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刃手紧紧抓住了安全带。
程池回头瞥了他一眼,好几个弯道,她放慢了速度。
身后姜达的红色保时捷紧追不舍,终于在最后一个弯道,毫不留情地超过了她。
“你还好吗?”程池担忧地看向许刃。
许刃没有说话,只是眉心微蹙,缓了一会儿,终于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他已经超过你了。”
程池伸手将书包从后尾挂钩上捡过来递给他:“吐我书包里。”
“还好。”他将包放在身边。
反正已经被姜达超越了,程池索性放慢了车速,连着身后又有好几辆赛车驶过,呼啸着超越了她。
程池也不急,保持着正常车速行驶在山道之上,甚至还打开了车载音响,放起了摇滚乐。
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中,清冷的山道上,发动机引擎声伴随着激荡的摇滚,惊醒了山林的飞鸟。
“以这种速度,你肯定最后一名。”许刃终于出言提醒。
“没所谓啊!”程池轻松地笑了笑。
“听杨靖说,赛车你从不输,甘心走在最后?”
程池笑说:“我有你嘛。”
许刃微微一怔。
他将脸别向了车窗,路灯一晃而逝,在他侧颜投下一片的阴影,随即又消失。
我有你嘛-
程池的确是最后一个到达终点。
杨靖走过来拉开车门,笑问道:“程池,你们这是兜风呢?”
“如此良辰美景,我带我们家刃哥出来兜风,怎么,不服气啊?”
“岂敢。”杨靖挪到许刃边上,手肘戳了戳他,低声道:“能把程池治得这般服帖,刃哥厉害了。”
姜达终于打败了她,拿到了第一名,不过他并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恰恰相反,他心里不愉快到了顶点,他们的圈子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木桶,在一起,要玩就玩真的,很愉快,但是现在,有蛀虫混进来,程池那一块木板被咬坏了,开始漏水,这是不行的。
许刃那样的家伙,根本不配与他们交往,更不配呆在程池的身边。
“程池。”姜达远远地跟她招了招手:“老规矩,输掉的人今晚请客,没意见吧。”
“当然。”程池很大方豪爽:“地方你们定,不用客气。”
“那就去盛唐娱乐会所,不醉不归。”
“好!”-
那并不是许刃第一次见到有钱的少爷小姐在夜总会嗨过头的场景,他以前卖酒的时候,也和这些家伙打过交道,但那时候,身份不一样,他至始至终,都是局外人,冷眼旁观。
即使是现在,他也依旧无法融入其中,男士们叫来了很多的姑娘,个个都是美胸纤腰大长腿,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女孩子们稍稍有收敛一些,和俊俏的小哥们划拳玩游戏,桌上摆满了价值不菲的红酒。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那是她的生活。
许刃看向程池,她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扬首的时候,闭上眼睛,露出了光洁而修长的脖颈。她很美,也很艳。
注意到许刃的目光,程池与他坐得近了许多,凑近了他的耳畔,关切地问:“饿吗,想吃什么就点。”
“想吃你。”
程池挑了挑眉毛,支起身子,凑近他的脸,眨巴着长睫毛,顿了顿,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许刃一口咬住她涂着口红的下唇,用力地吮吸了一口,口红被他吃化掉,他又一点一点地将她嘴角那点殷红舔舐,她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直笑。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她的脸,她深深地看着他:“许刃,你是□□。”
“嗯?”
“我要被你毒死了。”她的呼吸与他交织,牵着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许刃身影微微地颤栗了起来,他的手一动不动地托着她小巧玲珑的胸部,无比珍视,没有更多的动作,更不会□□拿捏,只是捧着…良久,他恋恋不舍地抽回了手,说:“真好。”-
许刃走进卫生间,姜达正巧站在玻璃前。
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
许刃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
“挺厉害。”姜达用纸巾擦了手,挪着嘲讽的调子说:“居然能傍上程池。”
“过奖。”许刃面无表情。
“费了不少功夫吧,她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定。”姜达继续说:“打听打听,多少有钱人家的少爷,追求过她。”
许刃猜测,姜达也许就是其中一个,他没有回应,默不作声地擦了擦手。
“不要太得意了。”姜达说:“等新鲜劲儿过去,你从哪来还得回哪去。”
他走过来,顺手拍了拍许刃的衣襟,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阴沟里的蚯蚓,不管怎么蹦哒,它也只是一只恶心的臭虫子。”
“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在姜达擦过他的身子,正要离开的时候,许刃突然开口。
姜达回头:“什么?”
“搞定程池。”许刃冷笑了一声:“没费什么功夫,一条破链子,一百块都不到。”
比起他们一掷千金的豪赌,他的真心,实在来得廉价。
可是程池却奉若珍宝-
下半夜,酒过三巡,大家兴致也偃了,索性各回各家,临走的时候,包间里,姜达却说:“程池,咱们出来没有玩,可从来没有让女孩埋单的先例。”
程池笑说:“你要买单,我可不会跟你争。”
“规矩还是规矩,输掉比赛的埋单,不过…”他的目光落到了许刃身上。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许刃是程池的男朋友,不是男伴,是男朋友。
男朋友意味着…他得为程池花钱埋单。
程池脸上的笑意渐渐消融,笼上了一层寒霜。
许刃没说什么,转身与拿着账单托盘的侍者一齐走出去。
程池一把拽住了许刃的衣角,许刃回头,两个人在过道里对峙了几秒,程池果断地说:“用不着。”
许刃的温热的手落在了她攥他衣服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压低了声音,说:“程池,给我个面子。”
程池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灯光半明半昧,在他的眉峰处笼下一片阴影,看不分明。
终于程池松了手。
回头对众人笑说道:“行啊,今天我们家刃哥埋单。”
众人欢呼了一声,杨靖吹了声口哨。
白悠凑近了杨靖的耳畔,轻声说道:“有没有发现,许刃变了。”
杨靖茫然地摇头。
“和峨眉山的许刃,以及刚开学来的许刃,都不一样。”
“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有啥不一样啊。”
白悠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喃喃道:“说不好,似乎…变柔了。”
回去的路上,程池好几次欲言又止,神情很不踏实。
“五万。”许刃看了她一眼,主动说:“我本以为会更多。”
毕竟几位男士还要了姑娘,桌上那一排的红酒,也都不是便宜的。
“回去之后我还给你。”程池猜想,他大概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见外了。”许刃面无表情。
程池咬着下唇,说:“以后这种聚会,我不带你,我也少和他们来往。”
“程池”许刃突然唤她的名字,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她的皮肤白皙如缎。
“你要清楚一点,我对你的生活和娱乐方式,并无半点指摘和责难。”他说:“所以你不需要像今天一样,草木皆兵地照顾我的感受,你开心,就好。”
“可我怕我们会越走越远…”程池低下了头,牵起了许刃的手:“现在,我只想跟着你走。”
只想跟着他,他去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她都依他,都跟着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许刃心疼又无奈,温热的大掌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不会越走越远,不管你是倒数第一还是落到最后,我都会等你啊。”
“真的?”
