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一本书(1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一刹那,格涅沙懵了。

然后,他突然站起身,一脚踢翻了铜罐,水洒得地上到处都是。他看着罐子在地上打转,然后停下来,咣的一声横倒在地,不动弹了。

“让她滚!”他大声说,“滚吧滚吧。”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会做给她看的。不写了,我一行都不写了!”

他朝着铜水罐又踢了一脚,又有一点水从罐子里洒了出来。这让他有一点吃惊。“我会让她后悔的,让她羞愧!滚吧!还说要和我一起过日子,却连孩子都不会生,一个小小的孩子都生不出来!我会让她后悔的!让她滚吧滚吧!”

格涅沙走进书房,在他的书中间来回踱着步。他停下来,看着墙壁,脑子开始盘算他是否真的能在这堵墙上安一个七十七英寸高的书架。“简直跟她爸爸一个德行。不尊重书籍,只知道钱、钱、钱。”

他走回厨房,将地上的水罐捡起来,拖干了地板。然后去洗了个澡,相当虔诚地诵念了一会儿经文。他不时停一下,忍不住再咒骂几句,有时候甚至会大喊:“我倒要让她看看,我偏就一行也不写了!”

他穿好衣服,去见毕哈利。

毕哈利听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说:“总督说得一点没错。印度人的问题就在于,我们让男孩子受教育,而让女孩子自生自灭。现在的状况就是:你比莉拉受的教育多,我比苏拉杰他妈受的教育多。问题就出在这里。”

苏拉杰的妈妈突然冲了进来,一看到格涅沙,就用面纱遮住脸哭起来。她想隔着柜台给格涅沙一个拥抱,但没有成功。她一边哭,一边弯下腰钻过柜台,站在格涅沙面前,用一条胳膊搂住格涅沙的肩膀,说:“格涅沙,可怜的人,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全知道了。我还以为她不是认真的,否则不管怎样我都会阻止她的。现在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挽回这件事。格涅沙,你一定要勇敢。生活就是这样。”

她把毕哈利从高脚凳上拽下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一边伤心地抽泣,一边用面纱的一角擦拭着眼睛。毕哈利和格涅沙都看着她。

“我是永远都不会离开苏拉杰他爸的,”她摇着头说,“永远不会。我可没有读过什么书。”

苏拉杰这时出现在门口:“妈妈,我好像听到你在叫我?”

“没有,儿子,我没有叫你。但你过来吧。”

苏拉杰走进来,他的妈妈紧紧搂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你猜我有没有动过离开苏拉杰和他爸的念头?”她小声尖叫道,“从来没有过!”

苏拉杰抬起头问:“妈妈,我可以走了吗?”

“是的,儿子,现在你可以走了。”

苏拉杰走开后,她稍微平静了一点。“问题就在这里,现在的女孩子都读过一点书。莉拉只知道自己看书写字,却不好好照顾自己的丈夫。我可是警告过她的,你知道。”

毕哈利揉着肚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地板,然后说:“这个问题我是这样看的。现在这些年轻女孩可和我们不一样,格涅沙。这些年轻女孩觉得结婚就是一种游戏,就像打棒球。跑出去,再跑回来,对她们来说很有乐趣。她们要你去追她们,恳求她们……”

“你永远也不需要来求我,苏拉杰他爸,”苏拉杰的妈妈又忍不住伤心起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丈夫。虽然我没有受过多少教育。”

毕哈利一手搂过老婆的腰,看了看格涅沙,又低头看着苏拉杰他妈。在旁人面前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让他的脸上略带羞愧的表情。“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虽然你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但是你很懂道理。”

苏拉杰妈妈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说:“小时候没有人在乎我,三年级他们就让我退学了。那时我在我们班里总是得第一。你知道普尔肖坦吗,查瓜纳斯的大法官?”

格涅沙摇了摇头。

“我和普尔肖坦三年级的时候是一个班的。我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可他们还是让我退了学,把我嫁了。我虽然没读什么书,但我绝不会离开的。”

格涅沙说:“不要哭了,大婶。你是个好女人。”

她又哭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打住,说:“没关系,格涅沙。现在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把结婚看得像打棒球一样。她们离家出走,但离家出走的目的就是为了再回来。但现在你怎么办呢,格涅沙?谁给你煮饭,谁给你打扫屋子呢?”

格涅沙带着英雄般的气概轻笑了一声。“这类事情我从来不担心。我总是相信,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点苏拉杰的爸爸可以作证。”

毕哈利把右手插在背心口袋里,点点头,咬着嘴唇说:“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我的人生哲学就是,”格涅沙张开双臂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为琐事担心。”

“好吧,那你就在自己家吃你的哲学,到我们家吃饭吃菜。”苏拉杰他妈妈接口道。

毕哈利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好妻子才能留住男人——我的意思是一个像格涅沙这样的男人。现在,既然莉拉已经走了,你真的应该开始写书了。是不是,格涅沙?”

