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谢盈沉默了一下，最后如实的和我说了句：「他近日夜里总是进出父亲的书房。」

此刻，我感觉脑袋木得发胀，手臂也带着轻微的颤抖，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这才意识到，我系在裴南周身上的挂坠似乎很久不曾看到了。

再过半个月便是谢盈出嫁之日，他瞒着我究竟想做什么？

「阿姐别担心，他不会害我，我自会同他问清楚。」

可是，我却再未见到过裴南周。

仿佛那一夜、那一吻，只是我重生太多次，灵台混沌下为自己搭造的一场梦境。

腊月越来越近，云京中是喜是悲各成一派，谢府也开始筹谋起来谢盈的婚事。

每每用饭提及此事，大夫人都会看着父亲和两位兄长冷笑一声。

「为何嫁的不是你们？」

在此之前，我也一直想象不出，严肃很辣的大夫人生气时会是什么样子，只噎的几人灰头土脸。

谢礼之老谋深算，倒是替大夫人出了个主意，「小春如今记在你名下，不如......」

「不可能！」

「我可以嫁，但你们不许打小春的主意！」

话音刚落，就被面含怒气的谢盈一把否决，她猛地站起来，一个规矩惯了的高门贵女，每一世不顾自己的身份礼数顶撞父母。

都是为了我。

我眼皮轻掀，瞳仁里凝结两片冰霜，任由谢盈握紧我的手将我带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察觉到谢礼之的反应也异常奇怪，他在这一时间本该与周滇达成合作，以世家之首的姿态为他在京中造势，再告知就任九门提督的谢家叔父打开城门，恭迎武阳王入主皇城。

但现在，他却一副与武阳王划清界限的模样，就连书信往来，也在半月前便断了。

我寻不到裴南周，就只能叫大夫人送我的暗卫铤而走险去偷武阳王最后一次写给谢礼之的回信。

果不其然被我发现了蹊跷。

他们当真起了嫌隙，而原因很简单。

周滇想要谢家在坞山制盐的三分利，用以扩充军备，条件是他会将西南的铁矿无限期交由谢氏开采。

这件事各得其利，他们上辈子轻而易举就达成了一致，这次却出了岔子。

是因为，周滇藏在云京的探子，因为那个玉坠在谢府发现了裴南周，问他要人。

谢礼之大骇，一边去查裴南周的来历，想着如何跟周滇和裴明羽解释，裴南周幼年的失踪与他无关，另一边，他利字当头，自私虚伪，又起了心思，想要拿裴南周同周滇置换更多的利益。

而裴南周之所以会那样听话的离开，想必是谢礼之拿我的安危威胁了他。

但周滇毕竟不是裴明羽，他是裴明羽的逆鳞，却不是武阳王的，比起唾手可得的利益，武阳王没有那么在意裴南周的命。

于是谢周二人就此不欢而散。

夜里，谢盈与我同住，破天荒的没有与我打闹嬉戏，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白日里，父亲说要你替嫁，你为何不反驳。」

我紧紧抿着唇，夜里一片沉默。

「是不是因为，你早就这样想过？在你告诉我，我的皇后之位绝对做不成的时候。」

「谢小春，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这样做。」

谢盈压抑多年的痛恨和委屈在此刻喷涌而出，心情激荡，再难克制，以手覆面，在床榻里侧轻轻抽泣，难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