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老夫人就歪在榻上,好久没说话。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老夫人,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春香见老夫人不舒服,低声问道。
她是个贴心的丫鬟,总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老夫人的情绪变化。
“叫什么大夫,难道你们巴不得我早点死吗?”
老夫人流着泪,低声对春香说,“你们只想着自己的意气,却不顾我心里怎么受得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伤和无奈,让春香她们都慌了神。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日渐衰弱。
她深知自己的时日无多,因此更加珍惜与子女们相处的时光。
然而,这场因长子婚事而起的风波却让她感到无比的痛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淮南王会如此坚持自己的决定,而不顾及她的感受和家族的荣誉。
这种沉闷的气氛连经常来请安的三夫人都感觉到了。
她看着老夫人憔悴的面容和悲伤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同情和担忧。
她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老夫人,却发现自己的话语如此苍白无力。
淮南王妃心里自然明白这一切,因此更加紧张。
她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必须找到一个能够解决这难题的方法。
然而,面对老夫人和淮南王之间的分歧,她感到无比的困惑和无助。
二夫人胡氏和合乡郡主却是一脸茫然。
她们不知道这场风波的起因和经过,只是隐约感觉到王府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们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打听消息,却发现自己被排除在这场风波之外。
老夫人神色恹恹的,虽然儿孙满堂,大家都想着法儿逗她开心,可她就是笑不出来。
这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没过多久,淮南王妃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就去找淮南王了。
那天晚上,月光如水,洒满了整个王府。
春香安排宋时妤在老夫人房里值夜。
她刚给老夫人端上一碗桂花羊乳,就看见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不苟言笑,目光深邃,气势逼人。
他身穿一袭华贵的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图案,彰显出他尊贵的身份。
宋时妤一看,原来是淮南王,赶紧接过老夫人手中的碗退了出去。
她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能够避开这场风波,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瞄了几眼淮南王。
她发现,淮南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静沉着,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虑。
她知道母子俩有话要说,就把碗放在小厨房的灶台上。
见有两个灶上的人在热食物给自己吃,她连忙道谢。
她不急着回去,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慢慢吃着炖得软烂的银耳羹。
那银耳羹入口滑嫩,带着淡淡的甜味和桂花的香气,让她感到一阵温暖和满足。
那天晚上天气挺冷,寒风呼啸着穿过走廊,发出呜呜的响声。
宋时妤真心觉得冷,她本来穿得就单薄,又不知道淮南王会来,得避出去,所以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
此刻她跺着脚也不敢大声,只能用手捧着嘴吹热气,刚才吃的银耳羹的暖气勉强让她能忍受。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脚已经冻得麻木了。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看见老夫人的屋门开了,淮南王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
他脸色冷淡,目光如炬,扫了一眼廊下。
看见廊下有个小丫鬟缩成一团,正慌忙行礼,淮南王目光冷淡地移开,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老夫人的屋子,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见他走了,宋时妤又等了一会儿,才走到老夫人面前。
因为老夫人不喜欢晚上睡觉时人太多,所以每天晚上只有一个丫鬟陪她。
此刻宋时妤回来,老夫人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她见老夫人难过地坐在椅子上,就进里屋给老夫人铺床,然后回来对老夫人轻声说:“老夫人,天色晚了,您还是先歇息吧。
什么事儿都不如您的身体重要。
就算跟淮南王有话要说,也得等您身子好些再说。”
老夫人叹了口气,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哀伤。
她看了看宋时妤,发现这个小丫鬟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十分懂事和体贴。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激和温暖。
“你刚才在外面?”
老夫人问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和疑惑。
“我有点饿,就去厨房吃了点东西。”
宋时妤笑着回答道。
她的笑容纯真无邪,让老夫人感到一阵宽慰。
“我刚才在门口怎么没看见你,你在院子里等着呢?”
老夫人又问道。
“院子里太冷,我在廊下躲风呢。”
宋时妤笑着说。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一股清泉流入了老夫人的心田。
“你真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只要不嫌弃谁,就会很宠爱那个丫鬟。
她摸了摸宋时妤的手,觉得她手背冰凉,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你也挺懂事,我没看错你。
只是今晚也让你受委屈了。”
宋时妤穿得这么单薄,在外面冻了不知道多久,老夫人也挺心疼她。
她握着宋时妤的手缓缓地说:“我跟你们淮南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愿意怎么就怎么吧。”
显然是被长子气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哀伤,让宋时妤心中也感到一阵难过。
宋时妤笑着没说话,轻声说:“要是这话让淮南王听见了,他心里只怕要惶恐呢。”
她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老夫人,让她不要过于伤心。
“他要是惶恐,怎么会连给你们世子定亲这么大的事儿都擅自做主。”
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和不满,显然对淮南王的做法感到十分失望。
“我常听府里的人说,淮南王在前朝权势赫赫,不是容易行差踏错的人。”
宋时妤见老夫人愣了一下,想起老夫人的好来,不由得有些感念,轻声说,“这话本不该我说。
但淮南王不是随便做决定的人,他既然决定联姻,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淮南王的信任和敬仰,让老夫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双全的办法?”