“什么书都不写,不——准备——写——任何——书!”他在狭窄的店铺里走来走去,大声说,“就算她回来求我,我也不写了!”

苏拉杰他妈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准备写书了?”

“不。”他朝地上踢了一脚。

毕哈利也很吃惊:“你不是认真的吧,格涅沙?”

“我没有说笑。”

苏拉杰妈妈回头安慰丈夫:“你不要把他的话当真。他不过是想要端起个小架子,让我们求求他。”

“听着,格涅沙,”毕哈利说,“你需要的是一个作息表。听着,呃,我可没有求你的意思。但我不想你做傻事,白白浪费自己的聪明才智。我现在就给你制定一个作息表。如果你不遵守它,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完了。你想想,这可是你自己的书啊……”

“书上会印着你的大照片,用大大的字体印着你的名字。”苏拉杰妈妈赶紧补充道。

“在你告诉我的那种大印刷机上印出来。”

格涅沙不再来回踱步了。

苏拉杰妈妈说:“现在没事了。他会写书的。”

※※※

“你知道我记的那些笔记,”格涅沙对毕哈利说,“我在想,先从那些笔记着手,这是不是个好主意呢?把不同的作者对宗教的理解罗列出来,解释他们的观点。”

“语录集。”毕哈利咬着嘴唇应道。

“对,语录集。你觉得怎么样?”

毕哈利举起手,挠了挠头。“我在想……”

“这会让人们学到很多。”格涅沙带着期待的口吻说。

“这正是我想的,这的确可以让人学到很多。但你觉得人们想学吗?”

“他们不想学吗?”

“你想想,格涅沙。你必须记着在特立尼达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受过这么好的教育。教育他们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但我们不能强迫他们。从其他更容易的做起,然后再把你的语录集扔到他们面前。但现在,我看还是算了。”

“先从简单的、不复杂的做起,对吗?”

毕哈利把双手放在大腿上。“是的。这里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你知道吗,你要像教育小孩子一样教育他们。”

“启蒙读本?”

毕哈利拍了一下大腿,使劲咬了咬嘴唇,“是的,老兄。就是这样。”

“等着瞧好了,毕哈利。我会给大家一本这样的书,我会让特立尼达人扬眉吐气。”

“这才是苏拉杰妈妈和我最想听到你说的话。”

※※※

他就这样开始写书。他勤奋地写了五个多星期,严格按照毕哈利给他制定的作息表生活:早上五点起床,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给奶牛挤奶,清扫牛舍;洗澡,做普迦,烧饭,吃饭;把奶牛和小牛犊带到一小块荒地上吃草;然后,从九点开始写书。白天还需要给奶牛和小牛犊添几次盐水。以前他从未照顾过奶牛,现在吃惊地发现这种看起来温顺、驯良的动物竟然需要如此多的清洗和照顾。毕哈利和苏拉杰妈妈也帮着他照看奶牛,而且毕哈利在写书的每一个环节上都给了他许多建议。

他说:“毕哈利,我准备把第一本书敬献给你。”

他确实这样做了。在书还没有完成之前,他已经把扉页上的话想好了。“这可是最难写的部分。”他愉快地告诉他们。连苏拉杰妈妈对他想好的致辞都感到很满意:谨以此书献给毕哈利,因为他问了“为什么”。

“读起来真像一行诗啊。”她说。

“听上去还真是一本像模像样的书。”毕哈利说。

格涅沙带着他的手稿去圣费尔南多的日子终于来了。他站在马路沿上,透过玻璃窗仔细打量精英电动印刷厂里那些庞大的印刷机。他有点害羞,犹豫着该什么时候走进去,但同时又想要多体验一会儿这种紧张又兴奋的感觉,想象里面那些复杂的大机器和那个操作机器的壮实男人将为他写下的字而忙碌起来。

走进去后,他发现操作印刷机的人自己并不认识。他认识的巴斯迪奥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后,周围是鸟笼般的铁丝栅栏,栅栏上插满了粉色和黄色的便签纸。

巴斯迪奥从“鸟笼”里走出来。“你看起来很脸熟啊。”

“很久以前你给我印过结婚请柬。”

“啊,对了。我印过无数结婚请柬,可是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今天你要印什么呢?杂志?现在特立尼达想要办杂志的人太多了。”

“书。”

巴斯迪奥吹了声口哨,用肮脏的手翻了一下手稿。他不经意的态度让格涅沙感到震惊。

“这些纸可够好的,兄弟。但这只不过是个小册子嘛。你看看,与其说这是本书,还不如说这是个小册子。”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不是一本大书,但我们都知道事情要从小的开始做起。就像你自己,还记得以前的那些老机器吗?再看看现在这里的情形。”

巴斯迪奥没有回答。他走回自己的“鸟笼”,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电影票票根和一支粗粗的红色铅笔。他神情严肃,像足了商人。然后他趴在黑糊糊的桌子上,开始在票根的背面写下一些数字,不时停顿下来,然后鼓起腮帮子,或是用他的右手小指,对那些看不见的灰尘又吹又抹。“听着,你对印刷懂多少?”

