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铁钩岭(第2/6 页)
“我在替你注意后面的情况。”布卡马粗声说道,大步赶上岚,“不管你有多小心,戴黑纱的艾伊尔暗黑之友还是可以摸到你背后,割了你的喉咙。你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全忘了吗?”布卡马是个粗犷的人,他肩膀宽阔,比大多数人都要高大,几乎和岚一样高。他戴着马吉尔式的头盔,头盔上没有顶冠,虽然他完全有资格戴上。他更关心自己的责任而非权利,这是值得称道的品质,但是岚还是希望他不要完全忽视自己的权利。
马吉尔覆亡之时,20个人被委以重任:护送尚在襁褓中的亚岚·人龙逃向安全之地。只有五人在逃亡中存活,他们将襁褓中的岚抚养长大,训练他作战的技巧。如今,布卡马是五人中仅存于世的一个。按照传统的风俗,他将头发修剪至齐肩,他的头发已经灰白,但背脊仍然挺直,臂膀坚实,蓝色的眼睛明亮锐利。马吉尔传统已经深深地融入了布卡马的血液之中。他用一条皮绳编成的窄带束住头发,绑在额前,几十年的岁月在他的额前留下了一道永久的勒痕。几乎没人还会佩戴海多力了,岚是个例外。他会戴着它直到死亡来临。岚向北望去,向他遥远的故乡望去。把那样一个地方当作故乡,别人都会感到非常奇怪。但是自从来到南方之后,他总是能感到它的召唤。
“没忘光,我还能听到你的动静。”岚答道。天色尚暗,他看不清布卡马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但他知道布卡马正怒目而视。在岚的记忆中,这位亦师亦友的同伴即使在赞许他的时候,脸上也从未有过其他表情。布卡马仿佛是由钢铁铸成,意志坚若磐石,灵魂时刻承受着责任的重担。“你还是认为艾伊尔人效忠暗帝?”
布卡马做了个避邪的手势,就好像岚直呼了暗帝之名撒丹一样。他们都曾见过灾厄降临到大声说出那个名字的人头上,布卡马更是相信只要想到它就会引来暗帝的注意。暗帝和所有的弃光魔使都被封印在煞妖谷,岚在心中默诵祷文,愿我们在创世主的手中受到光明的庇佑。岚并不相信想到暗帝之名就会招致灾祸,但面对暗影时,未雨绸缪总比事后遗憾要好。
“如果他们不是暗黑之友,我们干吗还要留在这儿?”布卡马酸酸地说道,岚略有点惊讶。布卡玛经常抱怨,但是只会对琐事或对将来发发牢骚。他从不抱怨当下。
“我已承诺要留守此地,直到战争结束。”岚温和地回答。布卡马抹了抹鼻子,他的嘟哝声好像有点窘迫。承诺必须如同以光明的名义立下的誓言一样得到履行,否则就是一句空话,这正是他曾教给岚的另一个忠告。
当艾伊尔人突然从那座名为“世界之脊”的高山后面涌出时,他们的确像一群暗黑之友。他们烧掉了宏伟的城市凯瑞安,在它的国境内肆虐。在那之后的两年中,他们侵扰提尔和安多,一直杀入塔瓦隆城外的这个战场。自从亚图·鹰翼的帝国分裂成现今的这些国家之后,艾伊尔人还从未离开过那片被称为“艾伊尔荒漠”的不毛之地。在帝国分裂之前,他们可能也曾入侵过,没人敢肯定。也许只有塔瓦隆的两仪师除外,但白塔的女人们如往常一样守口如瓶,只有在她们愿意的时候才会透露一星半点。而在塔瓦隆之外,许多人声称他们发现了历史运转的模式。从世界崩毁到兽魔人战争相隔了一千年,至少大多数历史学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些战争摧毁了当时存在的国家,暗帝虽然已经被封印,没有人能否认是他在背后操纵着战争,也没人能否认他操纵过暗影战争,一手制造了世界崩毁和传奇时代的终结。兽魔人战争过去了一千年,亚图·鹰翼建立起一个帝国,他死后,帝国也在百年战争中毁灭了。有的历史学家声称他们发现这场战争中也有暗帝的影响。而现在离鹰翼的帝国覆亡也有将近一千年了,于是艾伊尔人来烧杀毁灭了。这肯定有一种规律。暗帝一定在操纵这些战争。倘若岚从未相信这种理论,他永远也不会来到南方。现在岚已经不信了,但是他已许下了承诺。
岚扭动着靴子里的脚趾。无论是否习惯寒冷,在雪中站立过久会让寒气渗入双脚。“走吧。”他说,“我敢说还得叫醒一打人,也许两打。”然后还得再转一圈才能把其他人也叫醒。
然而没等他们迈出一步,便听到一阵踏在雪上的马蹄声,他们警觉地停下了。岚把手移到剑柄上,下意识地松了松剑鞘里的剑,他听到钢铁摩擦皮革的微弱声响,布卡马也照做了。他们不担心会遭到攻击,因为除非绝对必要,艾伊尔人从不肯骑马。在这个时候独自骑行的人只可能是信使,不过这些天,信使很少带来好消息,晚上尤其不会。
骑手和马匹的身影渐渐从夜幕中显露出来,跟着一个徒步的瘦弱身影:从他带着的马弓来看应该是个哨兵。那匹马的脖颈曲线有着提尔纯种马的特征,骑手显然也是提尔人。他身上的玫瑰气味顺风飘来,这气味源自他那油亮的山羊胡。此外,他的头盔顶上有一道高耸的脊,其阴影遮住了他的窄脸,其他国家的人都不会戴这种头盔。头盔上插着的一根白色短羽表明他是个军官。不管他的军衔有多低,让军官来充当信使也很不太正常。那人蜷缩在高马鞍上,紧紧地裹着一件黑色斗篷,像是在发抖。提尔远在南方,它的海岸永远不会落下一片雪花。岚不是很相信这些描述,不管书上怎么说,他总要亲眼见到才会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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