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安的情绪,甘凤池把车开到了案发现场。
那是一个靠近小公园的道边,路很宽,周围有一些住房,但是拐进公园的岔路上有几棵老树,刚好挡住了路面,徐豪生的车停在岔路口稍微往里的地方,另一边就是公园,除非有人特意过来看,否则不会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所以对喜欢打野战的人来说,这里是绝对好的场所。
甘凤池把车停在附近,下车过去查看。
警戒线已经撤掉了,血迹也做了清理,但还是可以看到地面上大片暗红的颜色,叶长鸿给他做笔录的时候,简单提到了当时的情况,所以甘凤池知道袁媛的死亡原因。
看着地上的血迹,他感觉到生命的脆弱,想到昨晚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总算认识一场,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事已至此,悲伤也没用,还是想办法尽快找到凶手,既让她走得安心,又让自己解除不必要的嫌疑。
萧兰草没有跟过来,甘凤池转头看去,车上没人,周围也没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甘凤池决定放弃对他的依赖,凡事靠自己,好歹他也是个警察嘛。
可惜甘凤池没接触过刑事案,在现场附近转悠了两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调查,而且现场遗留物都被拿走了,他也不可能查到什么线索。
正手足无措的时候,萧兰草从对面走过来,说:“这附近没有设置交通监控器,徐豪生特意选择走这条路,应该是不想被拍到他跟女人同座。”
原来上司不是偷懒,是去调查线索了。
甘凤池对萧兰草的印象有些改观,正色说:“可是他有很多女朋友,从来不怕被拍。”
“我上网查了最近的新闻爆料,徐豪生的祖父身体不佳,据说要重新修改遗嘱,如果酒驾,跟女人打野战这种事被爆出去的话,他会很麻烦,他没想到这样做给凶手提供了机会,也让我们失去了追踪的线索……你怎么了?”
甘凤池在发呆,被问到,他急忙摇头。
“没什么,没想到科长你办事效率这么高,一路上就把徐豪生的家底查清楚了,如果修改遗嘱的流言是真的的话,那他的遇袭会不会跟家产分配有关?”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还有啊,凶手肯定是开车跟踪到这里的,我们要不要去问下周围的住户,说不定有人看到了停在附近的车辆。”
“这两条线刑侦科的同事会去查的,不过别太抱希望,你去转一圈就知道了,附近乱停的车辆很多,再加上案发时间很晚,有人留意到的可能性不大。”
“总之,袁媛不可能跟人结怨,肯定是徐豪生引来的杀身之祸,我警告过她不要跟徐豪生来往,她就是不听……”
“甘凤梨,你是警察,不要感情用事。”
“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啊。”
“事实是否与凶杀案有关联还不确定,更何况你说的那些未必就是事实。”
“那你说什么才是事实?”
“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到的,用自己理智的大脑判断出来的。”
在跟甘凤池对话的时候,萧兰草在现场转了一圈,又趴在地上注视那摊血渍,观察了一会儿后,又换了一个角度继续观察。
他的动作太古怪了,甘凤池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从血溅形态推测出当时的情况。”
萧兰草掏出手机,将现场照片调出来,放在地上,跟血渍做对比,说:“凶手打晕徐豪生时被袁媛看到—这跟你的推想一样,袁媛发出尖叫,转身要逃跑,然而她这个动作促发了凶手的杀机。”
“凶手可以一拳打晕徐豪生,可见是个孔武有力的人,可是他却直接对袁媛动刀子—他追上袁媛,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将刀刃从她后背刺入,这里的血点是刺入时溅到的,这一大摊血迹才是被害人倒地后流出来的。”
甘凤池把目光瞥开了,不想看凄惨的现场照片,他看着附近几处不显眼的血点,问:“这说明什么?”
“溅血的位置几乎没变,说明在凶手刺入那五刀的时候,被害人连基本的反抗都来不及,前两刀的位置很近,都是从背部贯穿心肺,从创口来看,凶器非常锋利,是类似剔骨刀之类的刀具,之后的三刀在背部偏右和偏下的地方,还有右腰,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凶手的目标是袁媛?连捅五刀,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也可能是出于恐惧,前两刀凶手想让被害人闭嘴,所以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刺入,但血腥气味刺激到了凶手,他陷入疯狂,又胡乱捅了三刀,像是在泄愤。”
萧兰草用手指比量着地上的血点解释道。
甘凤池听得毛骨悚然,喃喃地问:“你的意思是袁……被害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完全没有,但我不理解凶手的心态,因为他的行为是那么矛盾……他事前一定调查过徐豪生,所以才可以准确跟踪到这里,他很冷静,戴了手套作案,并且在逃离现场时避开了交通监控,但他的作案手法又是暴力疯狂的,充满了仇恨意识。”
甘凤池皱起了眉,就像萧兰草跟不上他计算概率公式一样,他也跟不上萧兰草的推理想法,想到前不久发生在这里的血腥事件,不由得心寒。
那一定是一个异常冷静、凶残,并且智商很高的凶手。
他回过神,看着萧兰草的动作,忍不住好奇,问:“你以前是不是在刑侦一线做过啊?看起来挺内行的。”
“做过很久。”
“那为什么调去冷案中心了?”
