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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方的怪物 肯·福莱特 3502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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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两个都是。”她一本正经地重复道,乌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他心里顿时起了惊涛骇浪,只觉得她好可爱,只想她永远这么看着自己。

她说:“以我的经验来说,就算受试者不知道自己是双胞胎,一般也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话虽如此,我也该料想到你这样的情况。”

史蒂夫痛苦地说:“我就是不敢相信父亲母亲竟然瞒着我这事儿。这不是他们的作风啊。”

“和我聊聊你的父母吧。”

他知道她是想让他一吐为快,从而抚平震惊,不过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他理了理思绪说:“我母亲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你应该听说过她,她叫洛琳·洛根。”

“那个《寂寞心》专栏的撰稿人?”

“是的,她给四百家报纸写过稿,出版过六本有关女性健康的畅销书。名利双收,而且都来得堂堂正正。”

“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是真心在乎那些写信给她的人,回了几千封信。你知道的,那种信件大部分简直就想让她施展魔法,像是要让不慎怀孕的胎儿消失,叫孩子戒毒,把家庭暴力的丈夫变成温柔可靠的男人。她就一直回信,给他们提供所需的资讯,要他们自己决定去做什么,告诫他们相信自己的感觉,别让任何人欺压自己。多好的生活哲学啊。”

“那你父亲呢?”

“他就平凡多啦。他是个有上校军衔的军人,在五角大楼从事公共关系工作,就是给将军们写写讲稿之类。”

“一个纪律严明的人?”

史蒂夫笑了:“他责任感很强,却并不粗暴。我出生之前他在亚洲见识过战场,却从不把那些带到家里来。”

“那你呢,守不守纪律?”

史蒂夫大笑:“从上学开始我就一直是班里最淘气的男孩儿,不停地惹麻烦。”

“为什么呢?”

“不守规矩呗。我在楼道里奔跑,穿红袜子,上课的时候嚼口香糖。还在学校图书馆的生物学书架后面吻温蒂·普拉斯科,那时候我十三岁。”

“为什么?”

“因为她太美啦。”

她又笑了:“我是问你为什么老要违反纪律。”

他摇摇头:“我就是不肯乖乖听话,想干吗就一定要干吗。规矩太呆板了,让我觉得无聊。要不是我成绩优异,还是不少体育队的队长,他们早把我轰出学校了。足球队长、篮球队长、棒球队长和田径队长我都当过。我也不了解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算是个怪胎吗?”

“谁都有古怪的一面。”

“我也这么想,你为什么要戴鼻环呢?”

她扬起黑色的眉毛,好像在说:“在这儿应该是我问问题。”可还是回答:“我十四岁的时候是个朋克少女,头发染成绿色,穿破洞丝袜,什么都干。这个鼻洞就是那时候打的。”

“要是你把环取下来鼻子会长好的。”

“我知道,我猜我留着它就是因为觉得太体面很无趣吧。”

史蒂夫脸上泛起微笑,想道:我的天,我喜欢这个女人,她年龄再老也一样。接着他思绪转回她对他说的那些话:“你凭什么那么确定我有个孪生兄弟呢?”

“我开发了一个电脑程序,可以查阅双胞胎的病历和其他数据库。同卵双胞胎的脑电波、心电图、指纹纹线数量和牙齿都一样。我检索了一家医疗保险公司的牙科X光片数据库,发现那个巨大的数据库里有个牙齿数量和形状和你完全相同的人。”

“这也不能说明我有个孪生兄弟啊。”

“也许不能吧,不过他连牙齿上龋蚀的位置都和你一样。”

“那他叫什么?”

“叫德尼斯·平科尔。”

“他现在在哪儿?”

“弗吉尼亚州的里士满。”

“你见过他吗?”

“明天我去里士满见他,把你今天做过的测评给他原样来一份儿,还得采集他的血液比对你俩的DNA。之后我们就能确定了。”

史蒂夫皱了皱眉:“在基因领域里,你有没有对某个特定的领域感兴趣?”

“有啊,我专门研究犯罪秉性是否可以遗传。”

史蒂夫点点头:“我明白了。他犯了什么事儿?”

“你说什么?”

“德尼斯·平科尔犯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要去见他,而不是让他来找你,显然就是他被监禁了嘛。”

她脸涨得通红,仿佛行骗的时候被人戳穿了。不过这副红彤彤的脸蛋也使她显出从没有过的性感。“是的,你说对了。”她说。

“他因为什么入狱的?”

她迟疑了一下:“谋杀。”

“老天啊!”他不再看她,试着接受这件事,“我不仅有个孪生兄弟,他还是个杀人犯!老天爷啊!”

“我很抱歉,”她说,“这事儿我真是处理得很糟糕,你这种情况的受试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唉,我来这儿是为了了解自己,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简妮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几乎杀死一个叫提普·亨德里克斯的男孩儿。

“而且你对我来说相当重要。”

“这话怎么说?”

“我研究的问题是犯罪秉性会否遗传。我发表过一篇论文,阐述有一种特定类型的性格是会遗传的,混杂着冲动、无畏、侵略性和多动性,但这样的人会不会成为罪犯还得看父母如何教育。要证明我的理论,我必须找到那些一个是罪犯,另一个是遵纪守法公民的同卵双胞胎。你和德尼斯就是我的第一对,而且你们堪称完美:他进了监狱,而你,请原谅我这么说,你是个理想的美国男孩儿。说实话,我现在简直激动得坐不住啊。”

想到她激动得坐不住,史蒂夫也心猿意马起来。他转开视线不看她,害怕自己的情欲会写在脸上。但她告诉他的那些事又让人痛苦不安。他和谋杀犯的DNA相同。这会使他怎么样呢?

史蒂夫背后的门开了,她抬头看去。“你好啊,柏里,”她说,“史蒂夫,你来见见柏林顿·琼斯教授,他是琼大孪生子研究小组的领队。”

教授是位六十岁不到的矮个儿男人,有一头柔顺的银发,显得英俊潇洒。他穿一套有灰色斑点的爱尔兰花呢西装,看上去挺值钱,打一枚红底白点领结,浑身上下打理得干净整洁,显出神采奕奕的样子。史蒂夫在电视上见过他几次,成天说美国会怎么怎么败落。史蒂夫不喜欢他的观点,但他从小就被教育要讲礼貌,所以还是站起来伸出手来。

柏林顿·琼斯却像是见了鬼似的大吃一惊。“我的天!”他说道,脸色一下刷白。

费拉米博士说:“柏里!怎么回事?”

史蒂夫问:“我做什么了吗?”

教授却什么都没说,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镇定下来。“抱歉,没什么,”他嘴里这么说,但显然被惊得够呛,“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是个非常可怕的错误,我之前给忘了。告辞了。”他走向门口,嘴里还咕哝道:“对不起,原谅我。”说着离开了房间。

史蒂夫看着费拉米博士。

她耸肩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真是见鬼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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