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条客的布鲁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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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第二张CD,带着高仔、猴子带给我的不快,看着天空亘古不变的月亮,我渐渐在梦境中失去清醒。

月亮不会因我们情绪的波澜而有所起伏变化,她总是静静的悬在夜空,露着微笑,看着人间的一切,演着圆缺。

第二天下午,心里有点记挂布鲁斯,情不自禁的向东口五叉路走去,但我倚着路边的护栏的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也许他在和我玩失踪。我决定放弃等待。于是进了一家BICCAMERA电器连锁店,但只买了一节随身听的三号电池。

我还是对此耿耿于怀,于是跑去街角的咖啡厅,本来是想从小人那里揪出布鲁斯,但令人失望的是,去了之后,才知道小忍也休假了。我只好扫兴而归,我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搞的,同时从我眼前消失了。交稿之后,我只能在水果店里看店。今年,天气好像在跟我们开玩笑,八月像九月,九月又突然变成了春天的模样。所以,几乎无人问津的西瓜又成了畅销品。

我一直在店里忙着卖水果。虽然身兼两职,专栏作家和看店小弟,但只有在店里的时候我才是我——百无聊赖,全副武装,就等着有事发生,这时的我就像荒野中饥渴的野狼一样寻找着麻烦。

一切是那么的尽如人意,在关店门前麻烦竟登门造访。

架上卷帘门的支架,用铁管前面得人小勾把卷帘门来下,我酷爱卷帘门落地时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不过,我家的店只是一个有两片卷帘门的小店而已。在卷帘门关了一片半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架上卷帘门的支架,用铁管前面得人小勾把卷帘门来下,一切像往常一样进行,卷帘门落地时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是我最爱听到的,但我家的店只是一个有两片卷帘门的小店而已,所以每次总是不能很尽兴的享受撞击的震撼。在最后一道卷帘门即将落地的时候,背后传来的声音代替了我最钟爱的声音。

“你就是人称麻烦终结者的阿成?”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手里握着铁管,回头,一个身穿黑衬衫,牛仔裤的男人进入我的视线,晒得黝黑的胸膛从开到第三颗扣子的衬衫里露出来,这应该使他引以为荣的优势,也许他认为这人迷倒很多人,一条粗粗的银链在胸前正中央的位置悬着,銅型坠子在不停的摇晃。一样晒得黝黑的圆脸,看起来并不凶悍。留着冲浪男孩们的发型,头发是银色的,有着明显的漂染痕迹。

“听说就是你把我们中介公司的女孩带走的,射女孩对我们是怨声载道,你小子过来。”

这男人就像乡下都市肥胖臃肿的理发师,想力打造着自己的形象。后方停着的雷诺旅行车,缓缓的降下玻璃车窗,玻璃窗大的就像鱼缸,黑玻璃里面露出布鲁斯左眼浮肿带着淤血的脸。

“阿成,快跑,这些是自由线的人。”

无奈的是,我怎么能从家门口逃走呢,再说他们还抓了布鲁斯当人质。我冲那个男人喊:“喂,难道你们店长没有告诉你吗?”

他冷笑几声,只要稍稍一动身子,他身上的銅型坠子就发出微弱的铃声。难道这家伙是圣伯纳夫不成?

“告诉了,不就是要是那个女孩或是她的家人有任何闪失就拿射女孩问罪。劳驾,警察凭什么帮一个特殊行业皮条客和小混混呢?少罗嗦,快走。”

我握着一公尺长的铁管,朝店后面的停车场走去。我虽然不是一个打手,也不太清楚车上到底有几个人,但也只能做最后的挣扎了。几个人影,迅速从雷休诺旅车上流下来,在我和黑衬衫的后面跟着。

自由线总共来了四个男人,其中包括黑衬衫。一个个年纪轻轻,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夜晚喷洒着浓浓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人身边。从他们肌肤的颜色看,想必他们每个星期都会到阳光浴沙龙去,都像碳一样黑,身上也都挂满了银饰,黑衬衫的声音在停车场的某个阴暗的角落响起:“我是自由线的负责人大浦秀光。”

我审视他的面部表情后,心里的胆量便有些力不从心,心想着先投降会不会比较好。沉默被他的声音划破:“你知不知道你和布鲁斯的行为妨碍到了我们营业?”

“你们的营业项目中也包括坑蒙拐骗和强迫接客吗?”