萧兰草没回答,甘凤池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戳到对方的痛处了—萧兰草一定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会被从一线岗位上调开,嗯,看他的个性,说不定得罪了很多人,而且他也没什么本事吧,最值得称赞的只有那张脸了。
就在甘凤池浮想联翩的时候,萧兰草检查完了现场,站起来,说:“很好,现在我确定你不是凶手了。”
“被这样说,我一点不觉得开心。”
“是我开心,至少我不用帮属下背黑锅了。”
萧兰草向前走去,甘凤池急忙跟上。
“去哪儿?”
“回去啊,既然凶手不是你,我也放下心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呃……
所以让他开了大半天的车来到这里,只是这么随便看一看就完事了?
甘凤池气得问:“那证据呢?为我洗脱嫌疑的证据在哪儿?”
“那个交给刑侦科查就好了,我们冷案科去插手他们的工作,会被说闲话的。”
“所以你跑过来转一圈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不然呢?”
甘凤池没说话,因为萧兰草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他说不出话来。
萧兰草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我准备去健身房,要一起吗?”
“不必了,您是在休假中,我还要上班。”
肩膀被拍了拍,萧兰草安慰他道:“别担心,凤梨仔,我们警察怀疑人是要讲证据的,一你身上没有血液反应,二没有行车记录,三杀人动机不充分,四你不是疯子,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再跟你混一起,相信我很快就会疯的。”
“什么?”
萧兰草没听清,甘凤池正要搪塞,对面闪光灯亮了一下,有人在偷拍他们,而且拍完就跑,等甘凤池反应过来想去追,那人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萧兰草叫住他,“是记者,算了。”
“他们会不会乱讲?”
“会,不过言论自由,除非太过火,否则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甘凤池本来心里就憋气,被偷拍,他更不舒服,回到车上,把车开得飞快,照萧兰草说的地址一路飙到健身房,萧兰草刚下车,还没等说话,他就踩动油门开了出去。
他不要跟这种不负责任的上司搭档,既然有人想让他背黑锅,他就自己查,好歹他也是警察,他就不信查不出个结果来。
回到警察局,甘凤池先去了刑侦科,刚好裴晶晶从里面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堆文件。
甘凤池灵机一动,打手势把她叫去拐角,问:“昨晚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咦,男神让你来问的?他这次很急啊。”
哦,原来那家伙还是惯犯。
为了顺利拿到消息,甘凤池只好昧着良心说:“他担心我有事嘛,希望早点儿破案,所以急躁了些。”
“不愧是我的男神,真是个大好人!”
裴晶晶双手握在胸前,眼睛都变成星星眼了,甘凤池忍住了抽自己的冲动,催促道:“那有没有新情报啊?”
裴晶晶回过神,正色道:“有,不过对你来说不是很愉快。”
“怎么说?”
“你的前女友……就是袁媛的私生活很复杂。”
裴晶晶从抱着的那堆文件里抽出一份递给甘凤池,甘凤池展开看完,脸都黑了。
里面是刑侦科的同事调查来的记录,袁媛在跟徐豪生交往之前,并不是只有甘凤池一个男朋友,她另外还有两个关系密切的男友,现在警方正在调查那两位男友的情况。
见甘凤池脸色不好看,裴晶晶及时将另一份资料递给他。
“这是徐豪生的,不过你们都认识,他的情况你应该很熟悉吧。”
跟袁媛的资料相比,徐豪生的这份可谓是精彩纷呈,聚众嗑药斗殴,跟女明星闹绯闻,他都占全了。
还有一次,徐豪生因猥亵罪被起诉,最后付了一大笔保释金才出来,他的对头简直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甘凤池都有点儿同情刑侦科的人了,要一个个排查真是辛苦他们了。
“那家伙就在里面呢,酒驾还那么嚣张,还说我们利用职权包庇真凶,想嫁祸他,还让他的律师告我们,幸好他家的律师不像他那么低智商。”
正说着话,对面传来吵嚷声,徐豪生从刑侦科走出来,大声说:“我跟你们这些小警察不一样,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们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还污蔑我是凶手,简直让人怀疑现在的警察是不是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就跟甘凤池那样的!”