老夫人不由得念叨了一句。
她似乎被宋时妤的话触动了心思,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就是既能成全淮南王联姻的心意,又能让老夫人每天开心安康。
这大概就是淮南王所希望的双全之法了。”
宋时妤解释道。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老夫人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话听得老夫人心里挺舒服,她闭上眼睛,原本恼怒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开始回想起淮南王对自己的孝心以及他平时的种种好处来。
渐渐地,她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
“你这话也没错。
你们淮南王本来就是个十分孝顺的人。”
老夫人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慰和满足,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双全之法的实现。
“不用老夫人说,看都看得出来。”
宋时妤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灿烂而温暖,仿佛能够驱散一切阴霾和寒冷。
“看得出来?”
老夫人问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和疑惑。
这点儿小事儿,哪值得一提呢。
在宋时妤心中,这份对老妇人的感激与忠诚,早已超越了主仆之间的界限。
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默默祈愿,愿那位慈眉善目、心地善良的老妇人能够安乐长寿,岁月静好。
老妇人待她如亲人,从未因她丫鬟的身份而有所苛责,这份恩情,宋时妤铭记于心,时刻想着如何报答。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淮南王府的每一个角落,给这古老的府邸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纱。
宋时妤站在老妇人的屋外,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情。
她知道,只要老妇人过得好,自己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这份决心,如同春日里顽强生长的小草,虽不起眼,却坚韧无比。
回想起初入府时的情景,宋时妤不禁感慨万千。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被命运无情地推向了丫鬟这条艰辛的道路。
若非老妇人的庇护,她或许早已在这复杂的府邸中迷失了自我。
如今,她虽仍是个丫鬟,但心中却充满了感激与满足。
因为在这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尊重。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照在宋时妤的脸上时,她已醒来多时。
昨晚守夜的疲惫并未让她显得憔悴,反而因心中的那份宁静而显得格外精神。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老妇人的屋子,生怕惊扰了老人的清梦。
春香见她出来,便笑着打了个招呼,那笑容里满是亲切与友善。
回到自己的小屋,宋时妤看到同屋的二等丫鬟为她留的饭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那两样精致的菜肴,虽未动过,却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关怀与温情。
她用热水浇在饭菜上,凑合着吃了,心中却满是感激。
她知道,在这府邸中,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实属难得。
饭后,宋时妤走出屋子,迎面便撞上了急匆匆跑来的夏香。
夏香的脸色带着几分兴奋与急切,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她。
宋时妤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便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着夏香的到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宋时妤轻声问道,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夏香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从荷包里掏出几颗蜜饯,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宋时妤的手中。
那蜜饯的甜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宋时妤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
“有好消息告诉你。”
夏香得意地说着,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宋大哥不用再住在我们这儿了。”
听到这话,宋时妤下意识地咬了一口蜜饯,含糊地问:“他找到工作了?”
夏香诧异地看着她,随即笑道:“你居然能猜到?真是聪明绝顶啊!”
说完,她又羞涩地低下了头,“我不是嫌弃宋大哥,实在是我心眼儿小,容不下宋大哥住在我这儿。
不过,现在他好了,我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宋时妤笑着看了她一眼,心中明白夏香的顾虑。
她轻轻拍了拍夏香的肩膀,安慰道:“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伸把手帮一把就行了。
你别太放在心上。”
夏香闻言,心中一暖,感激地看了宋时妤一眼。
她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低声对宋时妤说:“他已经搬走了,搬之前托我爹给我们留了五两银子,咱俩一人一半。”
宋时妤闻言,心中一惊。
五两银子,对于她们这些丫鬟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轻声说道:“五两,太多了吧。
就那么一间茅草屋,周祈安才住了几天,哪用得着五两。”
夏香却哼哼两声,不满地说道:“他愿意给,咱们就收着。
咱们在他落难的时候帮过他,理应得到回报。
他现在不缺这五两,前天我爸说他去见沈将军了。
沈将军知道他被他后妈赶出来了,又想起跟他爸的旧情和他现在的孤苦,就推荐他去给八皇子当侍卫了。
这下他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后咱们可得仰仗他了呢!”