“你要搞清局势,有哪家中介公司是列外的?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她是什么大家闺秀、天香国色吧?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听说?”

他又是一阵冷笑,小忍还对我和布鲁斯隐瞒着什么吗?我来不及从他心里寻找答案,只顾专心观察着他身后的三个男人。其中的两个年纪很小,却还长得英俊,我猜想应该是大学生,面对这样的纷争,一副茫然不太习惯的样子。实际上,这应该是算二对一。黑衬衫又开口说:“你既然有胆量跑去和警察告密,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有什么后台啊?”

仅凭他爱用黑话这点,就可以猜出他是一个水平不高的混混。“后台”这个词我已经有八百年没有听过了,我无法控制从口中闯出的笑声。

“为你撑腰的又是谁?”

一阵铃声从大浦胸前的銅型银坠中传出。

“照着我们的是老本行纪流会的宇佐美大哥,担心你小命不保。”

每个月那少的可怜的保护费,不至于让人家为了芝麻绿豆打的是闹出人命。“投资效益”这个词这家伙可能没有听过。这家中介公司的前景还真是让人担忧。

知道你们厉害,今天就向你们正是提出道歉,你们把布鲁斯放了吧,一切好商量。

那个黑人头大叫,一副要放马过来的样子,“你真当我们是傻瓜不成?”

随着我挥动着的铁管时发出咻咻的声,后面那两个小伙子面色也随之起伏变化,我想他们是有些胆怯了。

“快放马过来,我们可不是吃素的,走着瞧好了。”

自由线的前身是一个名叫搭讪的学生社团,根本没有池袋街头混混的那种胆量。此刻,空中传来老妈犹如枪声般震耳的吼声:“你们几个在那边搞什么鬼?”

把布鲁斯往柏油路上一扔,四个人便急急忙忙钻进了车子。一阵轮胎发出的噪音后,就消失在了夜幕笼罩下的停车场,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能想像得到老妈吼声的威力与警车的警笛相比,绝不逊色。

从一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布鲁斯就变成了老妈最关心的人,她对他的照顾可算是无微不至,一直不辞劳苦的用冰袋帮布鲁斯敷淤肿的左眼,并且殷勤的送上用仅剩的哈密瓜炸成的鲜果汁,我把一直粘着布鲁斯的老妈从我那四叠半房间赶出,以便争取到摸清事情来龙去脉的机会。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布鲁斯倚着墙壁,用冰袋敷着眼睛,用精疲力竭的表情说:“他们想胁迫我加入自由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加上最近又出了小忍这桩事,所以大浦就对我下手,强行把我从五叉路口押上车,带到中介公司把我狂揍了一翻。”

“他们中介公司具体位置在哪?”

东池袋一栋写字楼的六楼,楼下就是一个全家便利店。

我突然想起大浦诡异的说着小忍秘密的情形。

“布鲁斯,你和她联系过吗?”

这个池袋的唐璜满脸疑惑,问:“你指的是哪个她?”

“就是咖啡厅的小忍。”

布鲁斯摇着头,懊恼不已,说:“我一到中介公司手机就被他们抢走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大浦的脚下碎裂而无济于事,那滋味比打我更让我心痛,对一名皮条客来说,毁了我们的手机就等于是断了我们的财路。”

的确,存有一百个女人号码的手机,价值不菲。我从桌上拿起手机,当时大概的半夜,对他们而言,这时间可是他们的黄金时段。我想隔行如隔山,同一行业的人对行业内部的情况会很清楚,于是我拨通齐腾富士难的电话——那个家伙是羽泽组系冰高祖代理会的会长,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想当初他总是被欺负的对象。

跟吉冈不同,猴子现在的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光听声音就能知道在现在正享受美酒的醉意。但头脑还很清楚,他在电话那边说:“阿成啊,我现在在赴宴,你来不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而归的。”

女人尖锐的笑声成了背景音响。

“你现在哪儿啊?”

“一家池袋的酒店,这可比崇仔取得酒店豪华上几百倍,而且小姐也很漂亮。”

不知是谁,一听到猴子提及漂亮小姐,就抑制不住开心的大叫:“说的是我吗?”,真是耳朵的不幸,我当时只想赶快把重点讲完,便挂电话。

“猴子,你有没有听说过纪流会?”

猴子发出爽朗的笑声。“你小子也太会挑时间了,纪流会的公关现在就在这里。”

“他们和羽泽组有什么样的的关系?”