裴晶晶担心甘凤池太冲动,急忙拦住他,甘凤池冷笑道:“我很后悔上次出手太轻了。”
“嗯嗯,今后你还有机会的,不过现在别动手。”
两人站在拐角,徐豪生没看到他们,又接着说:“不过作为守法公民,我会配合你们的,接下来我要去医院做精密检查,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去医院找我。”
“他需要检查的是智商。”
甘凤池低声说,裴晶晶用力点头,表示深有同感,等徐豪生跟他的律师走远了,她说:“我也要去做事了,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她冲甘凤池摆摆手,甘凤池又叫住她,问:“白骨的案子有进展吗?”
“没有呀,现在我们都在忙着追凶杀案,人手不足,线索也太少,旧案只能先放一放了……啊对了,是男神有兴趣吗?那等我拿到最新情报,再联络你们。”
甘凤池跟裴晶晶分了手,回到冷案科,魏正义和老白都在电脑前做事,见他进来,魏正义说:“刚才科长来电话,让我转告你,继续整理旧档文件。”
这还需要交代?他除了整理工作外还有其他的事可做吗?
甘凤池没好气地说:“他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他知道你的手机号吗?”
呃,好像不知道。
“还有啊,科长说这个案子比较复杂,不让你再插手,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他自己不查,还不让别人查,管的也太宽了吧。
甘凤池冷笑问:“他休假休到什么时候?”
“好像是到这个周末。”
“那我希望到周末之前不要再见到他。”
甘凤池说完,走去档案室,魏正义在后面叫:“凤梨仔……”
“我叫甘凤池,大侠甘凤池的那个甘凤池,不是那个黄黄的需要削皮吃的水果!”
话音落下时,甘凤池已经消失在了档案室里,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魏正义和老白对望一眼,老白说:“他咋了?”
“大概是辣椒咖啡喝得太多了,上火了吧。”
甘凤池吼完后也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大,刚好一点儿的嗓子又开始疼了,他揉着喉咙来到那一摞档案夹前,先浏览一遍,再根据年份重新排序整理。
快到中午的时候,门那边传来响声,魏正义从外面探进头来,叫:“凤梨仔,快来!”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叫……”
话还没说完,门已经关上了—这个科室的科员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在关键问题上,他们会恰到好处地听不到。
甘凤池无语了,这次他决定不信邪,坚持自己的阵线,绝不妥协!
他跑出去,站到魏正义和老白之间,大声说:“我觉得作为同事,我们应该好好地沟通一下,你看我都没给你们起绰号,这是我对你们的尊重,所以……你们是否可以尊重一下我?”
长篇大论了半天,甘凤池发现魏正义和老白都在看电视,根本没理会他在说什么,他忍不住翻白眼,自嘲道:“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魏正义问。
甘凤池没理他,去茶水间倒了杯红茶喝—装死谁不会啊,他现在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老白撸了撸袖子,说:“这样不行的,人家挑衅到门口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甘凤池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说自己,目光落到电视上,下一秒,他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魏正义的肩膀也被喷到了,他一边擦肩膀,一边说:“你不要总在茶里加辣椒粉,自虐不是这么玩的。”
“我没加,我就是看到这个,咳咳……”
甘凤池被呛得一阵咳嗽,嗓子更疼了,他扯了纸巾擦着嘴,仔细看电视,对面的大电视屏幕上在插播热线新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对着镜头讲述袁媛的案子。
甘凤池跟他不熟,但认识他,他是徐家的长子徐豪钧,徐豪生的大哥。
徐豪钧兄弟俩岁数相差很大,性格也相差很大,跟经常惹麻烦的弟弟相比,徐豪钧的个性就内敛很多了,徐家的长辈对他都很赏识,现在公司生意方面几乎都是由他来处理的。
采访背景是一家叫安和的私立医院,从各电视台的记者数量来看,这次的新闻不是临时围堵录制的,而是徐豪钧特意给他们提供了采访的机会。
徐豪生摊上了麻烦,为了让徐家尽快撇清关系,徐豪钧主动接受记者采访,并在第一时间表明立场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作为受害者之一的家属,我对死者报以深切的同情和哀悼,也希望警方不要抱着成见来办案,毕竟我们双方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希望将凶手早日捉拿归案。”
“您的意思是这次的凶杀案与徐先生毫无关系?”
“是的,我弟弟是个直率爽快的人,虽然有时候会因为这样的脾气得罪人,但还不至于被行凶报复,我听说案发之前,死者曾跟前男友有过争执,我相信她的死亡与这位男友有很大的关系。”
“据说这位神秘的男友跟受伤的徐先生也是认识的?”
“是的,我们两家算是世交,那个人还是警察,不过我相信司法的公正,警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坏人。”
“那可以提示一下这位警察先生的姓名吗?”
