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两位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小气得很,对王妃有意思的…本王实在都想杀了,免得碍眼。”
裴律的表情由震惊变得茫然,最后白着脸后退了两步。
裴章比他还要夸张,脸气得通红,也不管沈彦的围胁就往我身上扑。
“凌娇娇!
你不就是想让我和我哥认错吗?我们错了!
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在他将要触碰到我时,沈彦腰间剑光一闪,剑刃横在裴章颈侧,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线。
沈彦依旧笑着,目光却逐渐发冷。
“本王刚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你刚才哪只手碰了王妃?本王要剁下来喂狗!”
裴章表情顿时变得惊恐,也不敢再上前了。
裴律眼角发红,拉回了弟弟,又执拗地看向沈彦。
“王爷,就算你是战功赫赫的摄政王,也不能强抢民女,娇娇之前都不认识你,你不能胁迫她,更不能强夺我家的妻!”
沈彦又要砍人,我拦住了他,温柔地理了理他乱了的发丝。
“我和王爷早就有婚约,有太后留下的信物为证,只不过这些年耽搁了,我和王爷两情相悦,何来强迫一说?”
“倒是你…裴律,我和你们兄弟都清清白白,更未曾订下婚约,看在我娘亲托孤的份上,裴家之前勉强算我半个娘家。”
我摸出了白天写好的请帖。
“我和王爷三日后大婚,两位公子记得出席!”
裴律颤抖着手接过请帖,失魂落魄地追问。
“娇娇…可是你小时候说会嫁给我或者阿章的…”
我几乎被他气笑了。
“那时候我才多大?而且你们不是已经有了牡丹吗?我凌娇娇可不会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裴律表情痛苦。
“可是我们之所以护着牡丹,也是为了替你赎罪啊娇娇!”
裴章也叫嚷起来。
“是啊!
牡丹也是官家女子,后来获罪入了青楼,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这都是伯父造的孽……”
我再也受不了了,厉声呵斥。
“够了!
我爹抄家向来只抄贪官!
都是有翻不了案的证据的!
被抄家也是她爹造孽!”
裴章嚷得更大声了。
“凌娇娇,你怎么这么冷血!
牡丹也只是个无辜的女子啊!”
裴律也恼了,瞪向我和沈彦。
“王爷,你娶这种恶毒的女人是图什么?你知不知道她从小就是睡在我们房里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去就给他两耳光。
沈彦也气得够呛,一人捅了两剑。
牡丹捂着脸往沈彦这边爬,边爬边哭。
“王爷,凌娇娇不是什么好女人的,你不要被她骗了!”
我冷冷看着她。
牡丹不愧是名满天下的花魁,很会拿捏男人的心,她的脸被打伤了,爬过来时也是用的最好看的姿势,显得玲珑有致。
我没说话,也想知道沈彦会不会也成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一份子。
沈彦都不耐烦听她讲完,一脚把她踢飞了出去。
像是踢到了什么脏东西,他的靴子在地上蹭了好几回。
“本王从来不打女人,今日为你破一回例。”
他又转头看向裴家兄弟。
“你们两个敢造王妃的谣,拖出去打一百杖,官位也别要了,你们两个无才无德,在朝堂上也是碍眼。”
裴家兄弟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始求饶。
“王爷饶命,饶命啊!”
“娇娇!
我们错了娇娇,我们给你跪下,一百杖下去人会死的!”
裴章咬着牙重重给我磕了个响头。
沈彦眉头一皱。
“裴章多打二十杖,什么身份也敢直呼王妃闺名。”
裴律面无血色,也跪在我跟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他磕得极为用力,额头都渗了血。
“凌……王妃,还请王妃看在之前的情分上,饶我们兄弟一命。”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沈彦揽紧了我的腰。
“王妃如何决断呢?本王妻管严,都听王妃的。”
我眨了眨眼。
“好歹养了我十年,还是不要真打死了。”
沈彦“唔”
了一声。
“王妃说得有理,那就打六十杖吧,留半条命,参加完我和王妃的婚礼再死,免得晦气。”
裴家赢回牡丹的宴会不了了之,裴家兄弟的坏名声传得人尽皆知,大家都来落井下石。
与此同时,我和沈彦的婚事也传得沸沸扬扬,连皇帝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大婚前夜,沈彦拿着从各大寺庙道观求来的平安符塞到了我手里。
我哭笑不得。
“怎么求了这么多平安符,我好着呢,吃得好睡得香。”
沈彦声音有些闷。
“有备无患嘛,我怕你真的出什么事……”
“虽然我天煞孤星的命格是故意传出去让皇帝安心的,但是万一传着传着成真的了呢?”
