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切重来。」
她本来是感动着的,结果听完我后面几句,直接气得涨红了脸。
「裴南周,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
我泰然微笑着:「是你说的,你是想嫁的,不能反悔。」
良久,谢小春犹豫着问:「裴夫人那边同意吗?还有裴大公子......」
关我娘什么事?
我先是茫然,然后回过味儿来,她说的应该是沈氏那个毒妇还有她生的野种。
我低笑一声,将之前给谢小春的那杯茶倒掉,茶凉了就不好喝了,然后垂下眼,再次倒了一杯递过去。
「没有裴夫人,没有裴公子。」
「只有我。」
她一怔:「怎么会?他们呢?」
我平静道。
「弄死了。」
早在我恢复记忆时便第一时间对他们下了手,沈氏不光害了我娘亲,也害了小春,这样的仇在我这一世想起来之后一刻都无法容忍,又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回京给小春找麻烦。
我明白她想要做什么,该做的事,我会帮她完成。
围杀沈氏和裴松那年,在西南的一处猎场,我刚刚十二岁,也仅仅恢复记忆一个月,任谁也想不到,这次「意外」的主使是我。
就连裴明羽看着我吓得有些痴傻的模样也不由得心疼起来。
唯有武阳王周滇,精明锐利的眸子看着我和沈氏母子面目全非的尸首若有所思,在我修养了半月后便叫我去他的营帐下面做参军。
闻言,谢小春果断将我新斟的茶一饮而尽,猛得站起身来。
我被这状况搞得摸不清头脑。
然后也随着她起身。
谢小春毫不客气的朝我扑过来,我稳稳的接住了她。
她伸出小手揽过我的脖颈,准确无误的亲在我的唇边,笑得肆意明媚,吐气如兰。
「谢谢你,活阎王。」
我和小春成婚的第二年。
她有一日,忽然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不能去我父亲的书房。
我不明所以,问:「怎么了?你若想去,我同父亲说一声就是。」
下一秒,她又有些踌躇。
「你只需告诉我,公爹的书房里,是不是挂着一副女子画像。」
我点点头。
「是我亡母被陈氏谋害前留下的最后一副画像。」
一瞬间,我便将小春出现在西郡的事同那副画联系在一起。
加之她曾说过,她死在裴国公府。
我握紧她的手,竟然比她还要紧张:「别怕,有我在。」
小春失笑。
「想什么呢?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我为什么会一次次重生吗?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副署名裴明羽的画卷上,我娘亲的样貌明艳动人,而画轴之处有些磨损、边角泛黄。
想来,被我父亲私下里反复展开过多次。
可小春却呆愣在原地,嘴里念叨着:「她没有眼泪,绣球花玉坠没有了,怀里本该抱着的孩子也没有了。」
是因为如今的裴南周好好的活着吗?
「这画有被人改动过吗?」
我摇摇头,露出苦笑:「父亲很是珍视,怎会改画。」
下一秒,她忽然抱住了我,颤抖着说:「我想起来那个声音是谁了。」
「让我去西郡救你的,是你的娘亲。」
我与小春成婚的第三年,谢盈带着她和谢三的孩子回京探访我们。
彼时小春已经有了身孕,情绪起伏很大。
我动不动就会被她赶去书房睡。
但无奈她身边不能离了人,我放心不下,只能又悄悄抱着被子回到外间的小榻上,整夜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导致谢盈回京时,见到我眼下的乌青忍不住教育我的夫人:「你们夫妻在那档子事上,要节制一些。」
我在此时无比怨恨我从西郡回到父亲身边后,就一直被他带在身边习武,耳力太好。
然后我看到那位整日穿着黑衣,板着脸的「姐夫」谢三,也顶着红透的耳根上下左右的目光游移,唯独不敢落在我身上。
夜里,小春难得心情好,叫我上床睡觉。
她在我的臂弯里叽叽喳喳的夸着谢盈。
「我阿姐从谢家之前暗中涉及的制盐和铁矿产业里都撤了出来,现在剩下的都是能见光的,曾经的旧世家里,唯有谢家做到了全身而退。」
「都是阿姐的功劳!」
我顺着小春的意思,又带了几分钦佩和诚恳。
「你这位阿姐,的确很聪明。」
可下一秒,我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她的眼泪如泄了闸的洪水,哭着踹我的屁股,要将我赶出去。
「你懂什么!」
「我阿姐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