猴子笑道:“是垂直关系,有点类似于母子公司,我们是关东赞和会的支系,纪流会又是我们的支系。所以他们对我才会殷勤恭维、盛情的款待。”

除我之外,大家似乎都很有成就,那种高级场所我可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那么纪流会的宇佐美在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稍等一下。”

猴子用手捂住话筒,不知在电话的那头说了些什么?没多久,他又跟我继续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黑道上的事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我这来干算了,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我根本就没有丝毫在猴子手下做小弟的意思。

“就我这样,还是算了。宇佐美是何方神圣?”

“听说刚四十出头,看上去挺年轻的。但反应不够敏捷,手腕也不太高明,充其量不过是纪流会的一个小角色而已,平常只能跑跑腿。怎么了,不会又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猴子就是猴子,反应如此敏捷,他在我所有高中同学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唉!和特殊行业的中介公司发生一点小摩擦,给他们撑腰的就是纪流会的宇佐美,我还听说他是那里的一霸。我刚刚被人恐吓,让我当心自己的命。”

猴子笑得非常的开心,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要真从池袋消失了?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这话怎么说的?”

“这样就会少一些逞口舌之能的人。”

我也绝不示弱,笑着说:“那你猴子也是其中之一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多汲取一些地下的养分,说不定就能长高了。”

在放肆的笑声后,猴子用及其严肃的语调说:“要是跟宇佐美发生冲突的话,尽管报上我的名字,听到我的名字他们就会放手。还有,事情搞定以后,不要忘记我的功劳。是你的话在便宜的酒店请我就可以,我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聊聊了。”

真是让人感到欣慰,即便是没有十八个女人养着我,一生能有这样一个肝胆相照朋友我就不枉此生了,我对幸福到定义就是这么简单。

我把猴子的话向布鲁斯转述了一遍。

因为担心外面还有埋伏,我把布鲁斯送出了门,看他安全离开之后才回去。

在西一番街等出租车的时候,布鲁斯忽然很严肃的看着我说:“阿成,我身边没有一个男性朋友,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我很慌张,就像初次接受表白的小男生一样窘涩,我抬起右手打车,以此来掩饰此时的慌张。正常情况下,这样直白暧昧的对话只会出现在女人之间,皮条客的直率让人有些晕眩。

“只要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就够了,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应该试着和小忍联系,明天见。”

出租车开走之后,心里惦记着我的莫扎特,就回房继续听音乐了。谁知道这样的好心情竟只持续了一晚。

出租车消失在夜幕里,我空虚的心想起了莫扎特的音乐,莫扎特的音乐伴我度过了美好的一晚。美好的心情永远不会长久,只会像夜晚一样短暂。

此时,我们的公主,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正被逼得走投无路。

第二天的下午,我正在看店的时候,布鲁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神色有些慌张,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我记得颜色是白的。

“伯母好。”

布鲁斯还真会献殷勤,没跟我打招呼便先向老妈问了好。他穿着创世纪乐团的T恤,在T恤胸前的位置上印着《FOXTROT》专辑的封面插图,专辑的主唱是彼得·蓋布瑞爾。他还是老样子,一直对音乐有着不错的品味。

“阿成。”

我们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盒录影带和被踩的手机。布鲁斯有些担忧的说:“一大早起来就发现门上的把手上挂着这个塑料袋,我们一起看一下录影带里面到底是什么吧?”

在和老妈请示了一声后,我和布鲁斯回到我的房间。

我的四叠半房间房间里有影碟机,我们在看了录影带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大片垂下的白色幕布,之后出现一个女孩,穿着靴型牛仔裤配着白色小背心,外面是一件小外套,她就是小忍。接下来就是大浦在说话,“你很可爱,说不定去拍AV会比当酒店小姐更能挣到钱。”

旁边围观男人也像助威似的你一句我一语的称赞小忍,无非就是可爱、身材好之类的俗套的词汇。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小忍有些怯弱,羞涩,在他们的赞语中小忍的双颊渐渐泛出了红晕,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一会交叉背在后面,一会又环抱着着肩膀。大浦的语气就像驯猫似的:“你很有当明星或是综艺节目的知名艺人的潜质,成名之后可千万别把我们这间中介公司给忘了。”

接着又是阵阵男人们的吹捧笑声,大浦接着说:“今天人都到齐了,就先试一下镜吧!先脱掉上衣。”

小忍僵住了,显然有些震惊何不适应。“就现在?在这里?”