“而且…”许刃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认真地说道:“现在我很落魄,但不会一直这样,程池,我会努力,以后我能养得起你,也供得起你和朋友一掷千金的花销。”
程池愣愣地看着他,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个一穷二白的灰小子,站在月光下,对她许下了一个无比郑重的诺言,她过去从来不觉得,钱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身外之物,揣在包里都嫌重的那种,但是现在,从许刃惜字如金的嘴里,听到他说出“努力”两个字,她才发觉,两个人的距离,真的隔着天堑,如果不是这荒唐的命运,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和这样的人有任何接触,更不可能爱上他。
从那一晚,程池的心里渐渐升起了某种模糊不清的隐忧。
很多年后,她一个人,置身于中国最偏远的山区,站在乡村学校最简陋的泥瓦房前,看着操场上一根歪歪斜斜的竹竿上面挂着殷红的旗帜,一个黑黝黝的小屁孩,鼻子下还挂着牛鼻涕,衣服打着数不清的补丁,蹲在红旗下面的石墩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程池布置的家庭作业。
她才终于懂得,许刃所说的“努力”两个字,是何等沉甸甸的分量。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还有一章
☆、第26章纵情(5)
快活逍遥的寒假很快过去,新学期到来,程池一来学校,便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隔壁班的高冷学神林简帅哥,被她搞天搞地,搞进医院了-
新学期第一天,高三二班后排以程池为首,雄赳赳气昂昂地睡倒了一大片。
“新学期新气象,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废。”白悠对他们这种颓丧的精神状态很是看不上。
杨靖懒洋洋地将脑袋抬起来,目眩神离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决定,继续睡觉。
最后一堂课,几个人终于睡饱了,杨靖从书包里摸出了纸牌,一帮人在后排玩得不亦乐乎。
白悠说只是这样玩也很是没劲,不如加上玩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真心话大冒险同样也很没劲,不过比起老师在讲台上枯燥乏味的表演,他们倒是情愿自己找点小乐子。
真心话很无聊,无非就是班上男生或者女生选一个上床,你选哪一个之类的。
大冒险稍微好点,但是因为正在上课,条件限制,很多活动倒是施展不开。
最后一轮,程池输给了白悠。
真心话上一轮已经被用掉了,她只能选大冒险。
她倒是不怕的,倚在课桌上,轻松地说道:“要对我们家刃哥做点什么下流事,尽管来。”
白悠挑了挑眉毛,鄙夷地说:“就许刃对你那言听计从的态度,就算让你们现在去操场干一炮,估计他也没异议。”
程池“啧”了一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流氓。”
他们的关系可纯洁可纯洁了。
迄今为止,牵个手都能脸红好半天。
看着她这满心满眼的甜蜜,白悠突然很想使坏,灭灭她这波屠狗的嚣张气焰,索性清了清嗓子说:“待会儿下课的时候,你到隔壁班,亲林简一下。”
程池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会儿,说:“白悠,搞我啊?”
“你和林简家里不是世交吗,说白了,青梅竹马,怕什么。”
程家和林家,的确是世交,林父和程正年更是事业上的伙伴,关系匪浅,林简是林家的独子,与程池年纪相当,更是从穿开裆裤就在一块儿玩耍的,不过他从小体弱多病,送出国去疗养过很长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已经成了大男孩,更加内敛羞涩,两个人交往也就少了,林简属于冰山美人型,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货,话很少很少,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很不得程池的喜欢,索性俩人连朋友也都算不上了。
“倒不是怕。”程池说:“只是不想而已。”
“程池,我发现和许刃好了之后,你真的变怂了。”杨靖说。
程池不爽:“有事说事,别扯许刃。”
她怎么样都是她的事,跟许刃没有关系。
“所以程池。”白悠笑得一脸无害:“这轮你可是要耍赖了?”
程池玩游戏,从来都是玩真的,耍赖这种千古污名,传出去她就不要混了。
程池一咬牙,说:“去就去!”
放学之后,一帮人簇拥着程池走出了教室,恰逢隔壁一班也下课了,程池回头叮嘱杨靖:“你看好我刃哥,别让他知道。”
不过她这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就有不长眼的直接大吼了一嗓子:“快出来看啊!程池要强吻校草男神林简了!”
程池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一脸沮丧。
白悠推了她一把:“别怂,晚点的时候我帮你去跟许刃解释。”
林简正好背着双肩包,从教室里出来,他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高高瘦瘦,身形很修长,但是有点太瘦了,像竹竿似的,皮肤白白嫩嫩,一张脸长得尤为俊美清秀,加上高冷清隽的气质,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程池感觉,自己还是对许刃这种外冷内热的糙汉更来电。
“林同学。”程池单肩拎着包追上去,叫住了他。
林简回头,便见二班走廊上聚集了一大帮人,男男女女,全部盯着他,他有些困惑,不解地看着走来的程池。
“你还记得我?”程池问。
林简点了点头,然后白皙的脸庞渐渐泛起了红晕。
还和小时候一样,三句话说不到就开始脸红。
但是这可能是和他身体不好有关系,他的皮肤是那种病态的苍白,隐隐还可见皮肤下殷红的毛细血管。
“记得就好。”程池跟演独角戏似的,回头看了那一众使坏的同学,然后凑近了林简。
林简显然有些慌乱,退后了几步,程池再度逼近,踮脚,凑近他的耳畔,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姿态,低声说:“林简,我玩游戏输了,他们逼我过来亲你,你帮个忙,配合一下,别反抗,一下就好。”
程池说完这话再看林简,吓了一跳,这家伙整张脸红得跟充血似的,乍一看还以为他脖子上长的是个红气球。
不至于吧?
“做做样子就行。”程池再度往前走了一步,林简又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别…”
程池也很无奈:“看在咱们从小的交情,你配合一下,帮帮忙啊林简哥。”
林简终于站定了,神情颇有些视死如归:“那…那来吧。”
程池发现,林简皱眉的某一瞬间,竟与许刃有些神似。
尤其是两个人的眼睛,特别像。
难怪他生得这般好看。
她走过去,踮脚,凑近了他的左边脸颊,正计算着在最后几毫米的地方刹车,应该能骗过那帮损友,却不曾想就在与他咫尺之隔的那一瞬间,林简眼睛突然翻白,然后直直地栽倒在地。
吓得程池连连退后几步,彻底懵逼了。
不至于吧…
不至于吧!
