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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容大惊,一个失手,冒着热气的汤婆子从她手中滑落,滚烫的热水浇在了我脸上。

我痛得撕心裂肺,拼命挣扎,从石阶上滚落,鲜血染红了十几级石阶。

有仆人匆匆喊来了爹,我再不济也还是这永安侯府的大小姐,爹见我伤了脸,沉着脸让人把我送回房里。

春华眼泪涟涟地扶我起来,我的两条腿软绵绵地瘫在地上,鲜血自小腿处蜿蜒而下。

一张长得酷似娘亲的脸,被热水烫伤,红了大半,还起了密密麻麻难看的燎泡。

春华哀声痛哭,浑身颤抖地向我爹求饶:“大小姐是侯爷的亲生骨肉,侯爷真的想要逼死她吗?”

爹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怜爱地摸过我被烫伤的地方,颓然道:“阿妩,你怎么不懂呢?你娘犯了大错,爹不能袒护她。只要你乖乖说出来你娘在哪,不就没事了吗?”

“爹知道愧对了你们,可往后的日子还和从前一样,不过是玉容成了主母。这嫡庶之分,有什么重要的?”

我的喉咙像被尖利的刀片划过,咽下去浓浓的血腥味。

我看着爹笑:“我们的日子,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在淮中,爹只是个给人抄书的穷书生。娘亲和将军府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带着外祖母置办的一点点嫁妆嫁给爹。

听闻十几岁的娘亲在街上跪了一天一夜,外祖气得当街骂她:“自甘下贱的东西!我将军府辛苦将你养大,满大盛都有名的才女贵女,非要嫁给他一个落魄寒酸的乞儿!”

“皇亲国戚,哪一个你嫁不得?若你执意如此,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

娘嫁给爹,无媒无聘,更无父母之命。

爹那时感动得热泪直流,跪在娘的面前,将那一枚祖传的玉佩塞到她怀里:“清柔,我柳宗尧必定倾尽一生对你好,至死不渝。”

淮中的日子过得清苦,但凭着娘的绣工卖出的钱,也能勉强养家。

我出生以后,爹爹和娘亲感情更笃。

每日爹抄书归来,必给我带一份东街的小吃,娘喜欢吃藕粉糕,爹便偷偷将自己纳新鞋的钱存下来,守候半天等着最新鲜的藕粉糕出炉。

热烫的藕粉糕,要放在最贴近心口的位置,用自己的体温捂热了,放到娘手上时还是热的。

每当这时,娘总眼泪汪汪,嗔怪着爹又乱花钱,可她心里是甜的。

那时我们一贫如洗,日子过得那样艰难,心都不曾冷过。可如今高高的殿堂,侯府的门楣,却寒了娘的心。

林玉容嫁入府里半年,有一次诬陷娘偷了她的金钗,要她跪下认错。

“沈清柔,你虽是侯府主母,可家世低微,是将军府的弃女。而我出自宫中,是圣上亲口玉言的贵妾。这支金钗是御赐,你既然敢偷,就别怪我以偷盗之刑罚你了!”

娘亲平静地抬眼:“我是侯爷正妻,若是跪了你,岂不是乱了尊卑,让侯爷受人指摘?更别说你空口白牙,没有证据就诬陷我,是什么道理?”

她是圣上赐的良妾,娘亲贵为主母也不敢得罪。娘亲苦苦争辩,林玉容却不依不饶,把她关进了柴房,整整一夜。

柴房阴寒,夜里还有蛇蚁,娘亲的身子素来孱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锉磨?

我哭着去求爹,要他给娘做主。

可爹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叹息道:“玉容是贵妾,又是宫里的人。她性子是骄纵了些,但你娘若是不偷她的金钗,她也断断不会这样无礼。”

“我官途艰难,哪里还有空管后院这些争风吃醋之事?清柔明白我的苦处,不会计较这些的。”

“清贫之苦她尚且能忍受,不过是后宅女子的手段,她定然受得住。”

那一夜,娘亲被关在柴房里,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而我爹和林玉容春风一度,不久就传来她有了身孕的消息。

如他所言,娘亲果然没有计较。

从柴房出来后,娘亲把自己一个人缩在屋子里,沉默地看了玉佩一宿,苦笑着问我:“阿妩,娘是不是错了?”

错把萧郎,当成了良君。

5.

我睡了好长的一觉,梦里恍惚间又见到了娘。

娘还是曾经的样子,笑得和婉又温柔,但看到我被烫伤的脸时,娘皱起眉头,滚落下一串泪水。

“阿妩,”她颤着手,抚摸着我受伤的脸和断了的腿,苍白的脸因为愤怒而泛起了红晕,“他竟然绝情至此,我都死了,还不肯放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娘攥紧了手,双眼通红地为我涂药:“阿妩,我的女儿!是娘不好,娘还以为,我走了之后,你爹无论如何不至于薄待了你。”

“如今看来,娘不得不回去了。”

我着了急,慌忙拉住娘的手,坚定地摇头:“娘亲,阿妩不苦,阿妩便是被爹打死了也甘之如饴。只要娘亲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我便死而无憾了。”

我爹被林玉容迷了心眼,满心满眼都是她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娘若是回来了,哪里还能活!

娘温柔拭去我眼角的泪水,心疼不已:“可我是你亲娘,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阿妩,你放心吧,娘想通了。既然他永安侯无情,也就休怪我收回我用积分给他换来的福运了!”

