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勾引我，就是害怕我哥再找到你，对不起，对不起，卿卿。」

我也只会拉着他，听他诉说之前我眼里的无措他都看得见，

他只是忽视了，为了温氏的未来，忽视了我的害怕，

然后，我将他带到医生那里，「说现在卿卿要去惩罚坏人了。」

三年之间我学业顺利结束，

接管了温氏，

唐未在我的毕业典礼上给我表白，

我没有同意，

因为他要留在学校继续进修，

我说，我要去接管温氏，

他不理解，「为什么，温氏是你痛苦的来源，你明明不需要去接管。」

我笑了笑，

没有回答他，

他说错了，温氏不是我痛苦的来源，

我养父才是，

或者说，

那个无能为力的我才是，

可是我依旧会心疼她，我不会为难少时的自己，

温氏的员工，以及这么多年我对温氏的了解，

足够支撑我去接管温氏，

那不是我的痛苦，

是我之后该要担起的责任。

因为我是温氏养女，哪怕，我这个养女，将温氏董事全部换了个彻底。

可总要有人来担起温氏的，

我乐意是那个人，

也就成为那个人了，无关其他。

*

温亦不知道，那个年少时无能为力的我，

是真的爱着他的，

他总是会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和温氏的事务隔开，

他看清了自己亲哥哥的面目，

会在听到我和我养父单独呆在一起时，慌乱的跑过去，

我的嫂嫂，温亦从来没有让她接手过温家的事物，

在我养父被捕之前，就顺利地和我养父离婚了。

明明当年是我养父做错了事，他却会抱着小小的我，

一直说对不起，

他觉得他对不起我，

会在出门时，嘱咐保镖除了他谁都不能带走我，

明明我有时去温氏会撞见我养父和温亦争吵，

他会将我护在身后，用文件威胁我养父，

寻求他庇护的手段有很多，

温亦不知道，

我成年之后就已经可以插手温氏事务，

这是最快的不让我养父再对我下手的机会，

可是我选择了那个最靠近他的办法，

所以，他也分不清了我的感情。

我记得他一次醉酒躺在那个他喜爱的阳台上，看着朦胧的夜色，

对我说，「卿卿，我是脏的，温家每一个人都是脏的。」

「连我也不例外，连我也不例外。」

那时我想，他是例外的，他会为温氏某个角落里担心生计的员工皱眉，

他会在游离于这个世界的时候，生出靠近这个世界的念头，

他想靠近每一个身边的温暖，

我最心疼每次过年他一个人站在阳台的时候，

我会将餐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捧到他面前，

他会惊喜地，恍若得到恩赐地，笑着抱起我。

我以为那个时候我们是相爱的，

也许这是真的，可是他不会承认，

他也不想承认，我们注定是无法相爱的，

连我们的相遇，都是我的预谋，

孤儿院都是没爸没妈的孩子，却还是会欺负更加弱小的那一方，

谁不会期待自己有一个爸妈呢，

在我孤儿院的时候，听到某个人说，孤儿院来了有钱人，

我发现了穿着打扮都不一样的他，

将欺负我的男孩引到了那个满脸冷傲的大哥哥面前，

我赌他注意到我，

事实果真如此，

我真的顺利被这家有钱人收养了，

我为自己找了一对爸妈。

可是我不后悔，

就算知道我之后所经历的一切，我都不后悔，

如果当年再让我回到孤儿院里，

我依旧会一身狼狈的跑到温亦面前，

因为，这是当时的我，唯一一个能变得更好的办法。

后来，

我是如何发现我是不爱温亦的呢，

也许是我彻底认清我只是一个玩物的时候，

也许是他看不清我的感情，

看不清我一次又一次不甘的挣扎，

他只会懊恼他自己对我的妥协，

只会在床第之间，手用力捏紧我的腰，「你要不要脸。」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他自己，