见林简晕倒,周围好几个看热闹的同学连忙围过来,有的把他扶起来,有的掐人中,还有拿冷水给他拍脸的。
突然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她的手落在林简的鼻下,探了探,大喊:“没呼吸了!”
那一声吓得程池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失重了,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
怎么亲一下,就直接把人给送上西天了啊!
再说了她都还没用亲到!
太夸张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啊…”程池脸色刷地惨白,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谁会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有男生大吼:“谁会急救!”
谁他妈都不会…
同学们面面相觑。
程池心一横,直接走过来跪在林简身边,她虽然不会急救,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就是牛捏着鼻子对着嘴巴吹气吗?
人是被她给吓晕的,要是真死了,她就完蛋了!
死马当活马医,管不了许多啦!
程池直接掰开了林简的嘴,顿了顿,心一横,闭上眼低了头。
就在她要俯身凑上去的时候,一张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将她像拎兔子一般,给拎了起来,程池讶异回头,看到许刃阴沉得快要结冰的脸。
他错过她,二话没说,直接俯下身,捞起林简软绵绵的手臂,将他背了起来,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楼道跑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一边跑一边对身边的同学道:“打120!”
身边已经有不少同学反应了过来,同时拿着手机拨打120,一时间整个走廊沸反盈天。
程池一个人呆呆地在走廊上愣了很久,随即也追了上去。
校医务室的医生给林简进行了专业的急救,随即120赶到,将他抬上担架,送进了急救车里,学校的好几个老师也跟了出来,许刃也被带上了车,一块儿去了医院。
杨靖随即拉着已经被吓傻的程池上了摩托,风驰电掣地跟着救护车一块朝医院赶。
如果林简真的出什么意外,他们几个,谁都别想脱得了干系!
许刃坐在急救室门外的走廊里,还有好几个老师,也站在外面,焦急地踱着步子,来回走动。
杨靖白悠他们跑过来,急切地问许刃:“人怎么样了?”
许刃摇了摇头。
“啊!”程池捂着嘴,心里紧绷的一根弦骤然断裂,眼泪直接就滚了下来。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啊!
就在她手软脚软即将跌倒的时候,许刃一把捞住了她,很有些无奈:“医生还在急救,情况不明。”
就在这时候,走廊边匆匆赶来一对中年男女,约莫四五十来岁的样子,程池认出来,那是林简的父母。
她下意识地,将往许刃的身后躲了躲,吓得瑟瑟发抖。
“儿子!我的儿子怎么样了!”林母声音很尖锐,神情紧张。
“还在抢救。”林简的班主任解释。
林母眉毛细长,看上去并不好想与,她一把抓着班主任的衣襟,连声问道:“倒是怎么回事!在学校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我不是千叮万嘱,儿子身体不好,绝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不能上体育课,怎么你们不看住他!”
班主任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林父慈眉善目的模样,好言劝林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急救室的红灯灭掉了,随即一身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众人连忙围了上去,医生和林家父母交流时说的那些专业术语程池也听不懂,反正知道个大概,林简应该已经脱离危险,没有大碍了。
她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如果不是许刃扶着她,兴许也快不行了。
“吓坏了?”许刃柔声问。
程池红着眼睛,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咬着牙一言不发。
“看来是吓坏了。”许刃的手落到她的肩膀上,安抚一般,轻轻地拍了拍。
就在这时候,林父转过了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刃一眼,许刃接过了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了几秒,随即移开,落到身边的程池身上,他说:“在你父亲赶来之前,最好避一避。”
说的是啊!
程池一个哆嗦,来的路上她因为极度的害怕,给程正年打了电话,现在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当着林家父母的面,他铁定能在医院直接把她吊起来打一顿!
“那…那我走了?”
许刃点头:“我会帮你解释。”
程池匆匆走出医院大门,溜之大吉。
马路上车来人往,她一个人颤颤地走着,心绪还没有平复。
路人的聊天,公路的汽车引擎以及门店广告的喇叭喧嚣,吵得她心烦意乱,她索性摘下了助听器,将整个世界格挡在外。
骤然,安静了。
她走到小花园边的长椅上,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将头埋进了膝盖里,现在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
程池,你不仅混账,而且还是胆小鬼。
不是,我不是!
你是,分明自己闯了祸,却总要别人来承担后果,以前是你哥,现在是许刃,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
我害怕…
你会害怕?你什么时候害怕过?
我以为他要死了!
死,有什么大不了,第一次,你和许刃不是也差点赌上性命,命丧悬崖。
程池,你对生命,有过敬畏吗?
……
程池猛地抬起头,她的脸上,有好几道并不分明的泪痕,下唇因为牙齿的用力咬合隐隐发白。她起身,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要那样做,她犯的错,应该由她自己来承担后果,而不是让许刃帮她背锅。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夸我!夸我!
大家都没猜出来,其实唱歌的人是Eric,
《夏日》那本的男主,大家应该都木有看过吧~
那本写的糟糕,不要看~~
☆、第27章纵情(6)
急诊室门前已经没人了,医生说林简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程池按照病房号找过去,刚走下楼梯口,就看到林父和许刃两个人,一起下楼。
程池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找不到她,要拿许刃兴师问罪吧!
她一路远远地跟着他们,跟到了门诊部后面的小花园里,心下更为疑惑了。
两个人似乎在说话,林父还点了根烟,看样子,似乎很熟啊。
程池听不见两人说话,但是她能读唇形。
林父神情似乎颇为焦虑,还连带着有搓手的动作:“你答应我的!不能接触林简,不能和我的家人有任何来往。”
许刃表情很淡漠,声音也是淡淡的:“我没有违反约定,今天是个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阿月已经看到你了!”
程池知道,林母的名字,叫杨澄月。
许刃默不作声。
林父加重了语气,带了那么点威胁的意味:“你知道,我随时可以把你赶回乡下!”
良久,他突然说:“我没办法见死不救,怎么说,他都是…”
“住嘴!”林父猛地呵斥他:“不准说出来!不准与任何人提!”
许刃住了口,不再说话。
良久,林父又战战兢兢地瞥了他一眼,紧张地问:“你没对别人说吧?”
许刃摇了摇头。
林父他深深地吸了口烟,看向许刃:“总之,答应你的我已经办到,你现在有饭吃,有书念,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说的对。”许刃点头:“我珍惜现在的一切。”
“那就好好珍惜,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庭!”
