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妤和夏香相视一眼,都觉得陈平这话含糊其辞,似乎有难言之隐。
于是她们试探地问:“难道这家嚣张的家伙跟咱们淮南王府有来往?”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家,就陈平这活泼性子早就把人骂上天了。
可是陈平既然有所顾忌,那就说明对方位高权重、嚣张跋扈。
再者说,只怕跟淮南王府也有关系。
“就是这么回事。”
陈平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二公子这次有点生气,觉得这家人人品不行。
欺行霸市还明抢,恨不得杀人放火似的那么贪婪。
你也知道二公子的脾气,一向不喜欢这种人。”
周二公子是个仗义的人,以前看到其他勋贵子弟欺负清白女子都会偷偷出头帮忙。
更何况看到这种霸道的事儿了。
更重要的是宋时妤猜对了,跟陈平杠上的那家确实跟淮南王府渊源不浅。
所以周二公子更恼火了。
他看不起这种只对普通人嚣张跋扈的人。
如果陈平只是个平民小户的话,那岂不是会因为这区区月饼配方而家破人亡吗?
想到这种贪婪狠毒的人,周二公子就恶心透了。
而陈平提到这些时,眉头紧锁,显然对那家人的行为也感到十分不满。
看着陈平皱眉的样子,宋时妤和夏香都不说话了。
她们知道陈平心中的苦楚和无奈,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
过了一会儿,宋时妤轻声说道:“二公子真是个好人。
听了你的话后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
要不然陈平哥你多请他吃吃饭?麻辣香锅怎么样?美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嘛!
你让二公子好好开心开心。”
然而,陈平一听麻辣香锅,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嘴角抽搐地看着宋时妤半天才说:“那玩意儿是好吃没错儿!
可二公子太爱吃了!
吃多了上火啊!”
何止上火啊!
最近周二公子恨不得天天拿麻辣香锅当饭吃!
吃的时候挺爽快,可是上厕所的时候就遭罪了!
陈平这小厮陪二公子去茅房,天天听他在里面鬼哭狼嚎的,简直是心理阴影啊!
看着宋时妤一脸无辜加茫然地看着自己,陈平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问:“有没有不辣又好吃的啊?”
“有啊有啊!”
宋时妤觉得陈平脸色不对劲儿,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周二公子吃腻了麻辣香锅。
于是她问:“那二公子喜欢吃什么啊?”
“二公子不忌口,什么都吃。”
陈平回答道。
“那吃烤鸭怎么样?”
宋时妤其实自己也想吃了,于是咳嗽了一声问。
“烤鸭?就是把鸭子烤了吃吗?”
陈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普通的烤法了!
工序很麻烦的!
鸭子也得选肥肥的那种才行呢!”
宋时妤一想到烤鸭那酥脆的外皮和鲜嫩的肉质就馋得直流口水。
她这么一说,夏香也馋了,凑过来听。
宋时妤掐指一算,觉得董香躲在屋里病了好久。
陈平陪宋时妤用餐的那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古朴的木桌上,给这平凡的午餐添了几分温馨。
宋时妤穿着一袭淡雅的素色衣裳,发髻简单却别致,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
她的脸颊因饱餐而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睛里闪烁着满足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无忧无虑的笑意,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顿饭烟消云散了。
一开始,陈平确实没把这顿饭当回事,心想不过是一顿普通的饭菜,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随着饭后的闲聊,他渐渐意识到,这顿饭背后的“代价”
可不小。
宋时妤因一次意外受伤,却意外收获了淮南王府里各房主子的赏赐,这些赏赐名义上是对合乡郡主的关怀,实则让宋时妤成了间接的受益者。
宋时妤的屋子里,那些赏赐堆得满满当当,金银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补品首饰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从宋王妃到老太太,再到聪明的周大小姐,甚至是平日里不太露面的周三爷,都纷纷送来了厚礼。
尤其是周三爷,后来还特意派人送来了五百两银子,那份沉甸甸的心意,让宋时妤既感激又有些不安。
屋子里,除了宋时妤,还有三个二等丫鬟同住,空间本就狭小,如今更是显得拥挤不堪。
宋时妤看着那些赏赐占了大家的地方,虽然其他人没说什么,但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仿佛自己成了这个小小空间的负担。
正好陈平来了,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青布衣裳,头上戴着一顶简单的布帽,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
宋时妤便提议让他把那些锦绣绸缎都搬到她自己的住处去。
陈平有她住处的钥匙,这事儿他最合适不过。
陈平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吃的那顿饭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
的。
他苦笑了一下,看着地上那二十多匹沉甸甸的绸缎,腿都软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爱动脑子的聪明小厮,可不是干这种粗活的料。
再加上宋时妤从床底下拿出的钱匣子,里面有一百两金子,是宋王妃赏的,还有五百两银子,是周三爷赏的,各房的赏赐加起来,也是沉甸甸的,至少有二三百两。
陈平累得满头大汗,脸色都白了。
他一边搬着东西,一边嘀咕:“这些主子们也是,怎么只知道赏银子……金子多好啊,轻便!”
