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传媒大亨(2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是的,”斯瓦米也应声道,“二版。”

帕泰普打了个响指,“广告!”

“二版上放一整版广告?看看没有经验的人是怎么胡说的?”

“一些广告。”格涅沙赶紧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帕泰普说。

“二版分四栏,两栏放广告?”

帕泰普点点头。

斯瓦米说:“我过去就是这么做的。”

“那剩下的两栏做什么呢?”男孩问。

斯瓦米从坐着的椅子上迅速转过头去,椅子再次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摇摇欲坠。男孩举起《时代周刊》挡住脸。

“您来写一点小东西,怎么样,先生?”帕泰普问。

“我已经要写一整个头版了。而且我不想让我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把自己降格到纳拉亚的水准。”

斯瓦米想了想说:“文化,先生。二版是文化版。”

帕泰普应道:“对的,文化。”

接着是长长的沉默,只有男孩翻阅杂志时故意弄出的哧啦哧啦声。

格涅沙用铅笔敲打着桌面。斯瓦米的手托着下巴,人倚在桌边,桌子渐渐往格涅沙那边移动。帕泰普抱起胳膊,皱着眉头。

“可口可乐?”格涅沙问。

斯瓦米和帕泰普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莉拉出来说:“我有几个珐琅杯子,如果那能让你们开心一点的话,我可以拿出来。”

“噢,我们很好,没关系的。”帕泰普微笑着说。

“电影院。”躲在《时代周刊》后的男孩说。

“你是什么意思?”斯瓦米急切地问。

“电影评论。”格涅沙说。

帕泰普立刻说:“电影评论是个绝妙的主意。”

斯瓦米来劲了。“电影广告也可以放在这个版上,印度电影公司的广告。一篇影评加一个广告。”

格涅沙拍了拍桌子。“就这么着了。”

男孩哼了一声。

三个男人狂饮了几口可乐。斯瓦米大笑起来,直到椅子被他压得又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边上的男孩冷冷地开口:“第三版。”

“这里再来两栏广告,这里。”格涅沙轻快地提议。

“然后整个四版有个漂亮的大广告。”斯瓦米补充道。

“很正确,”格涅沙说,“但是你为什么要急着跳到下一版呢?”

帕泰普说:“现在就只剩下两栏要填了。”

“是的,”斯瓦米再一次锁紧了眉头,“两栏。”

男孩走到桌边,说:“特稿。”

他们带着疑问看他。

“特约文章。”

“那就结了,都有了!”斯瓦米嚷道。

帕泰普问:“谁来写这个特稿呢?”

格涅沙说:“大家都知道我的风格。你们也该写一点东西,只要把头版留给我就行了。”

“在三版上登关于宗教的严肃特稿,”男孩说,“弥补一下头版的内容。假如我没有听错的话,头版是具有攻击性的。”

斯瓦米说:“我需要练习,兄弟们。要在过去,我半个小时就能写出一篇特稿来。”

帕泰普迟疑了一下,说:“要不写一小篇关于包裹邮寄处的文章?”

男孩反驳道:“应该是关于宗教的严肃特稿。”然后转向斯瓦米,说:“那天你给我看的那篇文章怎么样?”

“哪一篇?”斯瓦米随口问。

“那篇关于飞行的。”

“啊,那篇小文章啊。先生,这孩子说的是我前几天随便写的一篇小东西。”

帕泰普说:“我记得那篇。《新政治家》把它退了。但那是篇好文章,它讲的是在古代印度,人们就已经知道各种飞行器了。”

格涅沙先嗯了一声,然后说:“好,我们就用这篇。”

斯瓦米马上接口:“那我回去再稍微修改修改。”

帕泰普说:“太好了,都解决了。”

男孩补充道:“你们都忘了一件事情,报纸的名字。”

大家又陷入了沉思。

斯瓦米摇了摇杯子里的冰块。“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先生。我就是这样的人,不会绕着弯子说话。如果您想不出一个好名字,就怪我吧。我以前做编辑的时候,把能用的名字都用了:镜报、先驱报、哨兵报、论坛报、邮报。每一个名字都用了,印度这个,印度那个……”

格涅沙说:“我们想个简单的。”

帕泰普玩着手里的杯子,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一个非常简单的名字。”在还没来得及把话收回去之前,他居然脱口而出:“叫《印度人》?”

“该死的傻瓜!”斯瓦米叫起来,“你难道忘了这是纳拉亚的报纸的名字了吗?你这么笨,居然还能在邮局工作?”