这时,大浦的声音变得冷漠,就像陌生人一样。

“要不呢?快脱,别浪费时间,我们这是在工作不是玩游戏。”

小忍瞬间露出挣扎的眼神,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男人注视的目光。

潜意识里,也许为了保护身体柔软的部位,小忍双手抱着肚子,大叫:“你们先去把布鲁斯叫来,让我先跟他说话。”

“这女人真是啰嗦。”

大浦话音刚落,从镜头旁边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小忍的肩膀。这时,电视荧幕里像是卷起了沙尘暴一样,画面突然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除了沙沙声。

我困惑的问:“布鲁斯这是怎么了?”

布鲁斯铁青着脸,和小忍刚刚动作一样,把手放在肚子上。

“我想这就是她第一次去自由线的情景。”

“我坐立不安,我并不想知道这拍于何时,而是接下来怎么了。”

“小忍后来会怎样?”

布鲁斯咬牙愤怒的说:“他们肯定先试了。”

我想试一下紫被愤怒夺去了声音说不出话来,原来在我们救他出来之前她不仅被客人欺负,还被这帮人给欺负了。皮条客喃喃的说,像是自言自语。“不知小忍被自由线里多少人给糟蹋了。他们经常为了让女人乖乖顺从而不择手段,再把把这个过程拍下来,威胁她马上到酒店去上班。”

我的天啊,我的愤怒告诉我想大吼一声,就算我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打的接下来要说的话,这在明白不过了。

“然后在把录影带作为把柄来要挟。布鲁斯,得赶快联系小忍的家人。”

我把自己的手机轻轻扔给他,他点头后输入的话号。一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布鲁斯就对我猛点头,他十分礼貌的说:“小忍还好吗?我是她的朋友。”

可能是她父母接到的电话,布鲁斯紧张得脸都斜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医院看她。”

布鲁斯拿着手机疾奔而去,快的我都没有时间反应发生什么事了,对着布鲁斯的背影,我大喊:“出什么事了?”

布鲁斯双脚伸进篮球鞋中,连鞋带都没系好,就往楼下冲去。楼下传出他的声音:“小忍现在长崎农岛医院,昨天晚上她割腕自杀。”

于是我两步并作一步,紧紧跟在他和面。

医院就在西武池袋铁路长崎车站附近的一个住宅区里,看上去很新,像是刚建不久的样子。秋日的阳光温柔的照着玻璃窗,像是在和它嬉戏,玻璃窗也附和似的闪着光,显得有点灼人的眼睛。我们一下出租车就向大门冲去,向前台咨询小忍的病房号。

我们急切的心情让我们无法接受等待,哪怕等电梯仅仅只需要一分钟,于是一口气就直接冲到四楼。也许精神太过紧张,脚步变得异常灵巧,也丝毫没有气喘忽忽的感觉。在进病房前,我和布鲁斯四目相对,向对方点头示意,之后就像是要登上决战场一样,双腿缓缓前移。

我们一进入病房,就看到一个属于白色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白的,窗帘、床、床架、床单……无一例外。这个病房已经住进了一半人,小忍的床就设在最后面左边靠窗的位置。她身下垫了几个枕头,看上去有些懒懒的。比起上次那晚在公园见面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了许多,比手腕绷带的颜色还要苍白,几近冰块般透明。在发现布鲁斯来了之后,她闭上眼睛,双唇有些颤抖。

“你看过录像带了没有?”

布鲁斯使劲摇头。“没有,送给我的那卷只有十分钟,安全看不出所以然来。”

撒谎是皮条客的专长,我在小忍脚边站着的份,插不上嘴。

“阿成,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从她紧闭着双眼,流着眼泪。让人很心痛,我说没关系,小忍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昨天晚上,我收到两卷录影带,一个上写着布鲁斯的名字,另一卷则是我的。你收到的那卷只有十分钟,而我的却有一个半小时。另外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我要是不想让布鲁斯和父母看到全部的内容,就必须再到中介公司去一次,还说这次会把握介绍到一家更挣钱的酒店。我不想在给布鲁斯惹麻烦,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所以就选择在浴缸割腕自杀。对不起,布鲁斯。”

从一进来,小忍就一直在道歉,让人可怜又可气,可恨的是自由线那群人,我的身体像是要被怒气挤爆了一样憋得难受,却没有发泄的地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对着打点滴的病人大吼。