他嘴角泛着苦涩,抱着沉甸甸的钱匣子,对那些绸缎补品真是无能为力。
更别说宋时妤还拿出了平时不能戴的首饰,每一件都精致得让人咋舌,却也让他愁得不行。
夏香在一旁帮忙,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衣裳,脸上带着稚嫩的笑意,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机敏。
她看着陈平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时妤也笑了,她的笑容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陈平哥,你就别抱怨了。
这些东西虽然重,但都是我们的心血啊。”
宋时妤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陈平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搬东西。
他折腾了好几回,腿都软了才把那些金银细软收拾到门口。
他擦了擦汗,抱着最后两匹绸缎,感觉之前吃的美食都要消化完了。
他含糊地对宋时妤说:“也别太吝啬。
在这个府里……爹还是有地位的。
想吃什么,老太太的小厨房用不了,就去府里的大厨房。
花点钱,说是爹的女儿,别委屈了自己的嘴。”
宋时妤和夏香乖巧地答应了。
她们知道陈平是真心关心她们,也感激他的帮助。
“那些银子都用来买地吗?”
陈平关心地问。
宋时妤想了想,说:“银子给陈叔。
要和之前买的那几亩地连在一起。”
她算了算,这些银子如果都买地的话,她也能得到二百亩地。
这对于高门大户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宋时妤来说,这二百亩地已经足够让她以后即使出府单过也能过得舒舒服服、丰衣足食了。
因为生活不再窘迫,也不需要再为日后的生活发愁,宋时妤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看着窗外的阳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满足和幸福。
赚钱当然是好事,但现在已经有了日后的生活保障,就应该享受生活,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努力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花。
陈平看宋时妤的脸色舒展开来,好像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宋时妤还有些紧绷和紧张,以及对未来的不安,那么现在,她觉得宋时妤好像从心底里变得柔软和放松了。
曾经沉甸甸的负担一下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愉悦。
“陈平哥,这次就麻烦你了。
等我们出府后,我多烤几只鸭子给你补补。”
宋时妤真心实意地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和感激。
陈平的脸色更白了。
他捂着嘴没说话,心里却在嘀咕:这丫头怎么还记得烤鸭的事情?一想到那油腻腻的烤鸭,他就想吐酸水。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的。
“不跟你们多说了,我真的得走了。
你的东西还在角门口呢。”
陈平急忙转身拖着剩下的东西走了。
他走得那么慌张,好像生怕被宋时妤和夏香拦住一样。
宋时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陈平肯定又和周二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干,但她并不是那种非要管闲事的人,自然不会多问周二公子的事情或者阻拦他。
只是在背后对陈平喊道:“别忘了砌炉子!”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陈平顿时踉跄了一下。
显然,他觉得这烤鸭吃起来真是太麻烦了。
夏香看到陈平落荒而逃的样子,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跳到床上挠宋时妤的痒痒肉,两个女孩因为陈平的到来而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她们嬉笑着打闹了一会儿后,夏香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你的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宋时妤出不了屋,又天天这样进补吃喝,虽然说起来像是享受,但时间久了真让人受不了。
可太医让宋时妤别下床,她竟然还能待得住。
这让夏香既佩服又心疼。
宋时妤也笑了。
她低声说:“快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坚定。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床活动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和夏香一起出去散步、赏花、做针线活了。
过了中秋就是重阳,这也是个很重要的节日。
董香是周三爷的姨娘,到时候府里都热闹起来,她还养病的话,未免会让人心里不痛快。
别人过重阳,她却养病,这不是给人添堵吗?所以宋时妤安心地等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果然,过了几天,当宋时妤正在给老太太做两双袜子时,就看见门口人影一闪,走进来一个面容清秀、身材婀娜的清丽女子。
她眼神有些恍惚,头上缠着纱布,此刻清秀美丽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无措和怨愤。
看到宋时妤靠在床上望过来,她也急忙露出笑容说:“小时妤,我来看看你。”
这个女子正是董香。
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裳,发髻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整个人显得温婉而优雅。
虽然她的脸色有些晦涩黯淡,但气色却极好,显然这段时间被合乡郡主照顾得很好。
宋时妤撑起身子望着她,心里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董香会来看自己。
毕竟自从那次意外后,她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
“姐姐怎么不在屋里养着?”