从认识沈彦开始,他就一直是从容不迫的,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有办法。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得这样没有安全感。
“娇娇,我的好娇娇……”
“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软了又软。
索性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柔声去哄。
“娇娇命好着呢,遇到你就好了,不会有事的,阿彦,别担心,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最后,为了让他放心,我身上还是戴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护身符。
大婚当天,沈彦一手包办,全京城都在议论我们的婚礼。
“一百零八抬聘礼,十里红妆,摄政王娶妻真是大排场啊!”
裴家送来了我的嫁妆,他们还算有点良心,没敢用我娘亲留给我的嫁妆,裴家两兄弟还各自添了妆,想见我一面。
再见过裴家兄弟时,我几乎认不出了。
哥哥裴律一下好了好几岁,瘦骨嶙峋,胡子拉碴,明明他曾经是最在意形象的。
弟弟裴章也好不到哪去,他平时精力最为旺盛,总是上蹿下跳,如今却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
我们相顾无言,最终还是裴律先开了口。
“娇娇,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从你们认识牡丹开始,就一切都回不去了。”
裴律痛苦地闭上了眼。
“可是我们一开始宠着牡丹,也只是怜惜她流落青楼,而且她还是因为你爹爹才流落青楼的…”
裴章也蔫巴巴的点着头。
“对啊,我们一开始只是想帮你赎罪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轻轻笑了声,递过我最近在吃的药方。
小时候我身体弱,后来才慢慢养好,为了替我养好身体,裴律分出科举的时间,去熟读了市面上的医书。
他虽然不会把脉诊脉,也不会看病,基本的药方却还是认识的。
“这,这是……”
我平静地望着他。
“那天牡丹把我推下水后,我在水池边来回扑腾了很多回,患上了咳疾。”
“断断续续,总也不见好,后来到了王府,王爷请了太医替我开方,才不会时时咳嗽,只是吹了寒风,还是会咳得撕心裂肺。”
我每说一个字,裴家兄弟两个的脸色就白一分。
最后,裴章哭着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裴律一向挺着的脊背也弯了下去。
我不再看他们,唤了侍女送客。
“等等…娇娇,我和阿章为了打了很多镯子,都在这个箱子里,你看一眼吧。”
他打开了箱子,里边琳琅满目的镯子,个个都看着价值不菲。
我掀开衣袖,晃了晃手上的玉镯。
“不用了,我已经有了。”
送走裴家兄弟后,喜娘进来替我开脸上妆,戴上凤冠。
我穿着最尊贵的凤冠霞帔,嫁给我如今的心上人。
府中仆人看着我,都带着喜气。
“我们王妃可真是美若天仙啊,和王爷可真配。”
说得我都羞红了脸,一步步由喜娘扶着去往喜堂。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抓着我的手絮絮叨叨。
“真好啊,王爷从前护着的小姑娘长大了,也成了我们的王妃。”
我抓紧了嬷嬷的手。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嬷嬷笑叹道。
“王爷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知道太后娘娘给他订了门亲。”
“他从小就上心呢,有什么吃的玩的,都拐弯抹角的送去给凌大人。”
我想起爹爹还在世时给我带的稀奇物件,心里暖了暖。
难怪,那些物件一看就不像是爹爹会买的。
“后来王爷小小年纪入了朝,也帮了凌大人不少忙呢,可惜太后娘娘去了,王爷也被送出京城了…”
“王爷远在边关,听说凌大人出事的时候连着病了一月,后来动用京里的人脉照顾凌夫人,可惜凌夫人去得也早…”
嬷嬷絮絮叨叨讲着,沈彦在暗处默默为我做的一切,终于在今日得以被我知晓。
我鼻头一酸,一股温暖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娇娇,吉时到了。”
沈彦一身红衣,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他牵住了我的手,一步步走向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我和沈彦循礼三拜完,在众人的哄闹中入了洞房。
正要歇下时,听说宾客那边出了事。
牡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混了进来,却没赶上拜堂。
她藏了一把小刀,到处找我,却连我衣角都碰不到。
裴家兄弟发现了她,要将她带走,她暴怒之下用手中的刀杀了裴律。
“凭什么她这么好命!
连你们两个也护着她!”
牡丹边哭边嚎,状若癫狂。
最后裴章打晕了她,早有宾客报了官,抓他们下了狱。
最后裴章听狱卒聊天时听说了牡丹本家姓徐,而那个姓徐的贪官在任时正好杀了裴家全家。
只有襁褓中的裴家兄弟被我爹救了出来。
裴章气疯了,用自己的腰带勒死了牡丹,最后吐血而死,临死前还在说“娇娇,我们错了,我们眼瞎,我们该死!”
而我和沈彦,听到这消息惊讶了一瞬,就抛在脑后了。
我们还要做几十年的恩爱夫妻,不为不值得的人耗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