林父扔掉了烟头,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很久以后,许刃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有了些许波澜,冷冽如冰封的寒谭。
程池的心骤然缩紧了,恍惚有一瞬间,她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许刃回头,撞上了程池的目光,片刻的诧异之后,立刻恢复了镇定,朝着她走了过来。
“怎么回来了?”
“你和林君则是怎么回事?”
林君则就是林简的父亲。
“你爸在林简的病房,他很生气,你最好…还是别上去。”
“你和林君则,和我爸,究竟是怎么回事?”程池不依不饶。
“小千金,你刚刚听到了,我答应了不能说。”
许刃说完,走了过来,与她擦身而过。
“我能猜吗?”程池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许刃很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你和林简,其实长得很像。”程池追上了他,观察着他的神情:“你们该不会是亲兄弟吧!你不是我爸的私生子,你是林君则的私生子!”
许刃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程池依旧追着他:“据我所知,林君则当初可是入赘到杨家的,家里的财权以及公司的大权,都是由杨澄月掌管。所以林君则才这么害怕,你的私生子身份一旦曝光,他可能会面临麻烦。”
“程池,别人家里面这种事你都要八卦?”许刃转身看她。
程池耸耸肩:“小时候我听爸妈聊天聊到过,那时候我和林简经常打架,我就拿这个对付他,骂他爸耙耳朵,骂她妈母老虎。”
许刃无奈地扶额,这家伙,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
“林君则和我爸很是交好,所以把你寄存在我们家,也就很合情合理了。”
“寄存?”
“寄养。”程池连忙改口,讨好一般谄媚地挽上了他的手:“我猜得对吗?”
“小千金,你这聪明劲儿,用在学习上,绝对是上清华北大的料。”
“真的呀?”程池红了红脸:“其实从小就有人夸我聪明呐。”
“嗯,有没有打算,最后几个月好好努力一下?”
“没有打算。”程池一本正经:“这招我爸早就用过,过时啦。”
许刃见她不上钩,索性作罢,耸耸肩:“我饿了,吃饭去,你爸在病房,如果想明白要回来道歉,最好现在上去。”
看着他的背影,程池愣了好几秒,话题好像已经完全被他带偏了,等她回过神来,许刃已经走出了门诊大楼,不见了踪影-
为林简的这件事,程正年当着林家父母的面,狠踹了程池两脚,本来还要扬手扇耳光的,被林君则拦住了。
当着林家父母的面,程池答应了以后在学校,以林简为轴心,百米内绝不出现在他面前,这事儿算是翻篇了,毕竟世交,事业上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关系不好闹僵。这一次面对程正年的斥骂,程池一声没吭,全应了下来。
这是她的错,她要承担后果,尽管这后果因为父亲的庇护,仅仅只是挨打挨骂,她毫不怀疑,她若不是程正年的女儿而是普通女孩,以杨澄月那母老虎的性子,必能把她弄狱里去关个十天半月。
临走的时候,程池回头深深地看了林君则一眼。
像,真的像。
八|九不离十,他就是许刃的父亲-
学校里,程池彻底沦为了同学们课余的闲谈笑料。
这一战,她声名狼藉。
全校都在议论,都在说高三二班的那个程池一个死神之吻把人家林大校草直接给亲到医院去了。
现在林简一看到程池,就会生理性地脸红,程池立刻拿书包遮住自己的脸,落荒而逃,生怕再把林妹妹给吓晕过去。
叱咤风云的十三中一姐,在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学期,阴沟里翻了船,变成了一见到林简秒变过街老鼠的怂货-
仿佛是一种诅咒,这个楣头一触,倒霉的事接二连三就跟着来了。
比如现在。
程池被几个男人拦在荒芜的小巷子里。
她回忆起之前法拉利被人搞破了车胎,请了拖车公司,到现在,这几个男人面色不善地将她堵在了巷子里面,进退不得,仿佛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男人前后围了过来,程池抓紧了双肩背包,步步后退,决定先服个软:“我程池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在这里先道个歉。”
他们猥琐地笑,却不说什么。
“寻仇的话先报家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如果求财,当我没说。”她将自己的书包放下来,远远地扔给了他们,声音有些颤栗:“包里有现金,不够的话我再去取。”
男人甲走过来直接抓住了程池的手腕,程池用力挣扎,结果被他用力一扯,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男人们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很是猥琐。
程池一把抓过了自己的书包,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看看来不是求财哈。”
她在自己的书包里胡乱捣鼓了一阵,从里面摸出了一包方方正正的避|孕|套,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凉了大半,颤声说:“那就麻烦你们用这个。”
既然在劫难逃,她只能尽可能地保护自己。
男人甲冷笑:“一个够用?”
程池绝望地看着他们五人,咬着牙,满眼绝望:“你们可以,轮流用。”
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扑了过来,程池连忙往后面退了退,用力地蹬开他,然后爬起身,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们搞我,我爸饶不了你们!你们想清楚!收收买你们的人能不能保护你们一辈子!”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就在这时候,巷子的深处,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走了过来,程池顾不得许多,连声大喊:“救命!”
几个男人转身防备地看着他,待他走近以后,程池才认出来,那正是一身白衣黑裤的林简。
程池绝望地扶了扶额头,感觉老天是玩她吧!好容易来个能救美的英雄,结果竟是个病秧子,走路走快了都能喘到不能呼吸那种。
程池连救命都不喊了,她只能假装不认识他,只是希望他聪明一点,觉察出异常,离开之后赶紧报警!
几个男人从包里摸出了烟,男人甲还递了一根给程池,说:“待会儿上哪玩儿啊?”
程池没有接,男人甲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同时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兜,露出了一个刀柄,程池不想配合他们,但她也不想林简有危险,不管她做了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她接过了男人甲的烟,他给她点上,顺便在她的手上揩了一把油。
程池心里泛起了极度的恶心,但是她不动声色。
林简背着书包,从她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他的目光里,程池读出了些微意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简敏捷地冲过来,抓起程池的手转身就跑,程池将手上的烟头直接扔在了男人甲的脸上,疼的他大嚎了一声。
“妈的!追!”
林简拽着程池往小巷另一边没命地奔跑,程池看着他脸越来越红,心里十分忐忑,生怕他突然倒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小巷尽头。
穿的是那件发白的牛仔衣。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救美走一波,今天池哥终于要见识许妹干架的实力了!
小剧场1:
林简:人家不要当弱鸡,不要不要。【捂脸
许刃将烟头扔地上,摸头:乖,哥保护你
程池,黑人问号???
小剧场2
许刃:某人随身携带tt什么情况?
程池:你猜?