“阿妩,你再等一等,娘马上就回来带你走。”

我挣扎着醒来,身边只有春华守着我,她看到我醒了,飞快地擦干了泪,俯身为我掖起被角。

骤然之间又失去娘亲的落差和身上刻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春华,为什么爹要这样对我!我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

春华红了眼睛,忙把我的嘴捂住,颤着声道:“大小姐,侯爷如今最宠林玉容,你在这侯府里本就艰难,切勿再惹到他了!”

“如若不然,夫人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不能心安哪!”

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春华竟也知道娘亲是来自异世之人!

春华淡淡一笑,把我抱在怀里,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

“我本是一介孤女,无父无母的。十岁那一年,被一个馒头骗的,险些入了花船,做那青楼里的卖身女子。”

“是夫人怜悯我,将我带回将军府,后来又跟着她来了侯府。夫人从没对我说过她的事,可我莫名地也和她心有灵犀。那一日她说她不是此世之人,我便一瞬间都明晰了。”

春华紧紧抱着我,眼里有复仇的热切:“夫人临走时,曾给我留下一封血书。她说若是小姐受了苦,就将这封血书送进宫里。”

“夫人运筹帷幄,定然是有办法救小姐的!”

第二天一早,春华就偷偷进了宫。

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惴惴不安,娘亲留下的血书,究竟写了些什么?她说要带我走,又是怎么带我走呢?

我想得头疼,干脆靠在床沿又睡了过去。

没多久,房门却被人撞开。

一群人簇拥着林玉容走了进来,我爹站在她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衔着一抹冷笑:“这小贱蹄子冲撞了公主,害得她忧思不已,落了胎。”

“想来是她那贱娘教得不好,把本侯的孩子教成了这般不敬尊长的模样。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吊在火上,我倒要看看,沈清柔爱她如命,到底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林玉容小腹平坦,面容苍白如纸,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扑上来狠狠抓紧我的肩膀:“你这贱人,是你害了我儿!”

我平静地看着她,扯开一个笑来:“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她哭得哀恸,倒在我爹怀里:“侯爷,若不是昨夜柳妩存心吓我,我怎么会噩梦不止,失脚踩空,流了产?”

“这是侯府的嫡长子,她定是嫉恨,才故意为之!”

我爹的脸越来越黑,拔起身边侍卫的刀横在我的脖子上,“你这孽障,我真恨不得一刀了结了你干净!”

林玉容恨恨地笑:“怎么能呢?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沈清柔?她机关算尽,今日的一切一定都是她算计的。”

“我非要逼死她的孩子,给我的孩子偿命!”

6.

我被双手反绑,架到了高高的木台上。

侯府里的每一个小厮都高举火把,林玉容和我爹端坐在上首,通红的眼里恨意和快感交加。

她状似癫狂,大喊道:“沈清柔,你再不出来,我就烧死你女儿!你不是最疼她了吗,不知道她被烈火焚烧而死时,你能不能体会到我的失子之痛?”

他们翻遍了侯府,都没有找到我娘。

我面无表情,在浓烟和火光中镇定得不像是一个八岁孩童。

“我早就说过了,我娘死了,我亲手杀的。”

我爹打翻了酒盏,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这孽障,胡说什么!”

“为了给她脱罪,竟然想得到这么恶毒的话来!”

我耸了耸肩,平静道:“我没说胡话。是我亲手杀了娘,用的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把白玉匕首,我把匕首插到她的胸口,用了十足的力。”

“可我的力气还是太小,娘亲又把匕首拔出,血溅在我的脸上,是温热的。”

我笑得快意:“我躺在娘亲的身边,睡了一觉。睡醒时,她就死了。”

我爹慌了,颤抖的手连酒盏也握不住,洒了一地的热酒。

“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挖了我院中的你送给娘亲的那一株桃花树。你们不是想找我娘吗?我娘的骨头就埋在那里。”

林玉容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疯狂摇着头:“你才八岁,怎么能恶毒至此,手刃了你的亲娘!”

她连滚带爬地抓住我爹,抖着手指向我:“柳妩她定是妖孽转世,侯爷赶快烧死她,不要再害了这府里其他的人!”

可平日里疼爱她的我爹,此刻面如白纸,双眼涣散。

他推开林玉容,跌跌撞撞地走到我面前:“阿妩,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真的,杀了你娘!”

他嘴唇颤动,笑得勉强,像在欺骗自己:“怎么可能呢,你最爱你娘了,你怎么可能会杀了她呢?”

“沈清柔是异世之人,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仿佛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将我的心劈进了无底的深渊。

我大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原来你知道,你知道我娘是来攻略你的!”

没过多久,仆人们就从桃花树下挖出了娘的尸骨。

干干净净的一副白骨,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块断了的玉佩被我丢得远远的,我觉得,娘一定不会喜欢。

也许是一时疏忽,竟然有一小块不慎落了进去,正正好在心口处。

爹踉跄了一下,直直跪倒在娘的身边,眼神空洞:“怎么会呢,清柔她明明,是有福运护体的…”

此时此刻,在看着这个曾经疼爱我的爹爹因娘亲的死而失魂落魄,我没有一丝地动容。

甚至我残忍地开口,告诉了他全部的真相:“我娘是有福运护体不错,可她在守城一战之后,就尽数给了你!”

“爹爹,您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亲手杀了娘吗?”

“是我把刀捅入她的胸口,可杀死她的不是你吗?”

“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地纵容林玉容,把刀往我娘我的身上插吗!你以为她是异世之人,就永远都不会死,只会痴心地等着你,回头看她一眼吗?那一夜在柴房里,娘亲受到了系统的惩罚,断了她一辈子生育之能。”

爹爹怔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向我:“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