宋时妤闻言,心中不禁为周祈安感到高兴。
她知道,周祈安一直是个实诚人,如今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实属不易。
她关切地问道:“那他家里那个后妈没闹事儿吧?”
夏香闻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听说她到处嚷嚷说周祈安不孝。
不过他平时怎么欺负周祈安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爸尸骨未寒,她就把周祈安赶出去了,这么刻薄狠毒,谁理她啊。
所以周祈安不用担心。”
说完,她又兴奋地对宋时妤说:“我们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我妈说看见那个女人被沈家一个公子哥儿鞭打,皮都开了,肉都露出来了,听说是沈将军的命令,要是她再败坏周祈安的名声,沈将军就把她送进天牢去。
这真是太好了!”
宋时妤闻言,心中也感到一阵痛快。
她想起周家那个后妈,一直对周祈安百般刁难,如今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她看了一眼夏香,笑道:“是啊,这真是太好了。
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些,别让人知道了咱们收了周祈安的钱。”
夏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扫帚,说道:“我今天扫完院子就没事了,咱们去花园逛逛吧。
今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宋时妤闻言,心中一动。
她看了一眼天空,那湛蓝的天空如洗过的绸缎一般,白云朵朵,仿佛在向她招手。
她点了点头,笑道:“好啊,咱们就去花园逛逛吧。”
于是,两个小丫鬟便手挽着手,向花园走去。
她们穿过曲折的小径,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花坛前。
那花坛中,各色花朵争奇斗艳,香气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她们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下,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宋时妤从怀中掏出那包蜜饯,递给了夏香。
夏香接过蜜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对宋时妤说:“你真好,现在已经是个体面的人了,去小厨房讨点心,灶上的人都这么巴结你。
要是我们这种小丫鬟去,他们理都不理。”
宋时妤闻言,心中一阵苦笑。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完全是因为老妇人的庇护。
她看了一眼夏香,安慰道:“以后你也能进老太太的屋,他们也会巴结你的。”
夏香闻言,脸上露出憧憬的神情。
她知道,宋时妤说的是实话。
只要她能够努力,总有一天,她也能够得到老太太的赏识,成为府中的体面人。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蜜饯,又看了一眼宋时妤,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她们就这样坐在草地上,享受着春日的阳光与花香。
偶尔有风吹过,带来一阵阵凉爽与惬意。
她们聊着天,吃着点心,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然而,就在她们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时,一阵脚步声和拉扯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们循声望去,只见旁边的假山一侧的石子小路上,淮南王正和一个长得美貌却憔悴的中年妇女纠缠在一起。
那妇女长得有几分像周二小姐,但是一双秋水般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神情,跟周二小姐那清高自诩的样子截然不同。
宋时妤和夏香见状,心中一惊。
她们知道,这个妇女就是传闻中周二小姐的生母罗姨娘。
而淮南王,则是这个府邸的主人,她们最敬畏的人。
她们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听,生怕被淮南王发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那罗姨娘的声音却如同魔音一般,不断地传入她们的耳中。
她带着哭腔和可怜劲儿,哀求着淮南王不要离开她。
淮南王却冷冷地回应着,没有丝毫柔情蜜意。
那冷酷无情的语气,让宋时妤和夏香都感到一阵寒意。
她们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们知道,窥视主子的私事是罪该万死的。
要是被淮南王发现了,她们恐怕会落得个乱棍打死的下场。
想到这里,她们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与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罗姨娘突然提高了声音,哭诉着自己的苦衷。
她诉说着自己对周二小姐的疼爱与关心,诉说着自己对淮南王的深情与不舍。
那哀怨的声音,如同秋日里的落叶一般,让人感到无尽的凄凉与哀伤。
宋时妤和夏香听着罗姨娘的哭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与怜悯。
她们知道,罗姨娘虽然是个妾侍,但也是个母亲,也有着自己的情感与苦衷。
她们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那遥远的家乡和亲人。
一时间,她们仿佛忘记了身处的危险,只沉浸在那份深深的思乡之情中。
然而,就在这时,淮南王突然冷冷地开口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一把扯开了罗姨娘的手,没有丝毫留情。
那冷酷无情的语气,让宋时妤和夏香都吓得缩了一下。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淮南王府的精致园林中,为这本就幽静的地方添了几分柔和的光影。
假山下,一池碧水悠悠,几尾锦鲤悠闲地游弋,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在这宁静而雅致的景色中,一场不为人知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这么说来,你心里还有藏着没说的话?”