☆、第28章纵情(7)
林简和程池躲到了许刃的身后,程池很是关切地看着林简:“你还好吧!”
林简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没命地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鼻翼间渗了不少汗,他已经跑不动了。
程池抬头,许刃挡在他们前面,嘴上还叼着半根烟,漫不经心地斜着脸,男人味儿十足。
那几个男人走了过来了,防备地看着他,同时从包里掏出了刀。
许刃的袖管子里,变魔术似的,掉出来一根棍子,棍子落到他的手上,”嗖”地一下伸长。
竟是伸缩的!
程池不由得叹了声:“好装备!”
许刃表情很冷。
他扔掉了手里的烟,手持铁棍,加快了步伐,朝着那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程池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似的,她捂着嘴看着许刃强悍的背影,听他低吼了一声,冲了过去,直接与那几个男人正面干了起来!
那是程池第一次见识许刃的身手,他的肌肉很有力量,而且动作敏捷,反应很快,棍子击打在人的肉|体上发出阵阵闷响。
男人们四面八方地围攻许刃,但他宛如一匹发了狂的野兽,眼神狠戾,透着阴毒的光芒。
几个男人很快就被他放倒在地,他们呻|吟着,宛如臭虫似的在地上翻滚挣扎。
那时候程池才清楚的明白过来,许刃他不是麋鹿。
是雄狮!
平日里在程池面前表现得那样温驯,然而现在,他撕下面具露出本性。
现在的许刃,才是真的他。
许刃从七倒八歪的男人堆里走出来,将棍子收了回去,走过来,双手重重搭在程池的肩膀上,沉声问:“你怎么样?”
程池摇了摇头,扑过去抱住许刃的腰,他的腰很硬,很有肌肉感。
怀里是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让她安心。
“我快被吓死了。”
程池声音怯怯的,抱着他不肯松手,眼睛都红了一圈。
许刃的手落在她的手臂上,安慰般地轻轻抚了抚,程池感受着他掌心的粗砺,这种粗砺摩擦着她细腻的皮肤,很舒服,很窝心。
“以后上学和放学,都跟我走。”
程池将脑袋埋在他的衣服里,用力地点头。
许刃回头看林简,问他:”你没事吧?”
林简的呼吸方才平静,脸色还有些苍白,直起身子,摆了摆手,然后从书包里掏出药瓶,从里面磕出几片药,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喝下去。
然后他抬眼,目光落到了许刃搭在程池肩膀上的手,定定地看了看,然后神情并不自然地转过身,说:”我要回家了。”
“哎。”程池叫住他:”你要不要去医院?”
林简身形顿了顿,摇了摇头生硬地说:”不用。”
“我的意思是,你和许刃可以去抽个血,做个DNA什么的。”她话音未落,许刃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袋顶上。
程池吃痛,呲牙咧嘴地抬头瞪他。
“胡说八道什么。”许刃毫不留情地瞪回来。
林简看这俩人大眼瞪小眼,心里很不舒服:”那我回去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许刃将程池的双肩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揽着她朝巷子口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池问他。
“林简叫我来的。”
程池讶异抬头:”他?”
“刚刚我在打球,他来操场找我,说听到有人打电话,要搞|我女人。”
他的神情很冷硬,带着冷冰冰的调子说他女人,说得那样自然,程池的心却禁不住地颤了颤。
“是谁要整我?”
“王坤。”
程池手握了拳头,冷冷道:”原来是他。”
“嗯。”许刃的眸色宛如一汪寒凉的深潭:”是他。”
两个人走到了大街上,程池拦了一辆出租车,与许刃坐进去。
“你今天,真是男友力爆棚。”
“以前没有吗?”
“以前”程池顿了顿:“许刃,我说了,你不要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
“以前你听我的话,也很温柔,但我总觉得,那不是你。”程池掰着他的手指尖,一根一根,她喃喃地说:”总觉得,在我面前的你,像是”她看了他一眼,直言:“装的。”
“不只是现在。”程池又赶紧道:“初来学校的时候,你被王坤欺负,你没有还手,那个时候的你,就不像是你。”
“嗯,还有么?”许刃敛着眸子,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程池忐忑地看着他:“还有那天在医院,你在林君则面前,那也不是你。”
许刃突然轻笑了一声:“程池,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
程池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声音高了几调:“我知道你会生气,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谁都不能走近你,你的心对谁都是关闭的。”
许刃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脸颊,柔声道:“行了,我没有生气。”
“不准跟我装!”程池气鼓鼓地看着他。
“不装。”他春风和煦地微笑。
“你现在就在装!”
“一定要我对你横眉冷对,夹枪带棒,才不是装?”许刃反问。
程池皱眉,无言以对。
“如果你有受虐趣味,我不介意。”许刃眸子里划过一丝揶揄,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们可以试试,换一种相处模式。”
程池听出了他话语里某种色|情的味道。
她低头,再度拉起了他的手,他左手虽然已经拆掉了绷带,但是整个手臂却始终带着烫伤的痕迹,一片白,一片红,看上去略微有些狰狞,他习惯性地将整个手臂藏在袖子里,现在已经开始用右手写字。
她抿嘴,伸手理了理他的牛仔衣,说:“看过《呼啸山庄》吗?”
“你看过?”许刃反问。
程池的手从衣领边一路往上,落到了他的脖颈,下颌,伸手一捏,逼迫他微微张开嘴。
她俯身上前,与他双唇隔着咫尺的距离,喃喃道:“我最喜欢希刺克厉夫,他的爱就像狂风骤雨。”
“但我讨厌凯瑟琳。”她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用力,将他的下唇撕扯。
车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荣宠,阿谀,舞会,豪宅,漂亮的衣裙…”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略微的沙哑,抓紧了他左手手臂:“那些,都比不上许刃的一根手指头。”
她咬紧了,一字一顿说。
“我绝不背弃你!”
又是一声闷雷。
许刃突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将她抵在车窗玻璃上,用力,将那一个吻,加深到了极致。
车窗之外,暴风骤雨倏忽而至-
天空迅速地黯淡了下来,磅礴的大雨中,程池和许刃牵着手跑进了小花园,站在屋檐下避雨,许刃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擦拭湿润的头发。
“你的衣服好硬啊!”程池打量了他内里的黑色工字背心,说:“用这个。”
许刃依她的话,正要脱衣服,程池狡黠一笑,说不用,随即直接掀开他的背心,将自己的脑袋钻了进去,脸贴在了他坚硬而灼热的腹肌之上。
许刃看着自己肚子上鼓出来的一个脑袋,不由得失笑,一边用背心给她擦头发,一边说:“小脑瓜子里都装了什么?”
