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我还是师傅,现在都不过是在活着。”
当着荆王的面,他没有把意思说白。
但萧元嘉清楚明白“活着”两字的意思--不过是在茍延残喘、虽生犹死的活着罢了。
没有意义,行尸走肉的活着。
萧元嘉低头,仿佛心中有愧,也仿佛站在自己如今的立场上实在不好面对这些从前并肩作战的战友。
她却只是心中疑惑,为何沈嘉言口中的景策不常来往江夏,从京畿前往九江的船家却说他是渡船上的常客?
景策明明腿脚不便,却依旧推着轮椅远道来到九江,难道不是为了取道九江,回到自己称之为家十余年的江夏?
萧元嘉骤然抬首,尽量放轻声音,不显沉重:“我虽然掌管了荆州军的虎符,但没有打算动一兵一卒。”
“柴奉征保留了你们的编制和自主,自有他的意思,我也没有打算改变。”
“我希望江夏城和荆州军在嘉言手上,能够传承师傅和父亲想要的样子和意义。”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细细打量沈嘉言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的脸色依旧淡淡,可是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沈嘉言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毫不在意。
可到底是哪一句刺到了他心中敏感之处?
她总觉得,师傅频繁来往九江,和沈嘉言的细微古怪之间,总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嘉言不只是发现了自己的不自然,还是本来便有嘲弄的意思,勾唇微微冷笑:“那萧将军可知道,大将军身死江陵,为的是怎么样的意义。”
他这句话说得冷冷清清的,仿佛并不是在问她一个问题,而是在陈述什么。
他却什么也没有陈述出来。眼角的余光瞥向默然伫立在旁的柴奉征,他似乎在刻意的把自己的存在感尽量减低,周身散发的阴霾和气场却让人难以彻底把他忽略。
仿佛在暗示什么。
萧大将军宁死不屈,为的不过一个“忠义”。对于大陈的忠诚,对于那些以他为榜样的人、那些冲在前线为他付出的人,不离不弃、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义。
一个活着的人都不得不为之而自惭形秽的“忠义”。
难道她和景策、沈嘉言之间,隔着的便是这层忠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