椅子突然在地板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吓得莉拉从里面房间跑了出来。她看到帕泰普站了起来,气得脸色苍白,身体簌簌发抖,手里握着玻璃杯。

“你敢再说一遍,”帕泰普大声喊道,“你敢再说一次,看我不把这个玻璃杯扔到你的头上!谁在邮局工作了?你看到我在邮局用舌头舔邮票了?你、你这个该死的生意人,到处拍人马屁——今天我在这里是不会和你说话了,以免玷污了我的舌头!”

格涅沙搂住帕泰普的肩膀,莉拉则迅速地从他手中拿下玻璃杯,并收走了桌上的其他几只。

斯瓦米说:“兄弟,我只是开个玩笑。谁看到你会说你是在邮局工作的呢?我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包裹邮寄处的人。你浑身上下都是这样显示的,是不是,孩子?”

男孩立刻回答:“我也觉得他像包裹邮寄处的人。”

格涅沙说:“听到了吗,他们都说你是在包裹邮寄处工作的。好了,坐下吧。我们要好好团结起来。坐下,再喝点可乐。喂,喂,杯子到哪里去了?”

莉拉跺着脚说:“我再也不给你们这些没文化的人用我的很漂亮很漂亮的杯子喝可乐了。”

斯瓦米连忙道歉:“对不起,女士。”

但她已经出去了。

帕泰普坐下,说:“我很抱歉。人难免犯错,我只是一下子忘了纳拉亚的报纸的名字。仅此而已。”

“那叫‘萨纳坦人’怎么样?”斯瓦米问。

“不。”男孩说。

格涅沙看着男孩:“不?”

“这个名字很容易被歪曲,”男孩说,“人们很容易把‘萨纳坦’和‘撒旦’混淆。而且,我父亲不是萨纳坦派的,我们是雅利安派的。”

几个人又陷入沉思。

斯瓦米问男孩:“你想到什么名字了吗?”

“你以为我是谁?专业的思想者吗?”

帕泰普说:“干吗这么说,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名字,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啊。”

格涅沙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理睬小孩子说的。”

男孩只好用妥协的口气说:“好了,不要担心了。我可以让你们松一口气。你们需要的名字是‘信仰’。”

格涅沙在报头处把这个单词用大写字母写下来。

男孩说:“你们这几个大人坐在这里,喝着可乐,讲着你们的办报经验,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广告的事情。”

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帕泰普变得多话起来。“我上个星期还和包裹邮寄处的总管说起,他告诉我在美国和英国——战争前他休假时去过——那里真有些人整天坐着什么也不干,光写广告。”

斯瓦米说:“过去那些做广告代理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格涅沙问男孩:“你觉得我们需要吗?”

斯瓦米说:“您干吗要问他?如果问我的意见,我可以直接告诉您,如果没有广告,报纸看起来就不像报纸,人家也会以为这份报纸没什么影响力。”

帕泰普接着说:“如果没有广告,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版面要填满。二加二是四,还有最后的四栏,那就是八栏,还有头版的……”

格涅沙说:“我们会登广告的,而且我知道有个人肯定会登广告。毕哈利,毕哈利百货商店。就在头版。”

“你还认识谁?”男孩问。

帕泰普皱起了眉头。“我们最好任命一个业务经理。”

斯瓦米朝帕泰普笑着说:“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我觉得格涅沙先生就是最佳人选。”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通过。

男孩轻轻推了推斯瓦米,于是斯瓦米说:“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任命一个助理编辑。最佳人选就是这个孩子了。”

这个提议也得到大家的一致响应。几个人又商量好,在《信仰报》头版的主办人员名单上注明:总编辑斯瓦米,编辑帕泰普。

※※※

在接下来的两三个星期里,格涅沙好几次后悔自己踏进了报纸这一行。那些电影公司都很傲慢。他们说已经有足够的广告了,而且对《信仰报》刊登的影评——尽管都是正面的评论——是否能稳固印度电影的地位表示怀疑。“印度的电影产业,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健康,”格涅沙阐述他的观点,“一旦战争的影响渐渐消失,砰!这一产业就要走下坡路了。”电影公司的老板们建议《信仰报》只关注宗教问题就行,无须涉足什么电影产业。“好吧,”格涅沙气急败坏地说,“那就不登影评,一个字都不登。《信仰报》会当作压根儿没有印度电影这回事。”但他马上意识到,如果这样报纸的文化版就会有两栏变成空白,他只得放低姿态。“很抱歉我发了脾气,希望你们不会因为我的无礼而受到影响。”尽管如此,电影公司还是拒绝给《信仰报》免费赠送电影票。如此一来,格涅沙只能自掏腰包,让那个男孩看了两场电影,然后回来写影评。