“装了白花花的脑浆,血淋淋的脑仁。”程池将脑袋从他的衣服里探出来,牵起他的手摸到自己的左胸:“然后我这里,还插了一把刀。”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他冷硬的脸。
许刃垂眸,看着因为湿润,衣服紧贴胸脯的那一团柔软,隐隐约约还能见凸起的小果子。
“刀子插|在你的…”许刃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语言,该怎么形容那个美好的…
“插|在我的心上。”程池白了他一眼:“流氓。”
又是一道闪电。
许刃彻底震住了,耳边是惊雷之后,淅淅沥沥的大雨滂沱,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的母亲曾对他说的那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也许永远难以释怀的话。
她说,许刃,你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把刀。
“所以…”程池突然张开手臂,大力地抱紧了他的腰:“你的妈妈一定跟我一样,深爱着你。”
突然,身后传来了慵懒的掌声,稀稀疏疏,一下,接着一下。
程池猛然回头,一个长发的女人,穿着黑色镶银边的旗袍,站在回廊边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
她的手雪白细长,脸色苍白,但是嘴唇却很红,有种妖冶的病态。
江依络捻了捻她银灰色的小坎肩,望着檐下雨落,说:“好感人呀!”
程池将许刃往身后拉了拉,疾言厉色对江依络说:“你要是敢告诉爸爸,我就…”
“亲爱的,你就怎么样?”江依络转过头,笑吟吟地看向程池。
“我就…”程池突然有些语滞,她没有可以威胁江依络的东西。
江依络迈着细碎的步子,风情万种地拉开了房门,进屋,拖长着语调兀自感叹:“年轻真好啊!”
年轻真好,可惜她年纪轻轻,却要像死人一般,埋葬在着沉闷而又燥热的坟墓里,不得喘息。
程池很慌,许刃却很淡定,手按了按她的肩膀,说:“她不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
许刃嘴角扬了扬,目光很深:“直觉。”-
的确很闷,青白的闪电时而照亮这栋颇有些年岁的老宅,老宅密不透风,很是压抑。
许刃回了自己的房间,下意识地锁掉了房门。
来到书桌边,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张没有姓名,纯白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白思思。
他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对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以后
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打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许刃要反击了!吼吼吼!
欺负过我刃哥的,他可以不计较,
但是欺负到程妹头上,那你们就做了一件大错事!
☆、第29章纵情(8)
程池当然不可能放过王坤,但是到底怎么对付他,她还没有头绪。
杨靖提议,话不多说,直接把他暴揍一顿。
程池觉得,这太便宜他了,除非揍到死,否则,解不了气,还会惹一身腥。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程正年神经绷得很紧,这时候闹出点动静,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件事王坤干得干净利落,那几个男人已经找不到了,也不是学校周围的熟面孔,如果还能找到他们,程池倒是不介意直接报警。
现在雁过不留痕,连证据都没有留下一丝半点。
看着王坤气焰日益嚣张,程池心里头很是憋闷,终于决定,管他妈的,先揍了再说!
日子定在下周一中午放学,杨靖的几个手下,直接把他拖进男厕所,先按进尿槽里洗脑子,然后脱了衣服吊起来打。
然而,像是早收到风声似的,王坤周一压根没来学校,而且一连好几天,他都没露过面。
周五放学,杨靖气喘吁吁地追上了程池,许刃也在。
“打听到了,王坤那家伙,前阵子在红灯区搭上一站街女,染上了病,现在他妈的已经住进医院了。”他很解气地扯着嗓门喊道:“别说我们不给活路,他自己要作死谁他妈都拦不住,这叫什么?报应!”
程池皱了皱眉,问:“什么病,艾滋么?”
“不是,没那么严重,就是一般的脏病,死不了,但听说下面都快烂了。”杨靖心情很是轻松愉悦:“这可比揍他一顿解气多了。”
“是解气。”程池说完看了看许刃:“可是感觉怪怪的。”
“怎么?”
“是不是太巧了?”
杨靖接过话茬:“那可不是!”-
许刃去见白思思的那一天,天气依旧阴郁,正如程池被欺负那日一样,黑云压顶,死气沉沉。
鹿州火车站前。
“两万块。”许刃将一个帆布口袋递给白思思:“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不多,等以后有了,我再补给你。”
白思思没有跟他客气,接过了口袋,说:“我打算去上海,先治病,然后找个干净的工作。”
“嗯。”
“其实你不必给我钱。”白思思与他朝着候车厅走去:“我欠你一个人情,应当帮你。”
许刃面无表情,眸色深沉:“这种事,于你而言,终究是不好的。”
白思思看着他,良久,喃喃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很矛盾,有时候好像心很硬,又狠,睚眦必报似的,第一次你找我,说要搞那男的,那种可怕的眼神,让我觉得,惹了你,一定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你是很好的,你的心没有那么冷。”
许刃沉着脸没有说话。
进站的时候,白思思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你说事成之后会告诉我原因,现在能说了吗?毕竟我是不愿意没有缘由地…做这一桩亏心的事。”
许刃说:“他打过我。”
“只是这样?”
“他想伤害我的女人。”
“是这个原因了。”白思思突然笑了。
他这样一无所有的男人,只会为深爱之人,跋涉刀山火海。
她拎着行李包转身离开,许刃突然又叫住了她。
白思思回身,他顿了顿,说:“你不必觉得亏心,这件事是我造的孽,我来担。”
白思思微微仰头,看了看顶上的白灯,嘴角微微扬了扬,她说:“突然好羡慕她呀。”-
程厉铭因为那一次烫坏了许刃的手臂被程池狠狠地冷落了好几个月,生日之后关系才稍稍回暖些许,但是最近,大有死灰复燃之势。
虽然不敢再做什么,不过明里暗里,程厉铭对许刃威胁警告了很多次,让他与程池保持距离,其中也不乏夹枪带棒地贬损和侮辱。
许刃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死样子,不反驳,也不讨好。
程厉铭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因着程池和程正年的缘故,不好对他做什么。
最后的两个月,全班同学的神经都已经绷紧了,就连平日里闹腾得最厉害的杨靖,因为老爸的压力,都端起了书本,开始装模作样地学习了起来。
白悠更是临时抱佛脚,啃起了课本,不管怎么样,高中生涯只剩最后两个月,最终的那一战,虽然明知可能会落败,但也还是想尽全力一试。
包括程池。
看着许刃每日里房间的灯都是到后半夜才会熄灭,她的心里头。莫名开始隐隐出现一些焦虑的情绪。
虽然她从来是独树一帜标新立异,然而当所有人,包括身边一同玩耍的伙伴,都开始为着同一个目标而放手一搏的时候,全所未有的孤独感便漫了上来。
上课的时候,大家都是专心致志,连陪她玩个三国杀的人都没有,程池便无法再保持之前那样良好的心态和无所谓的态度。
她既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大家都在溯流而上,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甚至随波逐流,越飘越远的感觉。
当程池抱着一沓崭新的习题册和课本,蹑手蹑脚猫进许刃房间的时候,许刃回头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程池表情颇为不自然,狡辩说,我只不过是无聊罢了。
许刃展眉,没有拆穿她,对她招了招手。
程池抱着课本,乖乖地走了过去。
许刃伸手拎过她的课本随意地翻了翻,眉心微蹙,这书就跟刚从书店里买回来似的,完全是崭新一片。
他索性从桌前的一沓厚厚的书山里抽出了自己的课本递给程池:“你就用我的书复习,上面红笔勾勒的是要背的重点,蓝笔是需要掌握的知识点,黑笔的可以看看,要是没时间也可以略过。”
“给我了,你怎么办?”