“印刷?”

还趴在那儿的巴斯迪奥点点头,又吹了吹灰尘,用铅笔挠着头。

格涅沙微笑:“我倒是学过一点。”

“你想用几号字?”

格涅沙不知如何回答。

“八,十,十一,十二,还是其他?”巴斯迪奥听起来有点不耐烦了。

格涅沙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成本,坚定地说:“八号就成。”

巴斯迪奥点点头,哼了一声。“那每段开始前要不要加花体字母呢?”

他像是西班牙港的理发师在推销洗发水。

格涅沙赶紧答道:“不,不,不要了。”

巴斯迪奥看起来有点失望。“就这么一点字数,你确定不要首行加花体?”

“当然,当然。但是听着,在我们进行到下一步讨论前,你让我看看你印正文用的字体。”

“是时代体。”

格涅沙发出一声失望的呻吟。

“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了。”

“好吧,就这样吧。”格涅沙意兴阑珊地回答,“还有一件事,我想把我的照片印在前面。”

“我们这里不出印版。但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要多付十二美元。”

“就为了一张小小的照片?”

“每英寸一美元。”

“真贵啊,老兄。”

“难道你要别人为你的照片付钱不成?好了,就这样吧。总共……对了,你想印多少本?”

“先印一千本。但我要你把印版留着,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巴斯迪奥不理会他。“一千本,”他自顾自地嘟哝着,在电影票根的背后继续算他的账,“一百二十五美元。”说完,他把铅笔往桌上一扔。

就这样,书开印了。这是一个激动人心却又重复单调、让人生厌的过程。格涅沙和毕哈利一起校对了样稿。两个人都不禁赞叹,文字一旦被印成铅字,看起来就非同寻常。

“它们看起来真的很有力量。”毕哈利说。

苏拉杰妈妈也激动万分。

终于印完了。格涅沙开开心心地雇了辆出租车把这一千本书运回泉水村。在离开圣费尔南多前,他再次叮嘱巴斯迪奥:“记好了,一定要把印版留着。说不定这书卖得飞快,我可不想在特立尼达人追着我买书时,我却一本都不剩了。”

“当然,当然,”巴斯迪奥回答,“他们要,你要,我就印。肯定的,老兄。”尽管格涅沙内心充满了喜悦,但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让他无法释怀。他的书看起来太薄太小了,加起来不到三十页——三十张薄薄的小纸片。因为书太薄,书脊上都无法印字。

格涅沙对毕哈利解释说:“都是那个巴斯迪奥,跟我谈什么字号,什么首行花体,到头来他给了我最难看的时代体,还把字印得这么小。”

苏拉杰妈妈在一旁插嘴道:“他把你的书弄得看起来一点也不值钱。”

“这就是特立尼达印度人的问题……”毕哈利接话道。

“苏拉杰他爸和他们可不一样,”苏拉杰妈妈插话说,“他希望你能成功。”

毕哈利接着说:“格涅沙,说不定有人忌妒你,付钱给那个巴斯迪奥,让他故意把书印得这么薄。如果换一家印刷厂,你的书应该可以印到六十页,用那种厚厚的纸。”

“不管怎么样,别放在心上啦,”苏拉杰妈妈安慰格涅沙,“多少是本书,你比这个地方的大多数人厉害多了。”

毕哈利指着封页上的照片,咬着嘴唇说:“这张照片很好,格涅沙。”

“他看起来真像一个教授,”苏拉杰妈妈附和道,“真严肃。用手托着下巴,看起来就像在思考严肃的问题。”

格涅沙也拿起一本书,翻到了致辞页。“我觉得苏拉杰爸爸的名字印出来也很好看。”他对苏拉杰妈妈说。

毕哈利尴尬地又咬了咬嘴唇:“没有啦,伙计,你在开玩笑吧。”

“我觉得整本书看起来都很好。”苏拉杰妈妈说。

※※※

一个星期天的午后,佛维斯莱姆罗甘的店里,莉拉站在厨房窗前洗碗。她正准备把脏水从窗口泼出去的时候,看到窗台下冒出一个脑袋。那张脸很熟悉,但脸上古怪的笑容却是她不曾见过的。

“莉拉!”那张脸小声叫她。

“哇——是你。你在这里干吗?”