淮南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身着华贵的锦袍,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既威严又带着几分审视。
宋时妤站在假山后,心中如同擂鼓,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一旁的罗姨娘,同样面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惊恐与绝望,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溃。
“二娘子可是我的亲生骨肉,也是我大哥的独生女儿啊。”
罗姨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穿着一袭素雅的衣裙,发髻略显散乱,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淮南王爷,您忍心看着大哥的独生女儿落到这种地步吗?大哥走得早,现在就只剩下二娘子这一个后人了。”
罗姨娘的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几片落叶,轻轻飘落在她的肩头,仿佛也在为这凄凉的场景增添了几分哀愁。
她抬头望向淮南王,那双曾经充满希望的眼睛如今却满是哀伤与祈求。
宋时妤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五味杂陈。
她记得夏香曾不经意间提起,淮南王与罗姨娘的哥哥曾是挚友,因此在好友去世后,淮南王便将罗姨娘接入府中,给予她一个庇护之所。
这份情谊,宋时妤曾感到敬佩,但此刻,看着罗姨娘用已故的哥哥来博取同情,她心中却生出一丝不悦。
利用逝者来谋取私利,这种行为让她感到不齿。
淮南王沉默良久,他的眼神在罗姨娘身上停留,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最终,他冷冷地开口:“罗家的衰败,那是他们自找的。
你早就已经落到尘埃里了,还说什么二娘子可怜?”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罗姨娘闻言,泪水终于滑落,她抬头惊愕地看着淮南王,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淮南王继续说道:“你也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是我买来的侍妾罢了,有什么脸面让二娘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再说她也是庶出,跟大娘子没什么两样,自己把自己当凤凰,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呢?”
淮南王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罗姨娘的心上。
她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却无力反驳。
她曾以为自己在淮南王心中是特别的,至少与其他妾侍不同,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宋时妤躲在假山后,听着这些冷酷的话语,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她紧紧咬住下唇,仿佛要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是罗姨娘,面对这样的打击,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罗姨娘终于崩溃,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淮南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哄我玩儿吗?”
她紧紧抓住淮南王的衣袖,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淮南王却毫不留情地甩开她,冷冷地说:“认清你的身份。
你自己要来做妾,念在你哥哥的份上,我收留了你,给了你荣华富贵,让你有个容身之地。
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不屑,仿佛罗姨娘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负担。
罗姨娘惊愕地看着他,只见淮南王已经低下头弹了弹衣摆,继续说道:“至于二娘子的婚事,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也是你们所求的,随你们去吧。”
罗姨娘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明白,无论她怎么哀求,淮南王都不会改变主意。
她跌坐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这一生,似乎注定了要在无尽的绝望中挣扎。
宋时妤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同情罗姨娘,又为她的行为感到不耻。
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选择,而罗姨娘,显然是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正当罗姨娘绝望地离开时,宋时妤却听到假山外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
她紧张地看向夏香,只见夏香也是一脸惊恐,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即将到来的风暴。
不一会儿,淮南王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他冷冷地看着宋时妤和夏香,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可名状的怒意。
宋时妤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一刻,她们已经无处可逃。
“雅兴?”
淮南王冷哼一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我哪里还有什么雅兴!”
宋时妤和夏香浑身一颤,她们知道,淮南王已经发现了她们。
她们急忙趴在地上,请罪道:“都是我们的错!
我们不知道分寸,打扰了淮南王爷赏园的雅兴,请淮南王爷责罚。”
宋时妤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紧紧咬着牙关,仿佛要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喘息声。
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承担所有的责任,不要让夏香受到牵连。
然而,淮南王却并没有立刻发作。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们,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就在这时,园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前沈将军府派人来,说有事情要跟淮南王爷商量,所以……夏香,小时妤?”
宋时妤一愣,她抬头看去,只见夏香的父亲陈白正匆匆跑来。
他的眼神中满是诧异和担忧,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女儿和宋时妤。
“怎么,你认识这两个人?”