也许我们都分不清了，对方的爱意到底有没有。

我出生在泥泞里，

遇到了恶魔，便打退恶魔，

抓住每一个能往上走的机会，

他看不懂，他只看的到，

我为他垂下的泪，

因为爱他而不敢拿出的证据，

他甚至不敢承认，对我的爱。

他配不上我，我便也，不爱他了。

*

（温亦独白）

我从小便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变态，

他以和女人玩乐取趣，

我知道我和我父亲不是一类人，

我甚至因为我父亲，

一直觉得性和黑暗是相伴相生的，

做爱的气味，人的裸体都令我厌恶，我自己的身体也不例外，

可是比我大的多的哥哥，却变成了和我父亲一样的人渣，

他寻找了很多女孩，

在我父母意外身亡之后，

他更放肆了，

从前，他只会对觊觎温氏钱财的人下手，

可是后来，他开始不满足于倒贴女人的情色，

那天，我嫂嫂和我说，我哥甚至开始用温氏的权力诱导一些女孩来和他交易。

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可是我无能为力，那时我还在上学，而我哥，已经是温氏的掌权人，

我嫂嫂说，

她想收养一个孩子，她不想再在我哥身上浪费时间了，

那天我们去了孤儿院，

我看见一个小女孩被一群男孩欺负，

她眼中的不屈，和儿时我父亲打骂我懦夫时的眼睛一摸一样，

我看到她会直接拿上身边的剪刀反击欺负她的男孩，

她比我勇敢的多，

后来，我嫂嫂问我，

这个女孩怎么样，

我说，收养她吧，她和别人都不一样，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之后竟然会对那个小女孩生出那样龌龊的心思。