许刃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都已经装在这里面了。”
程池“嘁”了一声:“不谦虚。”
“我分析过你的二模考试卷,你的语文成绩最好,当然,语文这门学科也挺特殊,有一部分是要靠天赋和积累,你看小说比较多,所以即使不认真学,分数也不会很低,但是数学英语和理综,就实在臭得没法看了。”
“嘲讽挖苦一个已经荒废了三年的学渣有意思吗?”程池撅着嘴很不服气地说道:“信不信,要是咱们在同一起点,我不一定就比你弱。”
“信。”许刃不跟她争执,从她手里接过了高考模拟习题册,翻开,从第一单元里有选择地勾勒了十几道题目,递给程池:“你先把这些题做了。”
程池看了看那些数学题,皱起了眉头,摇头:“除了阿拉伯数字和汉字以外,其他的…都看不懂。”
许刃将课本拍在她的脑袋上:“原理和公式,都在我给你勾的重点里,不懂就翻书,先自己想,实在做不出来,空着,两个小时后,来问我。”
程池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她决定试一试,于是抱着习题册和课本,直接趴到了许刃的大床上,开始苦思冥想地钻研了起来。
十二点一刻,许刃做完了一套模拟试卷,回头,程池已经趴在他的大床上,翘着屁股睡得不省人事。
许刃无奈地起身走过去,小心翼翼从她身下抽出那本习题册,布置给她的十几道题目,她一共做了五道,不过让许刃惊喜的是,虽然前四道全错,不过第五道,稍稍有点复杂的函数题目,居然让她给做对了。
他略微诧异的目光落到了课本翻开的那一页上,正是关于这道题目的知识点。
草稿纸上还有歪歪斜斜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虽然步骤繁琐了些,但是思路是正确的。
她完全靠着自学,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对了一道难度适中的函数题目!
她脑瓜子灵活,不是吹的…
程池被许刃捏着耳朵,从床上揪起来,一个浑浑噩噩的呵欠之后,她像个乖学生一般,站在他的书桌前,俯身低头,听他挨个把做错的那前四道题目给讲了一遍。
程池深深地感觉,如果将来有志于投身教育事业,许刃一定是个好老师,因为他深谙对付程池这种皮惯了的学生,需要恩威并施,打一巴掌喂颗糖。
“老子要睡觉了。”程池打了个呵欠,起身要走,结果被许刃揪住衣领直接扯了回来,冷冰冰地说:“错的题目,做对了才能睡。”
“不要,困死了。”程池眯着眼睛,又连着好几个呵欠:“明天再做。”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一双冰凉凉的手,已经从衣角探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胸,明显突起了部分。
他大大方方地捏着她,轻轻地揉了揉,粗砺的指尖拨弄着那一粒小果实。
她全身一个激灵,随即身体开始起了异样的反应,脸上骤然泛起了潮红。
“现在醒了?”他平静地问。
“醒了。”程池红着脸。
许刃的手从她的上衣探出来,放在习题册上,指了指那几道题目:“做。”
程池咽了口唾沫,润一润干涸的喉咙,俯身弯腰,埋头开始做题。
许刃将自己的椅子让给了她,自己站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按照他刚刚讲的解法,将题目全部重做了一遍。
他俯身贴着她,呼吸近在咫尺。
“许刃,做对了有奖励吗?”程池留了最后一步,没把最终答案写出来,而是抬头看着他的薄如刀锋的唇,期待地问他。
“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池红着脸重新低下头,在习题册上写下了一个大于等于一的最终答案,然后脸快要埋进桌子里去了,低声说:“你再像刚刚那样…摸摸我。”
作者有话要说: 撩死我了23333
五一五天万更啊!端午可能又有万更,大家不要养肥呀!2333
ps,榴火昨天回家在汽车上码字,书包放在行李架上,被中途下车的人顺走了qaq
妹纸们如果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仅仅攥着自己的包,现在坏人太多啦!
哭唧唧。
☆、第30章纵情(9)
程池觉得,自己好像是掉入火坑了。
一开始她的初衷,是在快乐学习的基础上,稍稍努力一下,能走多远走多远,并没有想一飞冲天,结果有严师许刃的保驾护航,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挣扎足足两个月之久。
而最重要的是,那家伙淫|威与美色并用,她竟然还甘之如饴,并且深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她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名叫许刃的毒。
程池的数学进步最快,从三年来最高只得过20分的程度,到可以勉强及格,而英语,除了睡觉和上课以外,她几乎是全程都在练习听力…
终于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里,程池的总分提高了整整三百分有余!直接爬到了一班的中等生行列中。
这反差,直接导致班上同学与老师,包括程正年,一致认为程池是作了不可言说的高端弊。
直到程池闭着卷子,在办公室里,当着老师,教务主任,程正年的面,将一道颇有难度的数学题重新又演算了一遍,才算是重获信任。
这一下子,老师们看她的目光开始变了,直接把她从后排调到了前排第一桌,上课也老爱提她起来回答问题。
同学们看她,就跟在看什么超级天才似的。最高兴的是程正年,就差把她举过头顶普天同庆,每天乖女儿乖女儿叫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让程池,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的世态炎凉。
成绩好的小孩是个宝,成绩差的小孩像根草-
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程池的高考,上一个三本的院校,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了。
高考的那天,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天朗气清,街上交通秩序一切良好,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那么一点儿紧张而又掩饰的平静情绪。
原本应该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程池,反倒开始有些忐忑,就连早上拿着勺子的手都禁不住开始颤抖。
因为这两个月披星戴月的努力学习,从来对成绩并不在意的她紧张了。
而原本应该是很在意这场考试的许刃,反倒平静得很。
两个人拿着装有准考证和身份证的透明笔袋,进入了校门口,在考场教学楼前分开,许刃问:“怕么?”