“布鲁斯,我并不想跟你道歉,这一切皆因你而起,都是你把女人们宠坏了样。是时候该该教训教训自由线了,让他们收敛收敛。小忍,你也应该觉悟才是,虽然是女人,但也要敢于担当,不要再说害怕让父母知道的话了。你应该挺起胸膛勇敢面对,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这一回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布鲁斯抬起头用惶恐的眼神看着我说:“我们势单力薄,何况有黑道给他们撑腰。”

我急促的说:“布鲁斯,你之前的一百万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我要让自由线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布鲁斯的眼神游离在我和小忍之间,一直保持沉默紧闭双眼的小忍睁开眼睛,原来炙热的眼神不是只会出现在卡通里,小忍再也不在克制自己的愤怒,让它燃烧着自己。

“阿成,真的吗?只要能毁了自由线,我在所不惜。”

“我夸奖她是一个乖女孩,想要伸手摸她头的时候,却看到布鲁斯面露难色。”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掏出手机,显得和这个洁白的世界有些不相容,“会有好戏看的,让这些从池袋学生社团出来的混混知道山外有山。今晚就让大浦胸前的銅坠子响个不停好了。”

我在手机电话薄里寻找G少年的头目——大王。正打算拨号时,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寂静的窗帘后面传来,有些突兀和刺耳。

“医院里禁止使用手机。”

我只好收起不属于这个白色世界的手机,然后走出病房。

我在医院的停车场外面给崇仔打电话。听到我的声音,他立刻变成了大王,声音高傲的仿佛来自南极般寒冷。“把你的少G年精英借我用一天行不行?”

也许是在高傲中得到了满足和快乐,他声音里的冷峻在加剧。

“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想要端掉一家中介公司,里面的人由你随便发落。”

我不知道“随便”这个词里里隐藏着什么乐趣,让崇仔一直在偷笑。

“似乎很好玩,你怎么不去找警察?”

“他们无赖到底了,警察也没办法。”

大王理直气壮的说:“想请我办事,预备好钱了吗?”

“当然,早就准备了一百万,请你派二十个人左右。”

似乎是钱的力量,崇仔高兴的说:“知道,这是一份美差嘛!我一直很想让G少年们也做一做像东京地检局一样过过瘾。肯定要了?”

我向布鲁斯比划出G少年的手势,他对我的手势有些目瞪口呆,也许是在想我不像是会比这种手势的人。我对池袋的混混大王说:“对,麻烦你准备好搬家车和五十个纸箱,不困难吧?”

我环抱着我布鲁斯肩膀,此时的他一茫然不错的表情,我们一起朝东长崎车站的都市银行的方向走去。我在电话里跟崇仔说一切等见面在做部署。

用别人的钱打仗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我一见大浦的黑衬衫和胸前的银銅项链就觉得碍眼,再看到他在录影带里的丑恶嘴脸后就更厌恶。

真想看看他被扒光衣服时的表情,那绝对是最值得一看的好戏。

把钱给崇仔后,我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对行动做了简单的部署。会议结束的时候将近三点,我们六点在绿色大道汇合。傍晚六点,天色还微微泛着白光,我等在绿色大道上,全家便利店前多了一辆四吨位的大卡车,不知G少年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全都靠着护栏和栅栏上,们都穿得整齐一致,打扮的就像某个搬家公司的工人。

布鲁斯、我、崇仔和五个G少年在第一线,坐便利店旁边的电梯上楼。在自由线的楼层和安全通道都布满了G少年,其余的人负责把纸箱和胶带纸搬上楼。

充当前锋的布鲁斯穿过短小狭窄的楼道。这种盖在狭小土地上的细长写字楼,一层楼里只有一家公司,在看到防火铁门上贴着銅型图案的门牌后,我和崇仔对视了一眼,压低音量说:“走吧。”

大王绅士般优雅的点点头,其中的一个G少年用力撞开门,六个人瞬间像洪水一样涌进中介公司,我和布鲁斯则紧跟在后面。档案架像屏风似的挡在眼前,对面则是一组塑料沙发,墙边放着四张看上去已经闲置了很久的桌子,都是灰尘,房间里面半个人影也没有。

G少年很谨慎,悄悄打开中介公司的后门。崇仔一堆人迅速闯进去。里面的景象让我不禁想起小忍,一个女人被堵住了嘴,赤身裸体,手脚全被人按住不能活动,旁边还有一台摄影机。现场的布幕并不像录影带里面的那么白净,而是显得很肮脏的灰色。

大浦的黑衬衫邋遢的搭在身上,看来他是第一个完事的。他一看见我们便失控的大叫,中介公司里其他人就像是被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整个房间只听得到有那个女人的哭泣声。

“你们是什么人?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能来的?”