“抱歉,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虽然我对个别警察的做法有异议,但不能因此就妨碍他们办案,我弟弟现在还在留院观察,希望大家给他一点休息的时间,不要打扰他,如果有后续,我会再联络大家。”
徐豪钧留下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后,在保镖的陪同下走进医院,那些记者还想跟随采访,被保镖拦住了,接着镜头转到采访其他人的画面上。
被采访的几个人都是跟袁媛去KTV的朋友,他们脸上打了马赛克,对着镜头很夸张地讲述甘凤池跟袁媛吵架的情景,一副把他当作是凶手的口气,还说他的背景很大,所以警方才会维护他,到现在都没把他抓起来。
随着他们的讲述,电视下方还出现了甘凤池的照片,竟然是上午他在现场被拍到的,总算电视台没敢做得太过火,人物脸上打了马赛克,含糊说这个就是跟被害人交往过的某警察等等。
但即使这样,熟悉甘凤池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所谓的某警察就是他。
甘凤池越看越生气,拳头攥紧了,冲过去想砸电视机,被魏正义跟老白一起拉住。
魏正义劝道:“你是数学系出来的,不是拳击系出来的,别跟智商低的人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人生还很美好,不要自寻烦恼。”
“我没自寻烦恼,是他们在惹我!”
“可是你砸了电视后,只会更烦恼,因为……”老白大声说:“那电视是咱们科长自费买的!”
这句话简直就是神咒,甘凤池定住了,虽然跟萧兰草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深刻了解了那个人的恶劣,他只是叫了声大妈,就被各种恶整,假如弄坏了他的东西……
甘凤池用力摇头—那结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甩开两人的手,气愤愤地说:“这算什么?”
“这只是电视台想提高收视率,搞的噱头而已,别在意,不用多久他们就消停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徐家,就是那个徐豪钧为什么要买通电视台乱做新闻,他如果不是做贼心虚的话,为什么要玩先下手为强的把戏?说不定凶手就是他自己,科长说了徐家最近在搞家产分配的事,他为了吞并家产,就找人去干掉他弟弟。”
“你豪门剧看多了,”魏正义严肃地对他说:“身为警察,你要用证据说话,任何感情用事的判断都可能是致命的。”
这句话一针见血,甘凤池双手叉腰,干生气不说话了。
老白也说:“是的,徐豪钧这样做,很可能是想引开大家对本案的注意力,让徐家避开是非,顺便也对甘家落井下石一下。”
“那……现在我身上都是大石板了,怎么办?”
“继续做你的分内工作,科长说得对,于公于私,你都不适合再跟这个案子。”
甘凤池不知道萧兰草是怎么跟魏正义说的,他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肩膀被拍了拍,魏正义说:“我去买午饭,想吃什么,我请。”
“随便什么都行。”
心情不好,现在就算是燕窝鱼翅摆在眼前,甘凤池都没胃口。
午饭后,甘凤池跟着魏正义把事情做完,到了下班时间,他开车回家。
甘家位于高级住宅区,环境幽静,保安措施也很好,但今天稍微有些不同,甘凤池的车还没靠近,就远远看到自己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大帮人挤在门前,又是拍照又是做报道,他马上想到这是记者打听到了他家的情况,直接来挖八卦素材了。
几位保安在劝说他们离开,不过收效不大,甘凤池怕被发现,他把车停在较远的车位上,下车时顺手拿了墨镜,戴到脸上。
他趁大家不注意,悄悄走过去,那些人还在不断按门铃,询问各种与杀人案有关的问题,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甘家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种阵仗影响不到他们。
甘凤池掏出手机想联络家人,发现line上有母亲的留言,说记者抓到了新爆料,可能会纠缠一阵子,让他这两天不要回家,去朋友那里暂住。
他回信问家里情况如何,母亲说他们没关系,反而担心他撑不住,让他别介意外界的恶意抨击,做好自己就行。
“你有一位好母亲。”
说话声突然从耳边传来,甘凤池没防备,手机差点儿掉到地上,一转头,就看到萧兰草站在身后。
半天不见,萧兰草又换衣服了,一身浅绿色西装,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脸上戴着装饰眼镜,左胸上还插着银色口袋巾—这人不管是气质还是打扮,都怎么看也不像是警察啊。
甘凤池看到周围几个人已经被萧兰草吸引住了,在偷偷打量他,他本人还毫不知觉,看着眼前的楼房,说:“看起来有点儿糟糕。”
看他们的人更多了,听到有人在相互打听萧兰草是不是明星时,甘凤池忍不住了,拐住萧兰草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科长大人,我这里已经够麻烦了,您就不要再来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