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叔，就允许你找一个女人来订婚，不允许我有自己的床伴吗？」

唐未闻言勾唇，抱我的那只手用力，

温亦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手，

「乖，卿卿，别怄气做了自己后悔的事情。」说着温柔的话，温亦眸中却全是愤怒。

唐诗月脸色下沉，靠近了温亦几分，

「小未，我知道你讨厌我.....」

她还没有说完，我就拉着唐未往他的车上走了，

只是我还没有走到，温亦直接从唐未的怀里抢过我，将我扣在车旁，

眼神之中满是侵略，

看到小叔将我压在唐未的车上，我玩味一笑，「小叔，你想当着你未婚妻的面，怎么对我呢？」

他听见我的话，眼里闪出了痛色，我胳膊顺势一用力将他推开，

「小叔，那车你给我的，还你，我走了。」一串钥匙隔空被我扔在了地上，

我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接了导师在电话里给我的邀请。

唐未和唐诗月的爱恨我不想去掺和，

我之前早已攒够了余生花不完的钱，

在早晨出发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不打算回那个家了，

那个家，平时只有我和温亦，

而我的养父母，我自然不会和他们住在一起，

从小到大都是温亦在养着我，

在车上，

我没有问，唐未也没有说，

之后，

我们平静地渡过了在国外的一段日子，

三个月里，

我听说，

温家染上了一桩刑事案子，

查出来是我的养父奸杀了受害人，

温氏股价大跌。

温亦退掉了和唐家的婚事，

不知所踪。

我看完新闻，将手机放下，神色淡淡，仿佛温氏的事与我无关，

而我面前的，是唐未，

在这三个月里，

他展开了对我猛烈地追求，出国的那天，

是他看到订婚的新闻着急赶过来的，

他说，我们同一时间被收养，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教他给别的孩子脊背里放老鼠的时候，

他就爱上了我，

他说我们才是同类，我们是生来的一对。

他站在我面前，虔诚地说着他对我的爱意。

我后退一步，「我小时候就会把老鼠放进别人的背里。」

唐未便靠近我一分，「那是因为那个人欺负我，你才教我怎么吓人。」

我用我肮脏的过往吓退他，「我养父七年前收养我的时候就曾猥亵了我。」

他似乎在听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你居然还留了他一命。」

我不屑，「那是温亦拦着我，所以我把他也拉下地狱来了，我下药睡了他，他们兄弟睡了同一个女人。」

唐未满眼崇拜，「那只能证明你很厉害。」

突然，他正了神色，「但是温卿，温亦不值得你搭上自己。」

我被他认真的样子吓到，跑回了酒店，

没错，我被我养父猥亵过，谁都羡慕我能被温家兄弟收养，

一朝从没人要的孤儿，变成了温氏的千金，

同样的，我也付出了代价，

不过，是贞操而已。

可我不愿意，我养父就不能轻易占了我便宜，

酒店门突然响起，温柔眷恋，

我心脏有些跳动，

门被我打开，

我被抵在了门上，

眼前的面庞让我呼吸一滞，「小叔？」

「卿卿，我把他处理了，再没有什么拦着我们在一起了。」

*

我的腿被温亦的腿夹在门间，他整个人贴了过来，

我用力想挣扎开，发现他的身体太过高大，怎么都挣扎不开，

「卿卿，和我回去吧。」我第一次在温亦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我低头躲开他的触碰，

「小叔，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勾了勾唇，「我现在不喜欢了。」

温亦听到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眼眶有些发红，他注视着我眼眸之中的疏离，心中生出了害怕，

「我不相信，我们绑在一起那么久。」

「你在生气唐诗月是不是，我已经退掉和她的婚约了，之前是因为唐诗月手里有你养父犯罪的证据，卿卿，对不起，你回来。」他紧紧盯着我，好似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将我的肩膀用双手扶住，

「乖，卿卿，小叔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听到这里，心中有一瞬的呆滞，

他说动了我，原来我之前不是一个人在不断靠近，

可是，我脚上的伤在那晚是清清楚楚疼痛了的，

在订婚宴上的狼狈，是实实在在存在了的，

我可以缠着他一辈子，

可是在看到他下意识挡着我的瞬间，在他忽略掉我为他做的一切的时候，

我就已经累了，

他曾是我生命里的亮色，

可现在，

我好像也不是那么需要了，

「你都说了，我们绑在一起。我现在不想绑着你了，不行吗？」

我抬头，收起了我所有的情绪，

埋藏了我对以前自己的委屈，冰冷地看着他，

他抓着我的手垂下，「那你从前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我从没见过温亦如此，

竟然，有些脆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他说话的时候我再也没有办法忽略他眼中的痛色，

