形自动调节大补药,开始谆谆教诲。
“你最近不对劲,怎么变得小心翼翼了。你要学会提要求,学会拒绝。”
自动忽略前半句,奚泠抬眸,“啾”的一口亲上叶辞柯的侧脸,无比直白:“我能要一个标记吗?”
叶辞柯古井无波:“不行。”
“那我能拒绝你的不行吗?”
这次奚泠把头搁叶辞柯肩膀上使劲蹭,声音又软又娇。
叶辞柯依旧无动于衷:“不行。”
“……”
她甚至还搓了把奚泠的后颈,沉声道:“手放哪呢,别刺激我。”
将手从叶辞柯的腰身上挪开,向来很有礼貌的奚泠再也忍不住,在心底骂起了猫咪脏话。
她还什么都没干,怎么就刺激到这人了?
口口声声让自己提要求,说了又不给,不是逗自己玩吗?
对某人心里的想法一无所知,叶辞柯还在不轻不重地训斥:“你怎么回事?上次要临时标记,这次又非要标记。这是能随便给的吗?”
奚泠气得磨了磨后槽牙,语气里却透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你身体扛不住。”
心中一暖,叶辞柯安抚性地拍了拍奚泠的背,慢悠悠地解释。
“小猫咪,你听我说,AO的标记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
奚泠不禁蹙眉,对叶辞柯口中的某个词汇产生了疑问。
“小猫咪?”
叶辞柯不理会,还在继续:“我不想你后悔,标记清除手术,多疼啊,还会有后遗症,我舍不得。”
标记加深了AO之间的联系,也如同烙印,去肉刮骨才能洗掉。
所以她当初表白时才会问奚泠,愿不愿意先交往磨合一阵子。
奚泠依旧闷声回答:“我没关系,也不会后悔。”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吃饭,为什么不让我管你的事,嗯?”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
某只猫还是嘴硬不肯说实话,叶辞柯长叹一声,温柔地揉开了奚泠眉间的“川”字。
“傻猫咪,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要是和我结婚,就是一辈子再也不分离,我怎会允许这些事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
长久的沉默,两人间只余浮动的暗香和清浅的呼吸。
许是被叶辞柯口中的“一辈子”所打动,奚泠终于张了张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吃饭是因为我挑食。”
她保证自己的表情诚恳又认真,可耳边却传来叶辞柯的轻笑。
“又骗我呢?”
奚泠只觉得一股寒意上窜,来不及逃跑就被叶辞柯揉搓到全身发软。
她哪知道自己已经被箫湘卖了个彻底,还以为是演技不到位。
腺体被揉得酸软难忍,她眼泪汪汪,连忙颤着声讨饶:“我节食习惯了,吃多了总觉得自己胖。”
这一刻叶辞柯顿悟了,原来不用灌酒也能让奚猫咪说真话。
她威胁得愈发得心应手:“绑你的人呢?”
“绑我的人是”奚泠话音一顿,那两个字堵在喉咙里,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陈年旧刺,要拔出需得撕掉结痂的伤口。
眼见奚泠手指已经紧到发白,叶辞柯垂眸按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紧密相贴,契合到没有一丝缝隙。
“嗯,这个问题不想说就算了。”
这样释然的语气反而让奚泠手足无措起来,她磕磕绊绊的,很努力地解释:“是我、是我母亲。”
“我不想听她的话,就一个人逃出了家。”
“”
不知何时,空气中新添了凉爽的西瓜气泡水香味,是alpha的信息素。
奚泠一下子就急了,叶辞柯身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会拨动她心弦,她白着张小脸,试图去摸叶辞柯的脉搏。
比方才问话时还要紧张。
可叶辞柯毫不在意,甚至还感叹道:“太好了,一直是苦艾味,我真的会感到信息素自卑。”
别的alpha都是些花香、果香、高级木香,她放出来就一股子苦味,平白少了竞争力。
叶辞柯柔声安慰:“我没事,甚至感觉好点了。”
奚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想判断出话里的真假:“真的没有事吗?”
“嗯。”
她确实没说谎,这次信息素重组的瞬间,累日的疲惫感被一扫而空,身体轻松了不少。
虽然看上去安然无恙,但奚泠还是担心,叠声催叶辞柯:“你去休息,我来收拾就好。”
叶辞柯没有拒绝,为了控制住自己不被信息素影响,她精神绷得很紧,现在放松下来就不免觉得累。
正准备上楼,奚泠放桌上的手机“叮咚”直响,叶辞柯瞥了眼:“是没备注的电话。”
奚泠忙着收拾碗筷和厨房,头也不抬。
“没备注的挂掉就好。”
叶辞柯当然是直接挂掉,没了来电显示的遮挡,手机桌面就大大咧咧地展示出来。
自己的高清无水印照片。
叶辞柯记得这张自拍只在一个地方发过,但不排除被人搬运到别处,又被奚泠保存下来。
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想到心上人的手机桌面是自己,她心情就好了不少。心平气和地爬上床躺好,闭目养神。
没躺多久,身侧就贴上一股暖源。
她能感觉到奚泠在盯着自己看,盯了一会儿就把整个人塞进自己怀里。
毛茸茸的头也贴着自己的胸口,时时刻刻监听心跳声,仿佛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怀中人的呼吸趋于平稳,趁奚泠睡熟了,叶辞柯给宁岚发消息。
[奚泠的家庭情况只有这点吗?我妈给你发文档时没说什么?]
然后又切到秦寸雪的聊天框:[信息素又变味了,要做个检查。]
秦寸雪:[?]
秦寸雪:[三天了,三天了!你难道什么都没做吗?我知道你宠她,毕竟你宁愿用冷链给她寄慕斯,也不愿给我寄蛋挞。但也不能宠到这种地步吧?]
[我现在开始怀疑了,你是不会还是不行?还是技术太差被奚泠嫌弃了?]
叶辞柯:[你等着。]
秦寸雪不屑一顾,等就等,现在又不是打不过叶辞柯。
翌日,秦寸雪没等到叶辞柯找上门,却收到了从叶家里寄来的满满十大盒蛋挞,以及附言一句——
吃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奚泠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晴
叶辞柯宁愿抱着我吸,也不愿意标记我。
虽然她说了一大堆,但是我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标记我,毕竟我真的很喜欢她。
换一个人这么逗我玩,早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