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在泡沫经济全面爆发的 1988年，整个市场都呈现出了一种失控的骇人景象。西洋的知名经济学家罗伯特席勒就对曰本经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将其称之为狂热。可是曰本人哪里管得了西洋人的嘴巴，大家仍然沉浸在经济泡沫的快乐之中。

用曰式言语来解释当下的状况，大概就是说——“跳舞的人是笨蛋，看别人跳舞的也是笨蛋。既然都是笨蛋，还不如当一个跳舞的笨蛋。”

成田胜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藤村赖子突然提议又一次向樱花银行借款，毕竟在这个时代里，大君不可能独善其身。就算是那些没有负债、没有赤字的企业，仍旧会不惜麻烦贷款。大君要是什么都不做，只怕会招致别人的怀疑，从而成为众矢之的。

再者，如今一家企业的贷款数量甚至也成为了人们评价企业好坏的指标，没有用贷款购置土地的企业不是一家好企业。

想要提高大君的竞争力和在人们心目中的口碑，大君自然也不能明哲保身。

成田胜在离开 RGP借贷前往电视台接中森明菜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应该改变自己的想法了，在泡沫时代，花不出去的钱并不是一张白纸，同样也是真真正正的财富。就算借来的贷款用不出去，放在自己身上也好处多多。

更何况如今银行利率低得可怜，就算是长期贷款，对大君而言利率都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如果有人问他一个问题：“要是给大君一百亿日元，你会用来做什么。”

成田胜想，他可能首先会回答“先存起来”，毕竟花钱也是需要才能的。泡沫经济里的绅士们最不担心的就是身价在一夜之间被蒸发，而是关心如何把赚到的钱全都再花出去。

买奢侈品吗？

当然不是，奢侈品又花不了多少钱。于是，这些绅士们开始炒作艺术品，资本流入油画、珠宝、古董市场后，这些艺术品的价格已经高到了普通人望而却步的地步。他们还嫌不够，到处买卖各种俱乐部的会员资格，诸如大君、高尔夫球场、高山滑雪场等等。

凡是能够被当做商品的东西，都被绅士们玩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普通人也蠢蠢欲动想要进入新兴市场分一杯羹。

在短短几年之间，纵横泡沫时代的投机者们会经历跌宕起伏的人生大戏。

“去夏威夷买土地倒是不错，”成田胜摸着自己的鼻子，他在投机者的身上看到了大君赚钱的新的可能。

既然国内的土地买不起，也不愿意花费那么高的价格，倒还不如去买阿美利卡的土地。他心知总有一天日元要疯狂贬值，那么到时候自己在海外的土地变卖后，就会成为一笔新的财富。

毅田正佑开着车，一直在走神，听到成田胜自言自语，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讲话。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成田胜早就了解到了毅田正佑是个“问题青年”，也就习以为常了，他默默点了点头，“以后有什么直接问。”

这个小助理日后将成为大君放在唱片行业的钉子，必须要深谙艺能界与歌谣界的潜规则，同时也应该了解经济领域的方方面面。音乐的起伏跌宕，与经济的好坏有着直接关系。

“大家手里一旦有钱了，第一件大事就是购置地产，购买东京湾铁三角的股票，您为什么更愿意去购置海外的土地？要知道，现在曰本的土地还有很多的潜力，我们还不清楚未来地价会上涨到什么程度。”

成田胜笑了笑，对毅田正佑的期待降低了一分。与其说是对毅田正佑的期待，倒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的小助理的期望值太高了。可事实偏离了他的想象，现在这个世道，连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被卷入了泡沫经济之中，普通人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你觉得曰本经济会一直高歌猛进吗？”

毅田正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现在曰本已经是世界第二了，整个东京的地价都可以买下阿美利卡，我相信曰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