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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扶苏原本生无可恋的面色一扫而空,他猛地抬起头,取而代之的已是无尽喜悦。
柳白却是看傻了眼。
不过是过过嘴瘾,不想这“秦苏”还真当回事了。
瞧那一脸喜悦,其中竟还似有几分童真,想来确实是心思至纯之人。
当真说起来,这等人若无改变,实在不适合在朝堂中混迹。
柳兄果真还是心疼我的……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虽自认不如柳白那般具有看透朝堂与人世的大智慧,但小聪明总归还是有些的。
柳白却是立刻从扶苏眼中捕捉到了那一闪而没的“得逞感”。
好小子,原来竟是故意演给我看的……
柳白略感气结,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这狱友虽是有些怪癖,但无论如何似乎还当真是将那句“一切为了百姓”记在了心中,说不得……若是也能封官拜相,也能做个贤明之相。
既是如此,柳白索性故作不知。
先前扶苏在沾沾自喜时恰好对上了柳白目光,本是心中“咯噔”一声,但见柳白脸上挂着若有如无的笑意,倒是无动于衷,是以扶苏得出了另一结论——
这柳兄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莫不是……当真将本公子当成了义弟?
扶苏嘿嘿一笑,心中喜悦间,肚子却是咕咕作响。
也正如史壶所说,这些时日扶苏日日夜夜与柳白谈论机密之事,每每激动之余却是毫无胃口,如今正是感觉饥肠辘辘。
柳白曾经说过: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既是如此,有吃喝自然要相互惦念、相互分享,是以扶苏下意识地便伸出了沾满了污泥的手——那手方才触及黍饼,甚至扶苏已经将三指搭在其上,只要将其取回塞入口中便足以果腹。
可就在此时,柳白却突然凌厉地拍下一掌,将扶苏的手拍落了去。
“柳兄……这是何意?”扶苏愣了一下。
以往虽说他有心相让,但当真腹中饥饿时总归也是要略进五谷,而柳白不仅不怒,反倒是颇为大方地一同分享吃食。
可如今……
“你先前不是说了……”柳白面上露出些许玩味,“想不出应当之策便让你一个人静静地饿死?若是我未记错,你应当是这么说的吧,如今可不能食言啊。”
“这……”
扶苏怔了一下,心中登时暗暗叫苦。
此时此刻,他已是明了了,原来自己的小心思已是被柳兄全然看穿。
“柳兄……嘿嘿,我这不是着急吗……”
扶苏赧然一笑:“下次,待我下次出狱,一定好好犒劳柳兄。”
柳白微微颔首,对此话显然是颇为受用。
扶苏也确是心细之人,这些时日他与柳白虽在狱中,但若是府上有些进献之物,皆是令侍女送来了此处,譬如地方官吏送来的冬枣、淮南橘等,而这些也是大多入了柳白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