程池这一次不再嘴硬,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许刃,我怕死了。”
许刃轻松地笑了笑:“主场算我的,你就当下来刷个副本。”
程池笑了笑,骂了声:“臭直男。”
“去吧。”许刃薅了薅她的刘海。
程池点头,转身,决绝地迈入了考场。
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其实她不是怕考不上大学,她怕的是他这俩月的努力白费,她不想看见他失望的表情,哪怕只是转瞬即逝。
说什么刷副本,装得好像很不在意似的,其实他也希望她能考好吧。
前三场考试,程池考得晕晕乎乎,心里头完全没底,倒是许刃,一脸的淡定,他发挥应该是很稳的。
最后一堂英语考试,中午大宅保持了安静,就连一贯是要拉大提琴的程嘉,都被程正年制止住,不能影响两个孩子的午休。
其实程池根本睡不着,她躺在床上,听了一中午的听力。
也想了很多。
她这辈子,十九年的时光,浑浑噩噩地一路走过来,仿佛做了很多事,可是每一件似乎都没什么意义,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为着一个明确的目标如此地努力过,而这种付出辛劳而即将收获的感觉,相当的美妙。
十几年的时光倒像是白活了一场。
一点半,程池从床上爬起来,许刃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门边,手里拎着透明的白色笔袋,等着她。
程池从车库里将车开出来,许刃坐了上去,两个人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最平稳的心态。
背水一战。
程池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的车位里,而许刃站在校门口,两个保安围着他,他的脸色有些异常。
程池赶上来,见他胡乱地在自己的白色笔袋里翻找着,她忍不住上前问:“找什么?”
“身份证。”许刃强压住了声音的颤抖:“我好像把身份证忘家里了。”
虽是这样说,但是许刃清晰地记得,他从来没有将身份证从透明的笔袋里取出来过,所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身份证会在哪里落下!
程池拿过许刃的笔袋翻了翻,里面有几只笔和一张薄薄的准考证,身份证果然不在里面。
“包里呢?”她急切地问。
许刃将自己的上衣和裤口袋全部翻找了一遍。
一无所有。
程池直接上前两步问保安:“有准考证,能让他进去吗?”
“不行,身份证和准考证缺一不可。”保安也很无奈,但规定就是规定。
“可是准考证上也有照片。”程池慌张地将许刃的准考证摸出来递给保安:“你看看,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照片是黑白印的,保安扫了一眼,说:“那也不行,这是规定。”
“什么破规定!”程池终于控制不住骂了一声:“这就是他!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他每天都在这学校进出的,你们认不出来吗!”
“我倒是认得你。”保安甲看着程池:“你经常在学校外面吆五喝六聚众打架。”
“你妈的!”程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许刃说:“我现在打车回去找找,应该还来得及。”
程池一把拽住他,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从学校回家就算往死了开都要二十分钟,来回四十分钟,来得及个屁!英语的听力可不等人。
“你等着,我和他们说说。”
程池说完直接跑到了大门口的保安室里,保安室有两个主任,程池将自己的准考证和身份证拿出来,拍在了桌上,对他们说道:“我把我的准考证身份证压在这里做担保,你们先放许刃进去考试,我现在回去给他拿身份证。”
几个主任面面相觑,以前可没这种先例。
“放他进去考试,那你怎么办,要是迟到半个小时,就没有考试资格了。”主任甲认得程池,调皮捣蛋好几次被抓进教务处的不良少女。
“你们觉得我会在乎这种考试?”她毫不在意:“反正我也考不上,但是他不一样。”
程池看着主任甲的眼睛,定定地说:“上次模拟考,许刃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年级前三,主任你们自己看着办。”
主任甲的确为难了,许刃成绩好,这场考试不仅仅对他而言关系重大,对学校的升学率同样举足轻重。而程池,说白了不过混混一个,能不能考上本科都不一定,就算家里有钱,也买不来一个大学文凭。
主任甲思虑了片刻,终于决定:“那…先放许刃进去考试,但是你最好在半个小时之内,把身份证取回来,要是超过时间,就不能进场考试了。”
程池连连点头,对主任甲笑了笑:“这么多年咱们打过不少交道,今天是第一次,我看你还挺顺眼。”-
程池从保安室出来的时候,许刃迎上去,虽然极力压抑,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程池知道,他很紧张。
“怎么说?”
“行了。”程池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衣袖:“进去考试吧。”
边上保安将准考证和主任写的证明递给了许刃,给他让开了路:“进了考场,把证明给监考老师看。”
许刃接过准考证和证明,看向程池:“你怎么跟他说的?”
程池陪着许刃进了校门,冲他狡黠一笑:“我爸是程正年,他们肯定要给我面子的,况且还是高考这种人生大事。”
“是吗?”
“你不是进来了吗?”程池推了推他:“我在C栋,跟你不在一起,好好考啊,你可是主场!”
许刃回身,捧起她的脸,聊开刘海,用力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你也是,加油。”
看着许刃走进A栋教学楼,程池才转身朝着学校大门跑去,保安甲站在门口看着她直摇头。
“看什么看,没见过早恋啊?”
程池依旧张扬跋扈,跑出校门,老远便按下了法拉利的钥匙钮,坐上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她的法拉利是改造引擎,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直接开出了山道赛车的气势,一路疯狂超车,险些连红灯都闯了。
喜欢赛车,只是出于对速度的迷恋,喜欢全世界都被甩在身后的感觉,她的心里从来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这一次,却不一样,她有想要的东西,有目标并且曾经为之努力过,她想抓住它,不想放弃!
一声尖锐的刹车,法拉利在大宅门口停下来,程池下车径直冲进大宅,程正年已经上班去了,宅子里空荡荡,陶婶正在打扫卫生,见程池回来,吓了一跳:“小姐,今天您不是高考?怎么这个时候…”
陶婶还没说完已经被程池打断了:“许刃的身份证落在家里了,陶婶您快帮忙四处找着!”
“哎!哎!”陶婶慌了手脚,连忙墙角桌下四处查看。
程池三两步上楼冲进许刃的房间,整齐的课桌被她翻得一团凌乱,连书本里都刷刷刷地检查了一便,最后抖了抖床单,就连衣柜里的每件衣服包里都摸了一边,并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
“在哪里?”她喘息着自言自语:“别开这种玩笑啊!快出来!”
就在这时候,大提琴拉扯着整个腐朽的大宅,发出一声吱呀的嘲讽。
程池身形猛地一僵!
程嘉!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