淮南王突然开口问道。
陈白心中一紧,他看向趴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深知淮南王的脾性,知道此刻若是不说实话,恐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夏香是我女儿,今天刚进府里侍奉主人。
小时妤也是经常到我家里的好孩子。
她们都还小,淮南王爷……”
他露出了央求的神色,希望淮南王能够网开一面。
淮南王看着陈白,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小丫鬟,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这次就饶了你们。
但记住,下次若再犯,绝不轻饶。”
宋时妤和夏香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她们知道,这次能够逃过一劫,实属万幸。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陈白的及时出现。
随着淮南王的离开,园子再次恢复了宁静。
宋时妤和夏香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
她们知道,无论未来如何,这一刻的友情与温暖,都将成为她们心中最宝贵的回忆。
而罗姨娘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显得格外孤独与凄凉。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永远在无尽的绝望与挣扎中徘徊。
而宋时妤和夏香,虽然只是小小的丫鬟,但她们却拥有彼此,拥有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
这,或许就是她们与罗姨娘最大的不同。
淮南王沉默了好一阵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思绪,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却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那幽深的心底。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陈白站在一旁,心里如同翻涌的海浪,七上八下,极度不安。
他紧握着双手,指节因紧张而微微泛白,眼神不时偷瞄向淮南王,却又不敢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
他的心跳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未来的忧虑。
“孩子没教好,是父亲的过错,这都是我这个做奴才的失职,没有好好管教这两个丫鬟。”
陈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虽然不完全明白两个丫鬟偷懒被抓为何会让她们如此害怕,但那份身为父亲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站出来承担责任。
他轻轻地对淮南王说,每一个字都饱含诚意,“我回去后一定会严加管教这两个丫头!”
说完,他瞪了宋时妤和夏香一眼,那眼神中既有严厉,也有不易察觉的疼惜,“你们忘了怎么伺候主子了吗?!
快向主子道歉!”
宋时妤和夏香闻言,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恭恭敬敬地向淮南王求饶:“淮南王爷饶命啊。”
她们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仿佛下一刻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淮南王盯着陈白看了很久,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陈白被这股压力逼得不得不低下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走吧。”
淮南王终于开口,声音冷冽而威严。
他显然看出陈白在庇护这两个丫鬟,冷哼一声,稍等了片刻,又说道:“不该听的,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一串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
陈白此时也顾不上这两个丫鬟了,她们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瘫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陈白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们的额头,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然后转身去追淮南王了。
假山后面,再次恢复了寂静和空旷,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宋时妤知道,是陈白替她们求了情,淮南王这才放过她们。
她抬头望向天空,那洁白的云朵仿佛也在为她庆幸,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
“幸好有陈叔在,不然我们……”
夏香靠在宋时妤的肩膀上,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但更多的是对陈白的感激。
“是啊,幸好有爹爹在,我还以为淮南王爷要杀了我们呢。”
宋时妤轻轻地拍了拍夏香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感激,但同时也有一丝担忧,“虽然淮南王爷没有深究,但他警告我们不要泄露这件事,我们得听他的。”
她迟疑了一会儿,看到夏香急忙点头,便小声问:“那陈叔会不会受到牵连?”
淮南王虽然因为陈白的面子没有惩罚她们,但陈白是淮南王之前的管事,淮南王会不会迁怒于他呢?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宋时妤的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夏香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会。
如果淮南王爷想迁怒于我父亲,刚才就已经发作了。
哪有主子隐忍于奴才的道理?”
她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宋时妤还是担心了好几天,直到夏香说陈白在淮南王面前依然很有面子,宋时妤这才放下心来。
夏天快到了,天气变得异常炎热,阳光如同火焰般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宋时妤想给老太太缝制柔软透气的衣服,而且要用淮南王府最好的布料。
她觉得那种薄纱的布料既轻薄又凉爽,于是又为老太太做了两件睡衣,想让老太太在家穿着更凉快些。
她坐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全神贯注地绣着衣服,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她的用心和细致。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布料上穿梭,仿佛是在编织一个美丽的梦。
袖口绣的莲花图案清新雅致,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荷香,看着就让人觉得清凉。
老太太也很喜欢宋时妤做的衣服,虽然她屋里放着冰块,不怎么热,但她觉得宋时妤做的衣服更合身,更贴心。
她穿着宋时妤做的衣服,在院子里悠闲地散步,那轻盈的步伐和满足的笑容,都透露出她对宋时妤的喜爱和赞赏。
看到宋时妤年纪还小,为了做衣服把自己关在房里快一个月了,老太太终于心疼了,便赐了她几天假,让她放松放松。
她知道,这个孩子不仅心灵手巧,而且懂事孝顺,是值得她疼爱的。
宋时妤其实不仅仅是因为给老太太做衣服才足不出户的,她主要是被淮南王给吓坏了,怕再见到他时会想起撞破罗姨娘和他之间纠葛的事情,所以就借着给老太太做衣服的机会,躲在上房里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能够避开主子,却没想到老太太却因为她的用心而怜惜她,平日里无论是吃水果,还是府中做衣服,都会让春香给宋时妤留一份。
在老太太赐假之前,宋时妤又熬夜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