崇仔对大浦视而不见,转头问我:“就是这小子?”

我点头。

“大浦,警察都警告过了,你竟还依仗着黑道的势力继续作恶,我听说小忍把一卷她不太喜欢的录像带落在了这里,所以我们帮忙找找。”

中介公司的负责人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大吼:“你们是怎么搞的,赶快把她放了。”这种吼声只能对电话那边产生威慑力,对现场毫无影响。办公室里只有四个职员,一个男人负责按住女人的双手,她的身边还各站了一个男人,还有一个男人脱了牛仔裤光着屁股。之前在停车场当前锋的黑人头,放开女孩的手,向G少年扑过去。崇仔一阵小跑,就在黑人头的后脑勺来了一个轻巧完美的飞腿。我没到过现场看过职业摔跤,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非职业摔跤手的人能踢这么高,真是太酷了。黑人头被踢到在墙边,无法动弹。G少年反绑住他的双手,迅速将他制服。

其余的三个男人全都被街头的精英混混在三十秒之内就迅速搞定了,两人一组负责把他们按在地板上,绑住他们的手脚。只有黑人头还在做垂死的挣扎,其他的都完全放弃了反抗,像一只只温顺的绵羊倒在地上。或许是因为还沉浸在刚才欢愉之中,现在还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性与爱同样容易让人迷失方向。那个女子迅速取回衣服穿上,冲出房间,显得有些尴尬,在离开之前她还不忘用手上的高跟鞋使劲掇了黑人头,鲜血从从蓬松的发丝渗出,但却无人理会。

大浦紧贴着墙的后背瑟瑟发抖,连声音也变得颤抖,但还不服输,用与录像带中完全不同的声音说:“你算老几?明知我们有纪流会撑腰还敢这样?咋走着瞧。”

崇仔略微一笑,径直向他走去,对准大浦的脸挥拳,就像碾死蚂蚁般轻松。仅此一项,他就沿着墙壁飞出了两公尺。我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手机,交到布鲁斯手上。布鲁斯把手机摔在地上,用脚上的篮球鞋把这款最新的照相手机踩得粉碎。

这种机器被弄坏的声音让我感觉快意,似乎是破坏遇得到了满足后的快意。

纸箱被影印纸、电脑、录影机、录影带塞得满满的,我们合力把它们一个个的搬出去。看来这里几乎就用不着文员,最多的就要算录影带,有摄影机就够了。G少年把摄影设备和烧录机之类有价值的东西搬走。

在所有的东西被搬空后,自由线中介公司的空间顿时变得开阔明朗。这时,有男人的声音从门口附近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自认为是《向太阳怒吼》这出戏里面扮演警察的松田优作不成?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穿着黑色西装,腿有点O型。他左肩垂的厉害,呈现出怪异的角度。坐在地上的大浦对着这名男子喊道:“宇佐美大哥,劳烦你把这几个家伙处理掉!”声音里我通道的不是求助,更多的是一种快意。

崇仔耸着肩,对我小声的说:“太罗嗦,干脆直接动手吧。”

我笑着阻止大王,朝那名男子说:“你就是纪流会的宇佐美大哥吧?说来话长,能劳你和我们大哥聊聊吗?”

我掏出手机,找寻猴子的号码。中年黑道大哥的眼神里略显出了不安。“谁是你大哥?”

“关东赞和羽泽组冰高组代理齐藤富士男就是,我们是高中同学。”

宇佐美挠挠头,望着天花板说:“原来是冰高组的齐藤大哥呀,那你就是水果店的阿成了。我突然记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做。大浦,你可别惹是生非。”

他走出中介公司的背影在竭力的虚张声势,弄得崇仔、布鲁斯、和G少年都笑得直不起腰。还亏大浦每个月都上缴保护费,也难怪现在她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呢,是借此来掩饰自己的为能为力。

是二十分钟以后,我们搬完了所有的纸箱。

当天晚上,分工合作,查找小忍的录影带,这期间我们看了无数女人的裸体,数量多到令人生厌。也许有的男人并不以为然,但那一幅幅眼泪婆娑满是恐惧的表情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性感。除了痛苦之外,查找录影带并没有带给我任何的东西。