我心中却生出了苦涩，

报复他哥，我承认我有这样的心思，

可是，我七年的陪伴呢，

在我生出对爱情朦朦胧胧地试探时，

就那样不顾一切地用自己，试图撬开另一个人的心门，

每次过年烟花在空中绽放，我们在家里热着的红酒，

每晚给他留着的灯，每天早上的暖胃粥，办公室里怕他头疼的熏香，

一切的一切，都是报复罢了，

他未曾看见，未曾注意过，那便，

抹去吧，反正，我这样的人，连爱自己，都快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喉间的哽咽被我压下，「小叔，谢谢你这些年的养育。」

对面的男人脊梁回笼，眼中似染上了嘲讽，「养育？」

他哼笑一声，「呵，温卿，我们之间是养育吗？」温亦眸中染上了情色，

「那这场交易，我不想继续了。」我眼中带了倔强，故意加重了「交易」二字。

「好啊，交易，你是嫌我加的钱不够是吗？」

温亦说完低头用嘴开始撕咬我锁骨处的衬衫扣子，

嗓音低哑，「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身上发软，

这么多年，我的身体早已习惯了他的靠近，

心脏被人攥紧，我用尽力气将他推开，

「大名鼎鼎地温氏总裁，还缺我这一个女人吗？」

「要惹着记者对温氏的口伐，用漫天要价，来睡我这么一个女人？」

「温亦，你给我钱，我都不想和你睡了。」

「只要温氏总裁想花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实在没有必要和我这个一身骂名的侄女在一起。」

我一长串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这家酒店，

却听到身后的人唇间的呢喃，「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转头，视线和温亦眼眸中的悔色触碰，什么都没有说，

离开了。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温亦蹲在了酒店的地板中央，“我以为这一次你还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不会了，

在那个酒吧我嘴里被灌满烈酒的时候，我就离开了。

*

后来，我在唐未的酒店里待到小叔离开，

我的生活又进入了平静之中，

不过偶尔，我也会想起以前和小叔的一切，

又是一年圣诞节，漫天飘雪，我站在雪中正要回酒店休息，

小叔的电话打了过来，

「卿卿，你养父，想见你一面。」

我呼吸停滞了一下，过了许久，我的声音陷入了平静，

「好。」

在坐上飞机的时候，我脑子里全都是少女时期的我，

我以为我离开了地狱，

殊不知，等我的，是下一个地狱，

在那个昏暗明亮的房间里，

养父养母将我带到了她们的家中，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亮的房间，那样多的装饰，

就连浴室，都格外的斑斓，

我在那个浴室里，被所谓的养父触摸，粘腻的感觉传遍我的全身，

在我的哭喊之中，

温亦赶到了，

赤裸的少女，邪笑的哥哥，

一切的一切，他抱着我，将我带离了那个地方，

他眸中的错愕，痛苦，甚至对自己的厌恶都被少时的我捕捉，

他蹲在浴室地板里，

那是我们之后一直住在一起的地板，

哗啦啦的水声将他的哽咽吞没，

打开浴室的门，

我抱紧未脱下一件衣服，却浑身湿透的他，

似乎在告诉他，没关系，还好你来了，

我下了飞机，

看到了他，在雪中他的身子似乎变得格外薄弱，

见到我脸上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亮色，

「卿卿。」他的声音格外低沉，

不过，都和我无关了。

少时的感情，到底是报复养父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

他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走吧。」

我声线清冷，

进入监狱，看到了温亦的哥哥，我的养父，

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眉终于带了些皱纹，

看到我来，眸中闪过憎恶，「温卿！」

我笑着听他叫我的名字，原来那样无法反抗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我可以一用力就将他推开。