做业务经理是件尴尬的事情。这意味着他要去见那些认识的人,谈论一下印度时事,然后跳到下一个话题,要求别人买广告。这实非明智之举,因为他并不想让别人把他和《信仰报》联系起来。

到最后,他放弃了拉广告的念头。格涅沙从他那些开商店的客户手中拿了一些两三英寸广告的订单,决定无偿为其他的商家刊登广告。他为所有能想得起来的商店都写了广告词。但这并不容易,因为这些商店都差不多,翻来覆去写“最好的质量,最低的价格”或者“高品质的商品,有竞争力的价格”也不是回事。最后,他想出一个新招数,凭空捏造了一些村庄、商店和一些不存在的便宜商品登在报纸上。

斯瓦米很满意。“是杰作啊,先生。”

帕泰普说:“您提到的这个‘劳斯·洛赛思’在什么地方?”

“凯斯克迪廉价商店?上个星期刚开业。”

男孩拿出来的影评令报纸有被控诽谤之虞。

“我们可不能登这个。”格涅沙说。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你不过就是出去拉点广告。而我呢,看这两部电影需要在电影院整整坐六个小时。”

影评必须重新写过。

男孩说:“反正是你的报纸,先生。如果你让我撒谎,关系到的可是你的名声。”

“您写的关于穷人基金的文章怎么样了,先生?”

“就在这里。这篇文章一定会使纳拉亚成为笑柄的,旁边再登上莉拉写的社会公益工作的报道,纳拉亚会被我们彻底打垮。”

他拿出莉拉的文章。

“为什么这里全是标点符号?”男孩问。

“把那些标点符号都去掉。”

“是篇不错的小报道,先生。”斯瓦米声音柔和地说。

文章是这样的:

<blockquote>

我的社会公益工作

作者:莉拉·拉穆苏米纳尔

去年十一月,我怀着谦卑的心情,用现金和食品救济了225名穷人。所有的花销都来自特立尼达人自愿的捐赠。

十二月,我救济了213名穷困儿童。花销是由我和我的丈夫——格涅沙·拉穆苏米纳尔,学士、通灵师——提供的。

今年一月一日,印度新闻工作者及集会组织者斯瓦米博士与我接洽,要我立即提供资金援助。他组织了一场为时七天的祷告会,每天为近200位婆罗门及其他325人提供食宿(根据斯瓦米博士的统计)。祷告会食品供应短缺。我给予他资金上的支持。因此他得以在祷告会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一月七日,为500位婆罗门和344个穷人提供了食物。

二月,我拜访了斯威特农场,在那里我遇见了大约425名儿童。他们都是贫穷的孩子。我给了他们食物,并向最贫穷的135个孩子赠送了玩具。

三月,在泉水村的住宅,我接待了42名非常贫穷的孩子。我觉得有必要承认,虽然我给他们所有人都提供了食物,但只能送给其中12个最贫穷的孩子衣服。

在向特立尼达公众提供这篇不完整的报告以供检查时,我希望大家知道,我要向很多特立尼达人表示感谢,他们自觉自愿地捐钱,不论种族、种姓、肤色和宗教信仰,给最贫穷的孩子带来了慰藉。

</blockquote>

《信仰报》就这样付梓印刷了。

那个男孩兴致勃勃地设计版式。他在头版和三版放了报眉,在三版的最上方还登了二十四磅的斜体字:

<blockquote>

飞机在今天是一个常见的事物,大家普遍将该领域所取得的成就归功于过去的四十年。但研究表明事实并非如此,斯瓦米博士将在这篇文章中向大家揭示,早在两千多年前——

</blockquote>

然后是巨大的黑体字:古代印度也有飞行器。

男孩知道各种各样的小标题,并用在了几乎每一段的前面。他将每篇文章的最后一段设为斜体,最后一行则转为粗体。

印刷厂的巴斯迪奥事后告诉格涅沙:“先生,如果你再让那个男孩送什么东西来印,我想我一定会拧断他的脖子。”

<hr/><ol><li>[13]原文为拉丁文,是古罗马著名讽刺诗人尤维纳利斯的警句。&#8203;</li><li>[14]原文为拉丁文,也可译为“力克困难获殊荣”。英国皇家空军将这一格言用作鼓励士兵的口号,因此广为人知。&#8203;</li><li>[15]18世纪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的名言。&#8203;</li><li>[16]“排泄”与“撤离”在英文中为同一个词evacuation。&#8203;</li><li>[17]萨纳坦派是特立尼达印度教教徒中的主流教派。&#8203;</li></ol>



底部预留广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