我以为我哥只是一个普通的坏人，

他为了温氏还是有底线的，

直到那天我刚下课，

我嫂嫂的电话打了过来，

慌乱地跑到她们的房子，

在明亮的浴室里，

我看到了那个哭喊的小女孩，

以及那个身上和我留着一样血脉的变态，赤身裸体，

后来时间开始在我的身体上不断催折，我仍记得温卿的眼神，

就连在那样的困境里，

她的眼中，也全是不屈，和蛰伏，

我将她救了出来，

我懊恼，是我当初将她带到了这样的一个家里，将她带到了恶魔的身边，

我一个人躲在冲击的水流声中哽咽，

可是她开门，抱住了我，

我将她保护了起来，

虽然我刚刚上高中，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足够我保护一个人不被我哥折磨，

只是慢慢地，

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刚见面时的小女孩逐渐发育，

我时常梦到在那个浴室里，

我成为了我哥的模样，

我成了我最厌恶的那个恶魔，

一天半夜醒来，我又做到了和温卿有关的春梦，

我起身去客厅喝水，看到了躺在客厅的温卿，

乖巧，美丽，甚至，性感，

我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想慢慢远离温卿，可事情总是不朝我想象的那里发展，

温卿高考完就上了我附近的大学，她仍和我住在一起，

我最喜欢站在客厅旁的阳台上，

看万家灯火点亮，想起之前我的父亲玷污这个世界的样子，

我觉得我是这样的人的孩子，有什么资格享受幸福呢，

温家每个人，都是肮脏的，

沉沦在财色之中，连人的模样，都快忘记，

可是，可是，在那个圣诞节，

我一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想着温氏在我手里已经开始慢慢变好，

这样，我哥就算是被抓，温氏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动，

可是还是差了很多，

在想着的时候，我的车便被后方的车用力别挤，

我愤怒着下车，看到了一个穿着圣诞老人玩偶的人下车，

那么滑稽，可爱，

是什么鲜活的路人吧，反正和我无关，正常索赔保险就好了，

直到那人摘下头套，我看到了温卿的笑脸，

那个小姑娘，

我在那一刻，心脏终于开始跳动，

这样鲜活的人，眼中，是我。

后来，

在一次药物的作用下，

我占有了温卿，

其实那杯酒，我根本就没喝，

我害怕她疼，

我害怕她会不会想起之前的经历，

我尽力的克制，

现实和我之前的梦境重合，

我们的身体交融在一起，只有那一刻，

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哪怕我知道，这只是温卿害怕被我哥盯上的手段，

她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寻求我的庇佑，

太可笑了，之前令我厌恶的时刻，现在居然是我活着的证据，

我贪恋在她的身体里，不愿意去面对她每天去温氏公司时害怕的眼神，

我不是看不到，我只是不想去面对，我明明可以将我哥绳之以法，

我那个令人恶心的父亲说得对，我是个懦夫，

我只能从这样的事情里，寻找到我的心跳，

我和我哥一样，是个恶魔，

我早就发现了温卿卧室里那个储存卡，

是那天浴室我哥威胁温卿的证据，

可是我不敢公之于众，我害怕温氏会出什么事情。

唐诗月找上我，

说她手里有我哥犯罪的证据，我得和她订婚，

我清晰的意识到，当年我哥猥亵温卿并未成功，

看了唐诗月手里的证据，我明白这样可以将我哥永远地锁在牢狱里，

再也没有办法伤害温卿，

所以她给我发她在酒吧的短信，

她说她被温卿为难了，要我去救她，

我去了，为了她手里的证据，我装作惩治温卿的样子，

没关系，温卿一定会原谅我的，

她还要呆在我身边才能防止我哥找上她，

所以，唐诗月让我和她订婚我也同意了。

第二天我就和她举办了订婚仪式，

不过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真的结婚，

温卿也出现在了订婚宴上，唐诗月故意放出了温卿和我的录音，

那是在我手机我存着的，时常被我拿出来听，

应该是唐诗月趁我没有拿手机的时候找出来的，

可是温卿并没有慌乱无措，

我听到唐诗月问她有没有喜欢我的时候，我好似心漏了跳，

会不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为我们这段感情受折磨。

可是她说，「原来。」

原来？她原来是爱我的？

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搂着她的腰站在我的车前，

我开始慌了，温卿是我的，

她从小被我养大，怎么能就这样抱在别人的怀里。

她说，「她走了。」

她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来的。

那天，我回了家，

空荡荡的房间里，之前一直亮着的客厅灯再也没有亮起，

我心中有了一丝恐慌和不一样的感觉，我却下意识将那种感觉忽略，

我在厨房看到了锅里的粥，

那个每天早上都会温好的粥，

我驻足了很久，尽管已经很撑了，却还是将粥全部喝光了，

之后，

我将自己麻痹在温氏的业务里，

每天回家都是我一个人，就连那年的圣诞，温卿也没有切好苹果推到我的面前，

和我说，「温亦，你每次圣诞节吃了我切的平安果，就会平平安安的。」

我那晚吃了苹果，只是不是温卿切的，

我哥的证据已经被我拿到了手，

我将他全部从温氏里摘了出来，

将唐诗月的证据，还有温卿留在卧室里的证据，全部交给了警察，

在我哥被逮捕的那天我感觉我又活了过来，我又可以重新拥抱温卿了，

我跑到了温卿的学校，将她堵在酒店里，

可是她说，我实在没有必要和她在一起，

我问她，你有没有爱过我，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我，

看，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就连那天看我的眼神，都那么冷漠。

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向她寻找着我活着的证明。

慢慢地，没有了温卿，

我对温氏的事情也提不起兴趣，

每天一个人呆在之前温卿在的屋子里，

我开始幻想，

幻想她在我怀里撒娇，

幻想她窝在我怀里看电视，

有时候我又会清醒过来，

看到我面前的心理医生，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得了心理疾病，

我只能治疗，可是对温卿的愧疚快要把我淹没，

我时而还会看到，在过年的鞭炮声中，温卿在我的怀里，

将我拖出了那个阳台，那个我清晰地厌恶着自己的阳台。

我不想醒过来了，在我意识还会回来的时候，我还会看到温卿，

她偶尔还会来看我，挺好的，

无论我的梦境还是现实，都有她。