养父眼中全是玩味，「长大却变得秀气了，你等我出来啊。」

我心中嗤笑，「好啊，爸爸，等你出来，我就算是搭上我的命，也要带你走。」

他只能看到我眸中冷静，眼间全是条形，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你.....」

「听说你喜欢我这个弟弟啊，就算是为了报复我，也可以啊，只要你等我出去将温氏给我，我就把我弟弟送给你。」

养父在我面前，我明白了他叫我来的意义，

知道自己真正的完了，现在将希望寄托在我这个以前，

匍匐于他淫威的少女。

只是他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他把弄的孩子，

我已经不再需要随时等着温亦来救我。

我靠近玻璃窗，红唇轻启，「既然你这么在意温氏的话。」

「那我便夺过来。」

说完我就离开了，

留我养父一人在那玻璃窗里，去度过他孤廖的一生，他不知道，

那些证据，也有我的一份，足够他牢底坐穿。

温亦在外面等我，

他拉住了我的手，「卿卿，我错了。」

我转身冷眸看他，

「温亦，我为了报复勾引你，」

「可是你也在我陪伴你的每个日夜里，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

「明明你哥犯罪的证据就在你手里，可是却要我忍着所有的仇恨和你在一起，」

「我们两个本来就是算不清的两笔账，算不清了，现在，就这样两清吧。」

他听到我的话却拉着我的手，

「卿卿，对不起对不起，我早就习惯了你呆在我的身边，我以为怎样你都会回来的，就像每次我们吵架，你都会晚上在床头柜旁备好牛奶。」

「订婚宴上的录音我真的不知道，我忙着收拾我哥在温氏的烂摊子，我想着等我将他送进监狱你就可以回来了。」

我冷眼看着他的行为，他解释不清，解释不清当时为什么对我的靠近都那么冷漠，想来，他不想爱上我，

我看得明白，如果他爱上了我，就真的不能守着他哥犯罪的证据，他不能爱上我，爱上我，温氏就会彻底崩塌，无所谓了，

原本他心中就有很多东西比我重要，他的声誉，他的尊严，他少时的爱恋，

都要比我要紧的多。

那天，他跪在了地上，求我的原谅，

他看清了他骨子里的冷漠，可是他害怕，

害怕我走后的孤独，我看得清，

我明白，是我的离开，让他意识到了原来我不是空气，是会存在，是会离开的。

我对他说，温亦，我们本来就是两条线，不过是在孤儿院里我故意将欺负我的孩子引你看见，才让我们的人生有了交汇，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种人，

我看自己比任何都看的重要的多，

可是你看万物看一切，唯独看不到自己。

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

*

我将温亦送回了温氏，

在温氏大楼的门口，我们走着，

一桶红漆，就那样清晰的，在每个人眼里染红了街道，

还有温亦，

「你就是温氏董事的弟弟，人渣！」

「居然诱奸少女，人渣！」

倏尔，

在高耸林立的大楼之间，聚集了一众人，围堵在温亦的周围，

我火速地叫温氏保安过来，疏散了人群，

在去医院的路上，

温亦慌乱的拿衣服裹上了自己的脸，

「对不起卿卿，我一直知道我哥干的事情，我害怕，害怕这样。」

我将他脸上的衣服拿了下来，

看着满脸通红却仍旧气质温柔的他，笑了一声，「小叔，谢谢你。」

谢谢你还是揭露了他，谢谢你最终还是将我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谢谢我，却不会再爱上我了是吗？」温亦跌落回了座位，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对啊，在他犹豫，我等待他救我，而他无动于衷那个瞬间，

我的爱意就慢慢被消耗了，

哪怕他最终还是惩治了那个我的噩梦，

可我本来，自己也可以了。

在我无措慌乱只能抓住他的那个时候，

他放开了我的手。

温亦并无大碍，

只是身上的红漆去掉需要一些时间，

可是后来，他的心理出了一些毛病，

我一边在国外攻读着我的学业，

一边兼顾着温氏的业务。

因为温氏的两个总裁，都没有办法去处理现在温氏的烂摊子，

自从我养父出了性丑闻之后，

温氏股价大跌，

我用自己也是受害者的身份，资助了从前的孤儿院，

传言，当时养父就是在那里找到的受害者，

温氏养女的风波一瞬间风评开始回温，

股价慢慢回暖，

后来，警察却找上我，

说唐诗月也被拘捕，她涉嫌和我养父一同诱奸受害者，

是她将信息递给了养父，才顺利和温亦订婚，

温亦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了，

有时他会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一整天，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有时他的思绪回归正常，

却无法再处理温氏的业务了。

我偶尔会去医院探望他，

他只会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卿卿。」

有时他的声音之中还带了哽咽，「我一直都知道，只要我把他猥亵你的视频给了警察，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你就不用一听到温氏就会害怕，每次进门都要将门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