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告诉她，我已经试过了，该做的全都已经做了，就算我此刻杀了谢礼之，小皇帝也不会让阿姐守孝三年再入宫。

她在他们眼中早就是明码标价的筹码，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阿姐，和谢三离开吧。」

谢盈没说话。

这话我早就和她说过，但我知道，她不会走的，她还有大夫人，还有王氏一族，比起自己，她更在意我的命，我们的命。

我转过身，轻轻拦过谢盈的肩，同她对视，一下子掉下眼泪。

我多么想，我们能够好好的活过一生。

倘若重生的是谢盈，一定不会向我这般一次又一次狼狈无力吧。

十日过后，武阳王迟迟没有动静，世家手握重兵，却不为皇帝所用，态度不明，谢盈的婚事再次被加快进度，府中早早的挂起了红绸和喜帐。

而我也终于打听到周滇为何手握二十万兵力，却隐藏实力，迟迟不攻云京的原因，不是我想的那样因为与谢礼之生了分歧。

来报的暗探说，「武阳王驻扎在临启时，遇到一个云游的老道，那老道为他掐了一个六壬，说是大吉，但需静待时机，约莫一月后夜里，会有一次九星危月，到那时才是天赐良机。」

我听到的时候齿冷许久。

但我知道，一个月后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天生异象。

一个江湖骗子的一句话，竟然轻而易举的让我所重来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多么可笑。

多么荒唐。

转眼半月时间已过。

谢盈即将入宫那日，忽然天降雷声，大雨肆起，四散崩裂。

我忽然想起曾在书中看到过，在民间有一种说法，若是女子出嫁碰上雨天，视作不祥之兆，意味姻缘坎坷，命途艰辛。

我不信这些。

铜镜前，我来得迟些，最后一个上前为谢盈添妆，在额间为她画了一个花钿。

「阿姐，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你出嫁，今日终于瞧见，当真颜色极盛，人比花娇。」

谢盈檀口微张，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小春，你在胡说些什么......」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眼皮却越来越沉。

我眼眶微微泛红，看了一眼身后被我叫人添了料的安神香。

怪就怪，谢盈赶走了谢三。

怪就怪，谢盈对我从不设防。

「这香有养心安神的功效，好好睡一觉吧。」

看着谢盈温柔恬淡的睡颜，我一边去换她的喜服，一边碎碎念念许多话。

「阿姐，其实我也害怕。」

「我其实活过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结局都很难看。有的时候我也会想，我重来的意义是什么，是要我一次次充满希望最后又失望？」

「我自己的人生，无论下场多么悲惨，我都能接受，但我不能一次又一次看到你走向那样的结局，这是我最大的支撑。」

我叹了一口气，「谢盈，你明明知道我小时候接近你是对你有所图，为什么还要待我真心，为什么还要待我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