最后发现小忍那卷较长的录影带的是布鲁斯,也许这是对小忍最大的安慰。在四叠半的房间里,我们用从自由线搜来的摄影设备,从新复制了一卷,打算交给警察。小忍一旦提起诉讼,有了这卷录影带,池袋警察署就可以立即采取行动。

除了警方,我们还可以借助媒体的力量,所以我们同时也在编辑录影带的浓缩版,专业剪接设备的方便之处就在于可以加上马赛克。与一般的AV不同,不需要对男性的性器官加以掩饰,只在他们的面孔上打上马赛克。这卷令人作呕的浓缩版在黎明时终于完成了。

最后,再把自由线公司的简介一同给媒体传真过去,就算大功告成。一天的忙碌让在我和布鲁斯倒头就睡到第二天的早晨,我暗暗发誓,这辈子我再也不看这种录影带。从前我对荧幕上的马赛克恨之入骨,现在却喜欢上了它。

人体有时候是需要稍作掩饰的。

自由线给社会造成的震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经常出入中介公司的人当中,有八个就是明星大学的在读生,一些娱乐杂志对他们的真实姓名和背景争相报道。听说他们被学校开除了,我心里没有一点同情和惋惜,包括他们本人和他们的父母。因为,仅一个短短的晚上,我就看到了不计其数的冲击我眼睛的影像。看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殖器后,根本就不会产生酌情量刑的想法。

大浦被池袋警察局生活安全科逮捕。强奸、伤害、恐吓、诱拐……不知有没有哪家报社会猜对他到底有多少项罪名。至于我,自然是希望永远都都在监狱的铁栅栏里。

我对这位负责人所有的惊讶都集中在一张媒体所曝光的高中相片里。那天正好在收看晚间新闻,一换台,就看见一张一个羞涩内向的少年抱着狗的会面。那是一只白色的狐狸犬,那位少年穿着牛仔裤和蓝色高领毛衣。当我正在思索这个人会是谁的时候,旁边出现了“嫌犯自由线负责人大浦光秀的高中相片”的字幕。谁会想到相片上没有女人缘的青涩少年几年后会变成一个恶魔,当初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少年的未来会如此的丑陋不堪,时间就是一个无情的杀手。虽然这都是大浦自作自受,但也不得不让人深思。

在法庭上,小忍挺身而出,指证了自由线的一切罪行。好像她还在长崎,但在新宿找了一份工作。小忍打了她们那位说话刻薄的店长后,就辞掉咖啡厅的工作。现在在一家位于新宿车站南口新开的咖啡厅里工作,在这里她是一个全新的人,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最终,她并没有和布鲁斯在一起。

我认为这样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因为布鲁斯没有那么大的心力来承载小忍的死心塌地。可能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事情,当我们一起走在太阳60通的路上时,我总觉得他像是一直在空中飘着。

在他身边我感觉到的全是女人注视的目光,在她们面前我只是一个透明人。灼热的目光全聚焦在布鲁斯的身上。我想这是属于皮条客的光荣,也是施加在他身上的诅咒。

现在布鲁斯还在五叉路口坚守,变化最大的就是他的穿着装扮,稳重的深色西服代替了经典摇滚T恤和牛仔裤。他带着灿烂的笑,递给我一张新名片。

“我也到了一家中介公司,但和特殊行业毫不相干,这是一家模特经济公司,成就女人的明星梦。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靠女人吃饭,谁让我除了讨女人喜欢之外一无是处。”

我拍了拍与布鲁斯不太协调外套下的肩膀说:“怎么不去源宿?池袋找得到有明星潜质的女人吗?”

布鲁斯继续在护栏上坐着,抬头凝视榉木树的上空。云朵、太阳缀在遥远的天边,冰凉的风告诉我,夏天已经走到了尽头。

“阿成,你还不知道?现在漂亮女孩都聚集在池袋。柴崎幸、优香郁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唉!是我没眼福,都在池袋呆了二十多年了,从未见到过那样的美人。我们总是只留心与自己需要的东西。趁着寒冬还没有来临,我也来好好发掘发掘,看看能不遇上一个还不算太丑的女人吧。在街头上比站功,说什么我也不会输给皮条客的。

一定能行的,天上落下的馅饼总有一天也会砸到我。

在这荒谬的地方生存,怎么能少得了幻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