“我来接你了,姑娘。”

“快滚开,你听着。当心我把这盆脏水全部泼在你脸上,看你还笑得出来。”

“莉拉,我来不仅仅是看你,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而且我想第一个告诉你。”

“有话快说,我还真服了你,你够沉得住气的,啊?你把我气走已经快三个月了,居然问都不来问一声,‘狗啊,你还好吗?’或者‘猫啊,你怎么样?’现在,你倒想起来看我了,啊?”

“莉拉,那可是你先离开我的。我没有时间来追你,因为我一直在写书。”

“滚远点,去和毕哈利说吧。听着,我要叫爸爸了,他要是看到你,你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我警告你。”

那张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古怪了,声音也变得神秘兮兮。“莉拉,我写了本书。”

她觉得格涅沙这回没有对她说谎,因而紧张得有些颤抖,回道:“你骗人。”

他唰的一下从怀里抽出那本书。“看这本书!看看我的名字,看看我的照片,看看这些字,都是我亲笔写出来的。我可是坐在我们的书房里,用普通的铅笔,写到普通的纸上的。现在呢,印出来了。”

“哦,天哪!哦,天哪,天哪!你真的写了一本书。”

“当心!你的手上还全是肥皂,别碰!”

“听着,我要马上跑去告诉我爸爸。”她转过身,往里面的屋子跑。格涅沙听到她说:“我们一定要让苏敏特拉知道。她一定一定不喜欢听到这个消息。”

格涅沙被独自留在窗台下,站在罗望子树的树荫里,得意地哼哼起来,心情好得开始打量莱姆罗甘的后院。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进去,既没注意到生了锈的空铜罐,也没有看到一些水桶里浮着蚊虫幼卵。

屋内响起莱姆罗甘沙哑的声音:“先生!进来啊,先生。干吗把自己弄得像个陌生人一样在外面站着呢?进来,请进,坐在你的老位子吊床上吧。哦,先生,真是荣幸啊!我太、太为你骄傲了。”

格涅沙在吊床上坐下来。现在这个吊床是用蔗糖口袋编成的,墙上的中国日历已经不见了踪影,受潮的墙壁还像以前一样脏。

莱姆罗甘用他汗毛浓重的肥手抚摸着书的封面,笑得合不拢嘴。“书真滑啊,真滑。”他说,“快看,莉拉,摸摸看有多滑。看这封面上印的字,好像本来就是纸的一部分啊,先生。哦,先生,今天你真的让我感到骄傲。还记得吗,莉拉,圣诞节的时候我还跟你和苏敏特拉说过来着,格涅沙是我们家最偏执的人。我的看法是,每个家庭都应该有个偏执的家伙。”

“这还只是开始。”格涅沙说。

“莉拉,”莱姆罗甘故意用严肃的口吻说,“姑娘啊,你丈夫千里迢迢赶到佛维斯来,你也不问问人家是不是饿了,口渴不渴?”

“我一点都不饿,也不渴。”格涅沙说。

莉拉看起来很发愁。“米饭都吃完了,木豆菜剩得也不多了。”

“那就开个三文鱼罐头,”莱姆罗甘命令道,“再弄些面包、黄油、辣椒酱和鳄梨。”他亲自起身到厨房看莉拉准备这些东西。“姑娘,我们家出了个作家,出了个作家啊!”

他们让他在餐桌边坐下。餐桌上早就没了油布、花瓶和纸制的玫瑰花。父女俩端出搪瓷盆,看着他吃。莱姆罗甘的目光则不停地在盘子和格涅沙的书之间来回打转。

“还要加点水吗?”莉拉问。

嘴里塞满食物的格涅沙发现自己无法及时回应莱姆罗甘的夸赞,他只能加快咀嚼和吞咽的速度,同时迎合地点头。

莱姆罗甘终于摸够了,打开了绿色的书封。

“我真希望自己是个识字的人,先生。”但因为实在是太激动了,他露出了马脚——其实他是识字的。“《关于印度教的101组问答》。格涅沙·拉穆苏米纳尔学士著。读起来真好,嗯,是不是,莉拉?再听听。”他把书名又重复了一遍,点着头,眼角冒出喜悦的泪水。

莉拉说:“当家的啊,我老早就跟你说了,别再搬出自己的学士头衔了。”

格涅沙使劲将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好的食物咽下去。他抬起头,看着莱姆罗甘说:“那天我和毕哈利还谈起这事。我不认同现代教育制度,每个人都觉得有了那张证书就万事大吉了。一张证书并不能让一个人成为真正的学士。关键在于:怎么学习,想要学习什么,为什么去学习,这些才是重要的。我实在想不出我为什么不能称自己为学士。”

“你是个学士,先生。我倒想看看有谁敢跑到我面前来说你不是学士。”

莱姆罗甘又翻了几页,大声朗读起来:“第四十六问:谁是现代印度史上最伟大的人?莉拉,让我听听你是怎么回答的。”



底部预留广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