宋时妤关切地问道。
她看到董香虽然强颜欢笑,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她知道董香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那次意外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其实就是挂念你。
因为你也受伤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董香想到身边的小丫鬟邱香的话,不由得扭了扭手中的帕子,对宋时妤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时妤,听说你伤得很重,好几天都不能起身……你的伤……能让我看看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和担忧,让宋时妤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她知道董香是真心关心自己,也感激她的到来。
于是她点了点头,侧身艰难地推了推身边的凳子给董香坐,轻声说道:“姐姐坐。
姐姐来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在宋朝的某个宁静而略带凉意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府邸的青石板路上,给这古朴的院落添了几分柔和与暖意。
宋时妤正坐在窗前,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支细长的玉簪,那玉质温润,如同她此刻平静无波的心境。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董香,只见董香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急切而又夹杂着微妙异样的神色,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却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
宋时妤心中微动,却也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没有言语。
“想不想看看我的伤?”
董香的声音在这样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是在试探,又似是在寻求某种确认。
宋时妤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她知道,董香心中的那份怀念与牵挂,就如同窗外那偶尔飘落的细雨,虽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让人清醒,也让人心寒。
董香看似关心的话语背后,或许藏着更深一层的意味。
“当然想看了。
我若受伤,自己都觉得难受,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小姑娘。”
宋时妤轻声回答,她的声音柔和而真诚,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褶皱,“你叫我姐姐,无论从情感还是道理上,我都应该来看看你。”
董香长着一张姣好的脸庞,此刻却勉强挤出一丝关切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僵硬和紧绷,显然心中藏着不少事。
她看着躺在床上,皮肤白皙得如同初冬新雪一般的宋时妤,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
邱香的话如同一根刺,时不时地扎在她的心上:“……董香姐姐可别被她那副老实样子骗了,这小丫头片子里谁不知道她最狡猾,最会装可怜。
要不是这样,老太太怎么会那么心疼她?你反而退缩了……”
那些话语像是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围绕在董香的耳边,让她心烦意乱。
她紧握着双手,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却依然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既然姐姐想看,那就给你看吧。”
宋时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见董香恍然点头,便勉强动了动身子,侧过身去,缓缓掀开衣物,露出了那段雪白而纤细的腰肢。
那腰肢如同上好的瓷器,光滑无瑕,但在那完美的肌肤上,却有一片触目惊心的淤紫,仿佛是大自然最不经意间留下的残酷痕迹。
淤青一大片,隐隐发黑,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惜,又感到不安。
董香看到那片淤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手指颤抖着,几乎不敢去触碰那片伤痕。
她心中的怀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慌乱和愧疚。
“这……”
董香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淤青看起来如此严重,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般。
“太医看了这么久,怎么反而好像更严重了?”
董香的面色变得苍白,她慌乱地看着宋时妤,显然这伤势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宋时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放下衣物,翻身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董香。
她的眼神里既有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